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真好啊
“武靖侯府梅氏,嚣張跋扈,當街鬧事,僅憑臆測便可以毀壞他人财物,藐視律法,無視國威,雖自幼飽讀詩書,上承國師之教,卻毀于驕縱惡習。
一無修身之德,二無容人之度,家風家教,每況愈下,惡性惡習,不思悔改,變本加厲。
今受戒十條,以示懲戒。
罰閉門思過三月,若再犯,終生不可受封诰命,并驅逐出京!
欽此!
”
“梅氏,請接旨吧!
”
餘得水宣讀完皇後娘娘的申饬旨意,候在一旁,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因為關于梅敏的懲戒,還沒有開始!
梅敏如張老夫人意料那般,羞憤欲死,雙手顫抖着,還沒有接到懿旨,便直覺一口氣喘不上來,昏死過去了。
可随之而來,迎接她的,卻是太監重重打下的戒條,足足十下。
梅敏的手都被打出血了,可卻連眼睛都不敢睜開,更加不敢面對。
她情願自己早就死了,也好過現在被活生生侮辱。
她的指甲掐斷在掌心,心裡痛恨的人太多,可真正想要尋仇時,卻發現竟然找不到一個具體的人。
是皇後娘娘嗎?
是高鮮嗎?
還是……這成為她最後依仗的武靖侯府……
她突然發現自己如水上的浮萍,看似還存在,實則飄飄蕩蕩,腐爛不堪,早就該被水流沖擊得幹幹淨淨的,連一點浮沫都不應該存在的。
這一刻,她真的想一死了之算了。
可下人投來的目光,嘲諷,鄙夷!
李進跑過來,惡狠狠地踢她,全然不顧她還在流血的雙手!
公爹冷漠陰翳的眼神,嗤笑着恨不得看她匍匐在地,一輩子都如此卑賤!
是啊,卑賤!
在皇後娘娘的面前,她可就是卑賤的泥土和草屑嗎?
誰能想到,當年她還和現在的皇後娘娘,在陸家的園子裡對峙着,不分伯仲呢?
梅敏心灰意冷,也心如死灰。
但她容不得周圍這些人如此放肆,吃她的,喝她的,拿着她的銀錢,轉過頭卻惡狠狠地踩着她的頭!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他們配嗎?
梅敏雖然閉着眼睛,心卻像荒蕪的草地,恨意滋長着,蔓延着,無盡頭地向着深淵延伸去。
他們不是怕被殃及嗎?
那就做鬼也不要放過他們!
梅敏捏了捏拳,仍憑痛意加劇,這一刻,她知道她似乎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竟然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爛到這泥裡,和這些不知所謂的爛人們,攪合在了一起!
而那些原本和她一樣高高在上的人,卻仿佛高奉于神壇,變得越發不可直視了……
笑話,真的是個笑話!
想不到堂堂太師府的三小姐,原本是她人永遠也無法比肩的,卻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
就在梅敏得到應有的懲戒後,李老夫人總算回京了。
梅新覺還在為揭露梅敏不是梅家女的事情忐忑,李老夫人卻沒有責怪他,反而誇獎他做得對。
任何時候,不管是誰,如果置梅家的名聲于不顧,都不能縱容下去。
随後又問梅新覺,是不是喜歡郭家的二姑娘郭妍。
梅新覺原本想否認的,可他看見母親那看透一切的目光,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李老夫人頓時笑了,仿佛總算遇見一件舒心的事情。
她對梅新覺道:“這件事包在娘身上,你好好念書就是了。
”
梅新覺大喜過望,連忙道謝。
可随即又擔心郭家不同意,很是忐忑。
李老夫人道:“凡事努力争取了,不給自己留遺憾就是。
如果一定要人家同意,豈不是強人所難?
把對方換作是你,你又當如何呢?
”
梅新覺受教般點了點頭,踏踏實實讀書去了。
然而心裡又忍不住憧憬,萬一郭家同意呢?
那到時候他還沒有功名,豈不是對不住郭妍?
于是梅新覺刻苦用心,倒是很上進!
陸家。
用晚膳的時候,王秀說起了李老夫人回京的事。
陸雲鴻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秀覺得奇怪,等回房就問道:“你是擔心李老夫人來找你過問梅新覺的事嗎?
怎麼一晚上都不說話?
”
陸雲鴻道:“并不是,我隻是在想,李老夫人在這個節骨眼回來,是要保武靖侯府呢,還是來跟武靖侯府劃清界限的?
”
“如果她要保武靖侯府,我就不好把事情做絕了。
如果她是來跟武靖侯府斷絕關系的,那我做什麼就跟她沒有關系了。
”
王秀道:“事到如今,她回來保武靖侯府的可能并不大。
一來是,她對武靖侯府沒有什麼眷戀了,二來她回來并沒有去武靖侯府,這就已經表明,她不想管武靖侯府的事。
”
“至于梅敏會不會去見她,那就是她們母女之間的事情了。
”
陸雲鴻道:“你說得對,我突然想起,武靖侯府分家了。
這意味着,武靖侯府如果出事,并不代表李家會就此覆沒。
相反,還有清理門戶的意思。
”
“不過不急,我相信李老夫人入京,不僅僅是為了梅新覺,應該也還會有别的安排。
”
王秀撫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打着哈欠道:“你們去忙吧,我專注養胎,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
陸雲鴻眼神一暖,便放柔語氣道:“下個月你就該入宮了吧,長公主殿下應該會陪着你,她家那兩個調皮的小子,一個都不是安年的對手,到時候你看要把孩子們都帶上嗎?
”
王秀道:“我一個都不帶,長公主殿下能帶幾個帶幾個,反正隻要是她帶去的,她都會管着,我隻管我自己。
”
陸雲鴻聞言,忍不住樂出聲來,調侃道:“承熙和欣然你也不管?
”
王秀果斷搖頭:“不管!
”
陸雲鴻又道:“那要是太子殿下回來了,你管不管?
”
王秀眼睛一亮,問道:“裴善他們回來了?
”
陸雲鴻頓時吃味道:“我說的是太子,你提裴善做什麼?
”
王秀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他們都出去多久了,你不擔心?
”
陸雲鴻搖頭:“兩個大人帶一個少年,有什麼好擔心的?
”
“不過聽說裴善在天津留下一幅壁畫觀海圖,被當地文人墨客奉為神圖,已經廣為流傳了。
”
王秀頓時驚訝道:“這麼厲害嗎?
那他的畫技是不是又進步了?
”
“真好啊!
”
王秀說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也變得熠熠生輝。
陸雲鴻輕哼着,然而眼底的光柔柔地亮,看起來可不像是嫉妒弟子的才華,反而是嫉妒妻子對弟子的關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