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發飙道：“好哇，欺負人欺負到老沈家孩子頭上來了，真當我老太婆是死的？
”

　　她說着又對趙水仙罵道：“還問什麼問？
”

　　“正禮都已經打成這樣了，人就站你面前，你眼睛看不見？
”

　　“還不趕緊去找那些小兔崽子家裡算賬，把湯藥費給拿回來！
”

　　是的，能讓沈老太這麼着急上火的，除了沈長榮就隻有銀子了，其他的，統統靠後。

　　趙水仙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總不能沈正禮就這麼被人白打一頓吧？

　　再說了，要是這回被人打了，他們老沈家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忍氣吞聲，那下回，别人豈不是更嚣張？

　　至于打架的原因，那不重要！

　　趙水仙立即扯着沈正禮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走，找他們算賬去。
”

　　這種事自然少不了沈老太，她倒不是怕趙水仙吵不過别人去幫腔，她是怕，别人家賠的湯藥費被大房昧下口袋，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了。

　　隻不過他們剛走到路上，就讓人堵住了。

　　堵住他們的，就是那個被沈正禮一拳把眼睛打烏青的孩子和他的家人。

　　這家人也是沈氏族人的一員，被打的小孩子叫沈康，家裡前頭生了四個姐姐才生下他這根獨苗苗，一向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平時就是哪裡磕着碰着一下，全家都如臨大敵，心疼得不得了，如今無緣無故被沈正禮把眼睛都打青了，一家人哪裡還坐得住！

　　更别說他們家裡還特别問過打架的原因，是誰先動的手。

　　聽說是沈正禮先動的手，這還了得？

　　不比沈正禮家這會兒出面的大人隻有趙水仙和沈老太兩個婦道人家，沈康家裡就他這麼一根獨苗苗，他爹娘和爺爺奶奶，可都一塊兒出面了。

　　雙方在路上狹路相逢，一見面就吵起來了。

　　沈老太先發制人，遠遠就指着對方高聲怒喝道：“你們來得正好，看看沈康把沈正禮打成什麼樣子了！
”

　　“小小年紀，心思居然這麼惡毒，下手這麼重，長大了還了得？
”

　　“沈康打傷了人，你們得賠湯藥費。
”

　　“傷得這麼重，沒個二兩銀子這事沒完！
”

　　沈老太一向潑辣，罵起人來一口氣都不帶停歇的。

　　不過都是村子裡的婦人，她潑辣，别人也不是面團，不會反抗。

　　沈老太話音剛落，沈康的奶奶立即罵回來：“我呸！
”

　　“也不知道是誰心思惡毒！
小小年紀不學好，無端端動手打人。
”

　　“把我家乖孫的眼睛都打烏青了，這會兒還好意思開口找我們要湯藥費！
”

　　“劉月娥，你臉怎麼這麼大呢？
”

　　“還是說，你們老沈家的人都這麼不要臉？
”

　　沈老太道：“放屁，滿嘴噴糞的老虔婆，你家的人才不要臉！
”

　　“明明是你孫子打了我家正禮，你還敢倒打一耙？
”

　　沈康的奶奶怒喝一聲：“劉月娥，你少在這裡亂嚼蛆！
”

　　“你家沈正禮跟個神經病一樣，好好的忽然打人，把我家康兒的眼睛都打烏青了，你還有臉來找我們家要湯藥費？
還想要二兩銀子？
”

　　“劉月娥我告訴你，想訛人也不是這麼訛的！
”

　　一聽是沈正禮先動的手，趙水仙和沈老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

　　趙水仙開口道：“沈康奶奶，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看看沈康的樣子，再看看正禮的樣子，到底是誰動手打人，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還用人多說嗎？
”

　　“都是小孩子在一起玩鬧，有點磕磕碰碰正常，但是，把正禮打成這個樣子，一看就是下了狠手。
”

　　“我們這會兒也沒說什麼其他的，隻讓你們賠個湯藥費，你們還不肯，這就說不過去了！
”

　　沈老太更是大聲道：“你說我家正禮先動手，就是我家正禮先動手了？
沒這回事！
”

　　“我看你們家就是想要賴掉湯藥費，所以張嘴胡說。
”

　　沈康的爺爺看了一眼沈老太，說道：“沈老太，你們家沈正禮打傷無緣無故打傷我孫子，你也别不想承認，反正這事發生的時候，也不隻他們兩個人在場。
”

　　“其他還有好幾個孩子在場，誰先動的手，把人喊過來一問就知道。
”

　　“我已經讓家裡去喊那幾個孩子過來說明情況了。
”

　　沈康的親娘這個時候來了句：“要是問清楚了，有人能證明是你們家沈正禮先動手打我兒子，要麼，讓我兒子打回來，要麼，你們沈家賠湯藥費！
”

　　她說到這裡冷笑：“我們也不要多，就按沈老太剛才說的，二兩銀子就好。
”

　　沈康的爹這會兒黑着臉，狠狠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自己都沒舍得打他一個手指頭，倒讓沈正禮這個小兔崽子怼着臉打？
這事不說清楚，沒完！
”

　　沈老太和趙水仙兩個被他狠戾的神态吓了一跳。

　　沈老太吓得後退兩步，色厲内荏地嚷道：“你，你想幹什麼？
”

　　“我告訴你，你可别亂來！
”

　　“你要是敢打我老太婆，我家裡幾個兒子饒不了你！
”

　　幾個人正鬧着，就見不遠處，其他參與打架的孩子也被家裡人帶着，陸陸續續地過來了。

　　本來這事，就是沈正禮先動的手，理虧在先，就算被其他人摁着打了一頓，那也是活該倒黴。

　　這會兒幾家人一起出面，幾個孩子當面對質，矛頭直指沈正禮。

　　最後，大家非得逼着老沈家出湯藥費。

　　銀子那就是沈老太的命，她當然不舍得也不願意拿出來，自然是不肯的。

　　她用沈正禮身上的傷說事：“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幾家人合起夥來騙人？
”

　　“正禮被你們合起夥來欺負，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你們還有臉要醫藥費？
”

　　打架的孩子裡面有沈家的族人，也有不是沈家的人，一群人鬧得太厲害，又把兩個村正一起驚動了。

　　最後，沈正禮身上的傷和其他幾個孩子相互抵消，各人回家看大夫擦藥，不過，沈康這裡，因為是沈正禮先動的手，把他眼睛都打烏青了，所以，讓老沈家賠二百文湯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