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晔心裡咯噔一下,茫然地眨眨眼。
“阿璃覺得哪兒不對?
”
鐘璃搖搖頭。
“說不上來,但就是覺着不太對勁。
”
以莫春花的自視甚高心高氣傲,說她去爬地主的床,想當小妾鐘璃不會覺得意外。
可她跟一個出名的混子攪和在一起,在場壩這種非常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偷情。
而且還被抓了現場。
這事兒鐘璃怎麼想,都覺得不太現實。
莫春花會看得上一個混子?
不太可能吧。
看鐘璃一臉的狐疑,莫清晔抿了抿唇,打岔道:“阿璃,莫春花怎麼了,跟咱們沒有關系啊!
”
莫清晔似乎是還覺得挺值得驕傲,一挺胸膛,嘿嘿地說:“反正咱們已經跟那家人沒關系了,她愛幹啥幹啥,别想她了好不好?
”
鐘璃被莫清晔這個樣子逗樂了,低低地笑了起來。
“也是,你說得在理,左右這事兒跟我們也沒有幹系,她是死是活,那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
不作就不會死。
作死了,那也是活該。
莫清晔不想再讓鐘璃琢磨這事兒,拽着她就催促着要摘桂花。
鐘璃籠罩在心頭的怪異,被他一打岔散了個幹淨。
隻能無奈地笑笑,跟着他去了。
鐘璃和莫清晔三言兩語間就将這事兒帶了過去,莫家此時卻是掀起了一陣狂風驟雨。
一貫潑辣的老太太幾乎是渾身發軟地跌坐在地上。
一張布滿溝壑皺褶的老臉上涕淚縱橫,表情空白說不出話。
老爺子的臉也黑壓壓得跟鍋底似的,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地狠吸旱煙。
旁邊站着的莫大嫂面露不加掩飾的厭惡。
時不時還要狠狠地瞪一眼在地上跪着的失魂落魄的莫春花。
莫春花從被人發現再到送回莫家,整個人都像丢了魂似的。
茫然的睜着眼睛,不管旁人說什麼喊什麼,始終都沒有反應。
莫春花怎麼也想不通。
昨夜自己為何突然就暈過去了。
自己又是怎麼跟二虎子攪和着到了場壩的?
還有,自己身上的衣服……
莫春花哆嗦着抓緊了自己的衣襟,瞳孔劇烈地震顫着一聲不吭。
莫大嫂是個心直口快的。
一想到今早看到莫春花赤條條地跟一個混子攪和在一起的畫面就氣得發抖,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大聲說:“爹,娘,莫春花幹出這種事兒來,還被那麼多人看着了,這事兒……”
“閉嘴!
”
老爺子難得地對莫大嫂動了怒,斥責道:“你還覺着不夠丢人嗎?
!
”
“這麼大聲嚷嚷幹啥?
!
你還怕别人聽不到是不是!
”
老爺子似乎是氣得厲害了,忍無可忍地站起來狠狠地抽了莫春花兩個大嘴巴子。
莫春花猝不及防之下被抽得倒在了一邊,嘴裡哀哀地慘叫着。
往常老太太見了,隻怕是恨不得立馬沖過來護着她。
然而此時,老太太想到自己在場壩上受到的指指點點和屈辱,面無表情地看着沒動。
老爺子大怒着踹了莫春花幾腳,低聲怒吼:“孽障!
都是孽障!
”
“你知道你幹了啥事兒嗎?
你知不知道跟野男人厮混是多大的罪過?
”
“你知不知道就憑着你今早被人看到的那一幕,追究起來就能要了你的命!
”
老爺子費盡心思才給莫春花把陳家的親事定了下來,結果現在……
别說是跟陳家的親事了。
就是能不能保住莫春花這條命,老爺子都說不準!
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莫春花狠狠地戳了幾下說不出話。
一旁的老太太像是終于回神了,機械化地擦了擦眼淚,聲音沙啞。
“老頭子,你現在說這個還有啥用啊!
