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心中大為動怒,就連摁在霍雲齊胸口的手都在不住地顫抖。
“快!
再不止血這人就沒命了!
”
因為鐘璃的話現場混亂了起來。
霍雲齊卻是直接抓住了鐘璃摁着傷口的手。
他死死地攥着不放,一字一頓地說:“我死了,不就正好合乎你的心意了嗎?
”
“鐘璃,我要你這輩子都記着,我是死在你手裡的。
”
“是你親手殺死的。
”
他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幾乎将鐘璃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他死死地盯着鐘璃透着焦急的眼睛,輕得不能再輕地說:“秦鶴是我相依為命的兄弟,是我在世間唯一剩下的親人。
”
“你殺了他,我本該是要恨你的。
”
“可我竟不想恨你。
”
有些情不知所起,多看了一眼,卻是一眼而終。
霍雲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面對鐘璃的時候是何種情緒。
他隻知道,自己下不了手為慘死的秦鶴報仇,也不忍對鐘璃做什麼。
他自嘲似的牽着嘴角笑了一下,低低地說:“如此,我隻能将這命也給你,也算是我未曾對不起秦鶴,也不曾辜負自己的心。
”
“兩全,甚好。
”
鐘璃沒想到霍雲齊竟存了這樣的心思,驚駭之下反手就甩了霍雲齊響亮亮的一個大嘴巴子。
正要沖上去拉人的祁骁被這響亮的嘴巴子驚得腳步生生一頓。
再想動時,鐘璃已經将手抽了出來,重新摁在了霍雲齊的傷口之上。
鐘璃冰霜般的臉上染着一層駭人的狠意。
她緊緊地咬着牙,逐字逐句地說:“霍雲齊你給我聽好了,我手裡從隻沾該死之人的血,秦鶴那個王八羔子和你的下屬活得好好的!
我一根頭發絲也沒動!
”
“你休想拿這沒影兒的事兒賴上我!
做你娘的狗夢!
”
同樣震驚住了的柏骞承趕緊手腳并用地踹着秦鶴,兩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被罵作王八羔子的秦鶴滿臉煞白地喊:“老霍你别亂來啊!
我活着呢不想給你送終!
你挺住啊!
”
霍雲齊一時受不住刺激,看一眼秦鶴又看一眼鐘璃,怒火攻心哇的一口暗黑的血噴了出來。
鐘璃見狀瞬間崩潰。
“霍雲齊你是噴血機嗎?
!
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
鐘璃怒吼瞬間,霍雲齊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擡手重重一掌拍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下一口血噴出之前,霍雲齊猛地推開鐘璃抓起一旁桌上的碗吐了進去。
隻見滿是血色的碗中乍然多了一個白色的蠕動身影,顯然就是傳說中的母蠱。
看着這得之不易的母蠱,鐘璃一時怔住了沒反應過來。
霍雲齊暈死過去之前,卻是強硬地将碗塞到了鐘璃顫抖的手裡。
他目光像釘子一般緊緊地釘在鐘璃的身上,虛弱地大笑着說:“鐘璃。
”
“你記住了,你欠我一條命。
”
說完,霍雲齊就暈了過去。
劉大夫沖上去把脈紮針灌參湯動作一氣呵成,操作完了才如釋重負地說:“堪堪保住小命,這血再流上半刻,人就沒了。
”
秦鶴猛地松了口氣,不住地拍着胸口說還好還好。
柏骞承望着碗裡的母蠱也是一臉喜色。
不管怎麼說,祁骁身上的蝕心蠱總算是可解了。
唯獨祁骁看着昏死過去的霍雲齊,臉黑得仿佛要在霍雲齊的身上補上一刀,讓他如願就此安心歸西。
鐘璃足足茫然了好一刻,才勉強在祁骁的呼喚中回過神來。
她機械似的将手裡的碗遞給了同樣一臉喜色的紫紗。
過了良久,目光觸及霍雲齊身上刺目的鮮血,鐘璃忍無可忍地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
“霍雲齊,我去你大爺!
”
在鐘璃的憤怒和祁骁的不滿中,霍雲齊堅強地活了下來。
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和受刺激過度的原因遲遲未醒。
他不醒,得了母蠱鐘璃輕易也不敢給祁骁用。
她按秦鶴的說法,将母蠱飼養在一個暖玉制成的小碗裡,每日用祁骁的鮮血滋養着。
母蠱初初離了人體還有些明顯的不安四處遊動。
可随着适應了祁骁的血後,就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生命力旺盛每日隻知道漂在碗面上一動不動,讓鐘璃險些一度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死了。
整整昏睡了兩天後,霍雲齊終于在衆人複雜的期盼中緩緩醒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瞬間鐘璃就急匆匆地讓人拎着秦鶴趕了過去。
沒錯,秦鶴是被拎着的。
鐘璃這回當真是半點餘地都沒留,直接将匕首抵在了秦鶴可憐的脖子上。
“老老實實給祁骁解蠱,别再跟我耍什麼花樣!
”
“否則我今日就讓你真的見識見識什麼叫心狠手辣!
”
霍雲齊初清醒,人看起來虛弱得很。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再度被鐘璃捏着小命的秦鶴,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他說:“秦鶴,你可真沒出息。
”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鐘璃拿捏着小命,這不是沒出息是什麼?
秦鶴聽了也是一陣沒好氣。
他張嘴就說:“你有出息你别以命相逼讓人别忘了你啊!
”
秦鶴還想說什麼,卻感覺自己的身後好像多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涼意。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回頭就對上了祁骁黑得宛若鍋底的俊臉。
祁骁像看死人似的看着他,字字冰冷。
“你剛剛說什麼?
”
秦鶴打了個嗝,不敢說了。
祁骁裹夾着一層冷氣從秦鶴的身旁走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腳步還有點着急的匆匆。
他走到鐘璃的身邊站定,目光幽幽地盯着霍雲齊。
“呦,命挺大,你沒死呢?
”
霍雲齊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我這個當叔叔的死了,你這個大侄子豈不是就得陪我一起去死了?
”
祁骁忍無可忍地擡起了手,卻被鐘璃拍了一下。
“不會說話就别吵吵!
”
祁骁不甘心地叫了一聲阿璃,可最後到底是沒做什麼。
隻是他也打定了主意不走。
跟個保護神似的,杵在鐘璃的身後不動。
霍雲齊一眼也不看他,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了鐘璃的身上。
鐘璃被他看得心頭煩躁,不耐地說:“你到底答不答應?
”
霍雲齊懶懶一笑,端的是倜傥風流。
“我為何不答應?
”
他意味深長地說:“左右祁骁這條命,是你欠我的。
”
似乎是真的放棄了耍花招,不等鐘璃要求,他就主動說現在就可解蠱。
他說得太輕松了,以至于鐘璃全程都用一種警惕和不信任的眼神瞅着他。
在聽清霍雲齊要做的事情後,鐘璃的神色頓時就從懷疑變成了憤怒。
“放血放血!
又是放血!
霍雲齊你有完沒完?
”
上次劃自己是劃拉胸口。
這次是要劃祁骁的手腕。
鐘璃仿佛又看到了那日眼前的刺紅一片,惱火地說:“除了放血你就沒點兒别的招了嗎?
”
“這麼喜歡人血,你上輩子是個吸血的蝙蝠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