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那必須識時務
高鮮呆愣地望着眼前男子,夜風徐徐,此人一身公子哥的裝扮,卻是玉樹臨風,貌若潘安,真是精緻得像是玉琢的一樣。
他試探性地喊道:“徐公子?
”
徐潇莞爾一笑:“哎呦,承蒙高大人記得,正是在下。
”
“對不起了高大人,車夫剛剛喝了點酒,沒撞着高大人吧?
”
高鮮恍惚地回神,搖了搖頭。
徐潇松了口氣道:“您沒事就太好了,不然的話,太師府那邊我可怎麼交差啊?
”
高鮮的目光一暗,低頭時卻看見了徐潇腳踝上的傷,竟然汩汩地流着血,可見傷得不輕。
“你……”
徐潇也看見了,連忙道:“不礙事,一點皮外傷而已。
隻要高大人沒事,那其他都是小事,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
“那高大人,我先回去了,馬車摔壞了,也不能送您,别見怪!
”
高鮮愕然,覺得徐潇也太客氣了,他可是徐家的公子。
然而,當看到徐潇一瘸一拐地幫着車夫收拾,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喚道:“徐公子。
”
徐潇回頭,笑着問:“高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嗎?
”
青年長得實在是太好了,這一笑,又宛如夜裡昙花一現,真是叫人難以忽視。
高鮮的目光閃了閃,本來是問他和陸雲鴻關系那麼好,還怕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官員做什麼?
可脫口而出的卻是:“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醫館,我帶你過去包紮。
”
徐潇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傷口,猶豫着。
高鮮卻道:“走吧,這樣回去家裡人也會擔心的。
”
話落,徐潇的笑容漸漸隐沒。
高鮮突然意識到不妥,可徐潇卻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隻是笑容不像剛剛那麼爽朗,相反,有了無法言說的愁緒。
這個時候,高鮮才想起來,徐潇原來是外室子。
就在他被接入徐家不久,他的親生父親就已經死了。
是了是了,一個外室子,在徐家要看嫡母的臉色。
其他兩房的兄弟還擔心他來搶奪家産,自然不會真心待他的。
怪不得他一直緊緊抓住陸雲鴻這層關系,想必他也很清楚,真正能幫助他的人是誰?
想想也真是可笑。
他和徐潇,竟然是一類人!
一個連自己人都靠不住,隻能依靠外人,卻在經曆過真正的貶低和利用以後,才能看明白,原來所謂外人,竟然比自己人還看得起自己,認同自己的存在。
“走吧。
”高鮮主動扶着徐潇。
看着他們遠去,車夫打扮的男子慢慢将一地的靠墊等物拾起,駕着馬車跟了上去。
而不遠處,聚賢樓上,看着這一幕的姚玉打了個哈欠,倍感無聊地關了窗。
話說,當年他差不多也是這麼被騙的。
然而時過境遷,他以為自己會耿耿于懷的事情,其實也不過如此。
真是滄海巨變,變不過人心啊!
他嗤笑着,徑直下樓了。
……
十月十二,長公主和計雲蔚大婚了。
長公主是從公主府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王秀就去了長公主府,陸雲鴻則去了計府,夫妻倆分别在兩處幫忙。
晚上的時候,長公主把誠王妃,世子趙宜、燕陽郡主等,都安排歇下,便和王秀回了住處。
看着挂起來的嫁衣,長公主的目光亮晶晶的,她顯得有些激動,明明都躺下了,又爬起來。
最後她抱着被子,靠坐在床頭上:“完了完了,我睡不着了。
”
王秀有點想笑,可又能理解她,便道:“想一想,計雲蔚現在肯定也睡不着。
不過男人嘛,精力始終要好些,明天應該看不出來。
”
長公主想着計雲蔚比她還沉不住氣呢,撲哧一笑,倒也沒有那麼激動了。
她躺下來,挨着王秀說話:“我成過一次親了,他一次都沒有,隻要我不慌不亂,一定不會出錯的。
”
王秀道:“婚禮嘛,出點錯也沒有什麼,反正都是笑談。
”
長公主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我不想别人說他,看他的笑話。
他那個人傻乎乎的,看着不在意,實則心裡也會失落的。
”
王秀酸得不行,連忙道:“哎呦呦,真是一點委屈都不能受了。
他可是男人,能承受得住奚落,才能承受驸馬爺的榮光。
”
“你若是為他考慮太多,太心疼他了,日後可怎麼好?
”
長公主甜蜜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好,但隻要他高興,我便高興。
”
“當然了,我也不傻,若是他對我不好,我也不會縱容他。
”
王秀道:“這你倒不用擔心了,計雲蔚這家夥一根筋,喜歡什麼就是什麼,他可是很執着的。
”
“睡吧,明天會起得很早,等到了計家那邊,一時半會也不适應。
”
長公主歎了口氣,她想到了弟弟,不知道他明天會不會來?
她把趙宜找來,想必弟弟也知道了,不過他現在是皇帝了,她可不敢指望他來牽她上花轎。
長公主靠着王秀,壓低聲音道:“你說,皇上會不會生我的氣?
”
王秀道:“你這是典型的婚前焦慮症,想太多了。
快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所有事情都會有條不紊地進行。
更何況你是新娘子,他們若是真的在乎,就不會讓你為難。
如果他們不在乎,你又何必想呢,橫豎都是不相幹的人。
”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心裡的擔心卻也是真的。
長公主挽着王秀的肩膀,然後道:“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叫我阿蔚夫人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
王秀:“……”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聽見别人這麼叫才是真的。
”
長公主噴笑,心情好了起來。
她道:“是又怎麼樣?
你都不知道,準備這場婚禮我花了多少心血,可是我很開心,因為我知道,那個傻子付出的更多。
”
王秀無語道:“他又成傻子了?
”
“這一晚,他的身份可真多。
”
長公主輕哼道:“明天更多,他可是我的丈夫了。
”
王秀表示明白,并道:“我知道了,不用你們給改口費,我明天就喊姐夫怎麼樣?
”
長公主開心地笑着,大半夜從床上起來,摸了一個金燦燦的龍魚給王秀拿着。
好大一條,王秀覺得沉甸甸的,摸着上面的魚鱗,不敢置信道:“純金的?
”
末了又加一句:“多重啊?
”
長公主輕哼道:“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打的,還有一條,在他那裡。
陸雲鴻要是識時務,明天你們夫妻就可以湊一對了,怎麼樣?
”
王秀驚呼道:“那必須識時務啊!
”
“你放心,我家雲鴻一向都很有眼力勁的,他知道他媳婦最愛什麼,萬死不辭!
”
長公主看着鮮活明媚的阿秀,開心道:“還說我和計雲蔚呢,你們夫妻還不是一樣,狼狽為奸的!
”
王秀也不惱,嘿嘿地笑道:“像這樣的龍魚,你還有多少條?
明天别說是叫姐夫,就是叫親爹也行啊!
”
長公主羞惱,嗔道:“我可去你的,明天要不好好叫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
話落,去撓王秀的癢癢。
王秀笑得東倒西歪的,卻是死抱着龍魚不撒手!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純金的。
以至于後面長公主看她抱着龍魚睡覺的時候,實在是樂得不行,不知不覺間,所有的愁緒煙消雲散,她也慢慢靠在王秀的身邊睡去了。
隻是才眯了一會,呂嬷嬷便輕輕踱步來到床邊,壓低聲音道:“殿下,皇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