第766章 暫時還不能确定
夜幕時分,寒氣襲人。
誠王府的倒座房裡,打探回來的小厮正悄聲地跟在朱長史說着什麼,沒過一會,便見朱長史面色凝重地去見了誠王。
書房裡,誠王看着進來的朱貴,淡淡道:“何事?
”
朱貴連忙道:“回禀王爺,您叫派去查姑爺那個姨娘的人回來了。
”
誠王都快忘記這件事了,聞聲便擡起頭來,詢問道:“如何?
”
朱貴搖了搖頭,待走近一些,這才壓低聲音道:“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孤苦無依的姨娘,還毀了容,按理說在京城除了能靠着姑爺,别的也沒有活路了。
”
誠王冷笑一聲,已經知道事情不簡單了,便道:“無妨,你直說便是。
”
朱貴颔首,繼續道:“那個女人從錢莊了取一大筆錢出來,籠絡了身邊監視她的人,私下裡還跟武靖侯府的一個下人有接觸。
說來也巧,那個下人是梅氏的陪嫁,而梅氏在武靖侯府已然如同死人一般……”
誠王恍然,緩緩站起身來。
梅敏和高鮮的事情,他當然是知道的,老太師當初有意将女兒嫁給高鮮,兩家都定親了,不知怎麼又反悔。
難不成,這兩個人私底下還有苟且不成?
誠王捏了捏拳,怒不可遏。
偏偏這件事還不能揭露,一旦揭露,高鮮的仕途就完了,女兒也會成為笑柄,他那尚未出世的外孫,自然也沒有了好的出身。
想到這裡,誠王恨不得現在就去揭了高鮮的皮。
可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很快又冷靜下來,并道:“你确定武靖侯府的梅氏,和高鮮那個妾室是同一個人?
”
朱貴躊躇了一下,說道:“暫時還不能确定。
”
誠王聞言,冷笑道:“不着急,你先去查。
查實了再來給我說,我們可以慢慢處置。
”
朱貴連忙應聲,匆匆下去安排人查明虛實。
誠王則回到正房,告訴王妃他想女兒了,讓王妃去接女兒來王府小住。
誠王妃也早就想這樣幹了,礙于丈夫不發話,女兒也嫁作人婦,不好像從前一樣,随時都能叫到身邊來。
臨睡前,她高興道:“我以為你不想女兒呢。
”
誠王道:“怎麼會不想,我們夫婦總共就兩個孩子,一個在身邊,天天都能看見,一個嫁人了,又不能時常回來。
好在年關了,接回來小住也是人之常情,高鮮總能理解的。
”
誠王妃不滿道:“你為什麼總是要顧及高鮮,女兒是我們的,雖然嫁人了,也還是皇家郡主。
依我說,她想回來就回來,甚至于像長公主一樣,住在皇家賜下的府邸也是可以的。
”
誠王解釋道:“我們護不了女兒一輩子,我顧及高鮮,是想将來他顧着燕陽,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
誠王妃當然懂,可她覺得身為皇家郡主,自己的女兒還是委屈了。
她甚至于說道:“要不是你沒有雄心壯志,我也不想受累,這大燕的江山……”
誠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緩緩說道:“不是雄心壯志,是治國之才,别亂說了,快睡覺吧。
”
誠王妃踢他一腳,沒好氣道:“做了一輩子的老實人,又不是要造反,說幾句話而已,你用得着這麼緊張嗎?
”
“再說了,這還是夫妻夜話呢!
”
說完,誠王妃轉過身去,氣呼呼地睡了。
誠王看着她的後背,側身擁着她,誰知道誠王妃冷哼一聲,睡得更遠了。
誠王輕歎一聲,也沒有繼續勉強,隻是他暗沉的眼眸裡,犀利冷寒,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
……
“皇上要立後了?
”
安嫔問着,驚得跌坐在椅子上。
她身邊的鄭公公連忙扶着,嘴裡關切地道:“娘娘小心,可别摔倒了。
”
安嫔眼神呆滞,唇瓣嗫嚅着,身體一個勁地顫抖,突然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
皇上不是不近女色的嗎?
他對姜晴動了真心了?
可他有真心嗎?
安嫔想到了過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想到了皇上曾經對她的無視……
滿心的憤懑和委屈齊齊襲來,還有無能為力的卑微,她終于忍不住落下眼淚,惶惶難安。
皇上若是有了皇後,那她算什麼?
太子算什麼?
她是不是一輩子也做不了太後了,太子和姜晴相處得那麼和諧,會不會再也不來看她了?
“你快去,快去把太子找來,就說我病了,病得很嚴重。
”
安嫔慌亂無措地哭着,看起來真的是怕了。
鄭公公本來就是太子的人,看見安嫔這樣自亂陣腳,覺得十分為難。
因為他不想欺騙太子。
可安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暴怒道:“你為什麼還不去?
你快去啊!
”
鄭公公無奈,隻好去找太子了。
可他路過禦花園的時候,看見了徐秀筠,那個經常在花總管身邊轉悠的女人。
說是宮女,卻沒有見人使喚她。
說是嬷嬷,也不見她去當值。
倒像花公公的對食一樣,成天在自己的一方小院裡轉悠。
看見鄭公公,徐秀筠微微屈膝,莞爾一笑。
鄭公公當即紅了臉,走上前道:“秀君姑姑近來可好?
”
徐秀筠點了點頭,用樹枝在地上寫道:“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是安嫔娘娘罵你了?
”
鄭公公見她寫完就銷了,可他卻仿佛找到一個可以傾述的人,畢竟徐秀筠是不會說話的。
他當即道:“是啊,宮裡不是都在傳,皇上要立後了嗎?
”
徐秀筠點了點頭,眉頭微皺,略帶嫌棄地寫:“她不會是還要鬧吧?
”
鄭公公輕嗤:“鬧什麼?
裝病讓我去找太子殿下。
”
“我就服了,皇上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也沒把她怎麼着啊,好吃好喝地拱着,奴仆成群地伺候着,太子殿下也時不時會去探望她。
”
“皇上隻不過是要立後而已,她就這樣激動,要是新皇後娘娘生下小皇子,那還得了?
”
徐秀筠當即搖頭,面露嚴肅寫:“你不能這樣說?
”
“哦?
”鄭公公奇怪了,那他要怎麼說?
仔細看去,徐秀筠繼續寫:“你是太子殿下的人,要為太子殿下分憂,就要穩定安嫔的情緒。
”
“你回去告訴安嫔,收拾好情緒,派人去請皇上,就說有太子的事情相商。
”
徐秀筠還在寫,鄭公公一邊低頭看去,一邊把看過的都擦拭了。
他的心突然提了起來,警覺之餘,還覺得新奇。
仿佛有人在他的面前重新開辟一條更為寬敞的道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