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傑最後狼狽離開的。

　　等他走了以後，顧元元問沈正淩：“夫君，難道我臉上寫着人傻錢多，特别好騙？
”

　　沈正淩：“啊？
”

　　顧元元幽幽道：“不然顧成傑怎麼會用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上門要銀子？
”

　　在農村，建兩間青磚大瓦房，連地皮的錢一起，也不過十幾兩銀子，顧成傑卻以修墳的理由，開口就向她索要一百兩銀子。

　　可不就是把她當成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沈正淩想了想，說道：“我讓人查一下顧家大房最近遇到什麼事。
”

　　顧成傑這種要錢的行為，怎麼看不正常，可别顧家大房遇到什麼禍事，到時候連累到顧元元。

　　顧元元點了一下頭，道：“好。
”

　　調查顧家大房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到的，兩人就把這件事暫時放在一邊，準備起冬至祭拜事宜來。

　　鎮上買的兩套紙屋紙馬，第二天送店家上門。

　　兩套紙屋紙馬在牛車上招搖過村，惹得路上村民紛紛側目。

　　在村裡，一般隻有給死人辦大喪的時候，才會用到這些，常規的祭拜，最多燒點金銀元寶。

　　衆人仔細想了想，村裡最近也沒聽說哪家要給先人辦大喪。

　　直到牛車在沈正淩家門口停下來，衆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沈正淩買來燒給沈長盛夫婦的。

　　沈家族人更是互相交換目光，眼神意味深長。

　　附近有一個山頭，被專門劃出來做墓地，靈湖村的村民，誰家裡死了人，都葬在上面。

　　是以每年清明、七月半、冬至還有過年，這些需要上墳祭拜的日子，山頭上都十分熱鬧。

　　家家戶戶扛着鋤頭，鏟子，拎着三牲、紙錢、金銀元寶，來到各自先人的墳頭，給墳頭除除草，修整一下墳頭，有流失的土重新填上。

　　黃紙被裁成手掌寬的一條條，挂在墳頭上，或用土壓住，以免被風吹走。

　　上香，祭拜、燒紙。

　　墳前煙火缭繞，燃燒過的紙灰被風卷起，還有漫山遍野随風飄蕩的黃紙，頗有些肅穆的味道。

　　等燒完了紙錢，村民們會把各自墳頭的火星子撲滅再下山，以免引起火災。

　　沈長盛夫婦二人墳前，因為要燒全套紙人紙馬，比起别人來，格外耗費時間。

　　所以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一直留到最後，等把兩套紙人紙馬燒完之後，都已經過了午時。

　　下山回家，才坐下來吃了幾口飯，就有沈家族人來通知他們，讓兩人趕緊去祠堂，沈家宗族的祭祀要開始了。

　　因為得了李福生的提醒，知道沈家族人今天要搞事情，沈正淩和顧元元兩人也想看看，沈家族人，到底哪來的底氣，認為可以拿捏住他們。

　　兩人倒也不急，按照平時的速度，把飯吃完了再過去。

　　到祠堂一看，發現他們來早了。

　　祠堂裡就稀稀落落幾個人在為接下來的祭祀做準備工作，其他族人根本沒來。

　　顧元元挑了挑眉，這麼早通知他們兩個過來等，是想給他們下馬威？

　　顧元元扯了扯沈正淩的袖子，聲音軟綿綿：“夫君，我好累。
”

　　“早上去了山上掃墓，走來走去的，現在腿好酸啊，站不住。
”

　　沈正淩：“娘子等我一下。
”

　　轉頭去搬了兩張太師椅過來，兩人坐在祠堂門口等。

　　村子裡的祠堂，面積其實不大，門口也比較小巧，沈正淩和顧元元這麼一坐下來，就顯得特别擁擠，來來去去忙着祭祀做準備的人連路都不好走了。

　　有人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兩個坐在這裡像什麼話？
”

　　顧元元笑眯眯道：“我也覺得外面風太大了，坐着有點冷。
”

　　“不然，我跟夫君坐到祠堂裡面去避避風？
”

　　說着，就想站起來往裡走。

　　那人都快讓她氣吐血了，喝道：“站住！
”

　　“女人怎麼能随随便便進祠堂？
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

　　“沈正淩，讓你媳婦離祠堂遠一點，别門闆似的杵在這裡。
”

　　“晚上要祭祀祖先，不能有女人在場。
”

　　“祭祀這些東西，也都不能讓女人碰的，不然壞了族裡的運氣，你們擔不起責任。
”

　　如果說，剛才隻是懷疑，族裡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那麼現在，就絕對可以确定了。

　　沈正淩沉聲道：“既然族裡祭祀不能有女人在場合，為何通知我娘子來祠堂？
”

　　那人不在意的說道：“沒有的事。
”

　　“冬至祭祀不是一年兩年了，老祖宗傳下的規矩，就是不讓女人進祠堂，怎麼可能會有族人通知你媳婦來？
那不是開玩笑嘛？
”

　　“絕對是你們聽錯了。
”

　　這就赤果果的無賴說法了。

　　祠堂裡頭還有人朝外喊：“沈老六，你在外頭扯什麼談呢？
”

　　“趕緊的，把該擺的東西擺上，别趕不上晚上祭祀用。
”

　　“不相幹的人都離遠點，别在這裡擋路，耽誤事。
”

　　沈正淩眼裡淩厲的光芒一閃而過。

　　眼看就要起沖突，顧元元一把抓着他胳膊：“夫君！
”

　　“娘子？
”沈正淩看向顧元元，不明所以。

　　顧元元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聽錯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

　　沈正淩皺眉，分明是族裡人故意找事，什麼聽錯了。

　　可顧元元拽着他，不讓他跟族裡人對質。

　　想到顧元元一向有主意，從來不是會吃暗虧的人，沈正淩還是決定聽顧元元的，開離祠堂再說。

　　沈家族人之所以搞這麼一出，本來就是想試探他們的态度。

　　現在見他們兩個這麼好說話，準确的說，是顧元元好說話，而沈正淩在顧元元面前言聽計從，不由對後面的打算，又多了幾分信心。

　　隻能說，沈家族人太天真了，沒搞清楚顧元元本質上是什麼樣的人。

　　就在沈家族人暗暗得意的時候，顧元元已經拉着沈正淩，去找剛才喊他們來祠堂的人對質了。

　　村子就這麼大，村裡人互相之間都認識，找起人來自然十分容易。

　　隻是，對于喊顧元元和沈正淩兩個去祠堂一事，對方矢口否認，堅決不承認有這回事！

　　然後……就被沈正淩打了。

　　顧元元這回沒攔着，任由對方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