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要讓十裡香火鍋店的黑心商家牢底坐穿!
大人……”
差役振振有詞,一轉頭看清來人,腿腳一軟,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縣令帶着幾個人衙役站在人群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指不定剛才那些話,全被聽了去。
衙役撥開人群,周縣令走上前來,道:“反對你就是反對衙門?
”
“本縣倒不知,在全縣治下,還有人能越過本縣代表衙門!
”
那差役已經吓得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
”
他眼珠子亂轉,決定往火鍋店甩鍋。
反正縣令大人高高在上,從沒到過大石鎮,鎮上的情況,還不是任由他們說?
他一個小小差役說的話不可信,但是鎮上這麼多富戶說話,縣令大人總要考慮。
縣令大人想在縣裡長久當官,做出成績,總不至于為了一個暴發戶泥腿子,得罪縣裡的富戶。
雖然鎮上富戶不多,可這回的事,分明是縣裡的富戶聯合鎮上的富戶一起做的。
差役心思轉得飛快,嘴裡沒停,大聲道:“大人,小的是接到人報案,這十裡香火鍋店欺行霸市,仗勢欺人,所以才上門執法。
”
“誰知店裡這些刁民,不但不配合調查,反而對小的進行辱罵。
”
“大人,小的雖然沒品沒級,但是替衙門做事,怎麼也是衙門的臉面。
”
“他們這麼做,就是沒把衙門放在眼裡。
”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當場詢問當事人,并且找人調查。
”
“大人……”他重重磕了個頭,聲音凄厲:“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
他說着,還趁人不注意,偷偷示意人群裡那個所謂的“當事人。
”
那人本是收了富戶的銀錢來鬧事的,倒沒想到會把縣太爺引來,不過他跟這差役一樣的想法,不認為一個無權無勢的火鍋店,能夠鬥得過鎮上聯合起來的富戶。
再加上,他買的果醬貴了是事實,他一點沒亂說,便自覺十分有底氣,沖着周縣令高呼一聲:“大人,草民就是被火鍋店坑害的當事人。
”
“火鍋店欺行霸市,牟取暴利,物價比别處貴一倍有餘。
”
“草民上門理論,卻被火鍋店夥計仗着人多勢衆,威脅打罵,萬般無奈之下,才去報官。
”
“是這位差爺不畏火鍋店行事霸道,替草民找回公道。
”
“大人,這位差爺是個一心為民的好人,求大人不要責罰。
”
周縣令忍不住嘴角直抽,差點被這颠倒黑白的說法氣笑了。
他又不是不懂庶務的書生,在波詭雲谲的京城,什麼龌龊心思沒有見過?
這麼粗糙的陷害人的手段,在他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隻是縣令大人明察秋毫,知道火鍋店是被人有心陷害,在場的百姓卻不這麼認為。
經過鎮上的衙役和那位中年男人一唱一和表演雙簧,圍觀百姓個個先入為主,隻覺得火鍋店想的十惡不赦。
加上隐晦的仇富心理,更覺得火鍋店主為富不仁,心狠手黑,欺行霸市,牟取暴利。
特别是,人群裡還有富戶安排在裡面帶節奏的人,找準一切機會帶節奏。
所以縣令大人隻來得及向中年男人喝問一聲:“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
圍觀的百姓已經紛紛出聲說道:“縣令大人,草民可以作證,他說的都是真的。
”
“是啊,青天大老爺,我們親眼看到火鍋店打人了。
”
“對對對,縣老爺有所不知,這十裡香火鍋店特别黑心,裡面賣的東西死貴死貴的,同樣的東西,比别處貴好多倍。
”
“縣令大人,這火鍋店東西賣得這麼貴,還不許别人理論,你可要給我們做主!
”
“就是,縣令大人,可不能包庇壞人啊!
”
周縣令差點氣得頭頂冒煙。
初一去報案的時候,正好遇見他在衙門坐堂,就随口問了一聲。
聽說是顧元元的火鍋店被封了,周縣令就帶着人親自來了。
不說其他,就憑顧元元給他的稻床和曲轅犁的圖紙,别說一個火鍋店,就是十個火鍋店,他也得給顧元元保下來。
更何況,周縣令還想從這位小娘子手裡掏出更多有用的東西。
說句不好聽的,六合縣富戶的死活,根本抵不上顧元元手裡握着的理念和技術。
若周縣令隻是寒門學子出身,後台不強硬,無所倚仗,隻怕要考慮一下和這些富戶對上的後果。
可他來曆強大,自有通天門路,本身是到六合縣鍍金熬資曆的,還真不把這些富戶放在眼裡。
這些富戶膽子居然這麼大,為了搶人生意,斷人财物,就敢煽動百姓,操控輿論,若有一天,他這個縣令所下的政令,涉及到他們的利益,那麼,他們豈不是也會用這招?
就憑這個,周縣令就不會放過他們。
真以為躲在人群裡帶節奏的别有用心的人他不知道?
他又不是瞎子!
周縣令給身邊的随從使個眼色,随從點點頭,随即安排底下的人,盯住那幾個帶節奏的,隻等縣令一聲令下,就把他們擒住。
周縣令淡淡道:“本縣既然到了這裡,自然就是為大家解決問題來的。
”
衆人眼裡一片喜色,那中年人更是狂喜:“請大人懲治火鍋店,不叫他們哄擡物價。
”
周縣令瞥了他一眼,道:“若火鍋店确實存在哄擡物價,欺行霸市的行為,本縣自不輕饒。
”
“不過,由始至終,本縣也隻是聽了你們的一面之詞,為了公平起見,自然也要聽一聽另一個當事人的說法。
”
“這樣,才不至于偏聽偏信,影響判斷。
”
中年人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大人,草民說的都是真的,還有這麼多百姓可以做證……”
就連那差役也說道:“大人,事實俱在,當時的事情,在場百姓親眼所見,所以……”
誰知剛剛還十分好說話的倒縣令大人忽然就冷笑一聲,看着兩人,冷聲道:“所以,你們是想教本縣怎麼辦案?
”
縣令的威嚴在這一瞬間顯露無疑。
中年人和差役頂不住巨大壓力,連連否認道:“小的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