”
“你還不趕緊想想法子把這事兒瞞住?
這事兒絕不能讓陳家人知道,否則的話這門親事可就完了!
”
老爺子橫了老太太一眼,氣得都笑了。
“你以為這事兒能瞞住?
”
看老太太一臉不解的樣子,老爺子氣結道:“這麼多人都看着了,怎麼可能瞞得住?
!
”
若莫春花有這個苗頭,被自家人發覺了,那暗地裡警告提醒敲打一遍也就罷了。
可這是全村這麼多人看着的!
這事兒怎麼瞞?
能瞞得住誰?
全村上下那麼多張嘴,一人一句一口唾沫星子就能将莫春花淹死!
老太太聽了覺得不妙,忍着驚恐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六神無主地說:“那……那這可咋整?
”
老爺子也大怒之下也沒了主意,聽了這話更是冷笑不止。
“咋整?
我咋知道咋整?
”
他指着莫春花,忍無可忍地說:“按村裡的規矩,這種不守婦道的賤人,那是要拉去跪祠堂打藤條浸豬籠的!
”
老太太一聽要莫春花的命,當即就吓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莫大嫂趕緊尖叫着去将老太太扶住,落在莫春花身上的目光透着明顯的怨恨。
“莫春花!
你跟那混子到底是咋回事兒你趕緊說啊!
”
莫大嫂倒不是舍不得莫春花去死。
主要是她和莫春花是親親的妯娌。
莫春花的名聲敗壞了被村裡處置了,她還能讨着好?
這日後旁人說起莫春花這個賤人,又該怎麼看她?
莫大嫂此時生吃了莫春花的心都有,急吼吼地沖着她嚷嚷。
“你不說清楚了,那就隻能去死了!
你難不成真的想死?
!
”
這話落在莫春花耳中猶如當頭棒喝,讓她瞬間清醒。
莫春花哆嗦了一下,頭腦空白,張嘴就厲聲喊道:“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
”
莫大嫂聽她這會兒還狡辯,氣得臉都白了。
“都被人抓現場了還說不是你?
!
你這話說出去三歲小孩兒都不信!
你當看到的人都是瞎子還是傻子?
!
”
莫春花的聲音比莫大嫂的還大。
尖銳得刺痛耳膜。
“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啥都不知道!
我是被逼的!
”
仿佛這句話給了莫春花莫大的勇氣。
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突然就多了一絲激動的紅,用力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強調似的反複吼。
“我是被逼的!
不是自願的!
”
“我真的是被逼的!
這一切都是那人逼我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
”
莫春花無力的辯解給了老爺子一絲希望。
老爺子眼裡一亮,沉聲問:“你說的是真的?
”
莫春花宛若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赤紅着雙目用力點頭。
“對!
對!
我就是被逼的!
”
老太太這會兒也回神了,忙不疊問:“那到底咋回事兒?
你快說啊!
”
莫春花電光火石間已經想好了說辭。
“我原本好好的在家裡睡覺,可不知怎地就迷糊了,然後醒來就在場壩那兒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
就跟怕人不信似的,莫春花連滾帶爬地爬過去抱住了老太太的腿,聲淚俱下。
“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在那兒!
”
“娘你救救我!
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
老太太本就偏心莫春花。
莫春花哭得凄慘,老太太見了,心思立馬就動了三分。
老太太遲疑着說:“老爺子,若是按春花所說,那就不能是偷情了。
”
如果莫春花真的不知情,那這事兒顯然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
老爺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皺着眉毛,沉聲問:“你說的當真?
”
莫春花忙不疊地哭着點頭。
“爹娘,你們想想啊,我都跟陳家定親了,我怎會跟一個混子有往來?
這分明就是那混子存心害我的!
”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
莫春花三言兩語間将自己從此事中摘了出來,全然将自己當成了一個受害者。
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好好的在家裡睡着覺,結果被混子玷污了清白,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兒!
若放縱這混子繼續胡來,那不知還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