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顧不得其他,忙不疊往前幾步仔細看那水田裡密密麻麻的小身影,頓覺這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可愛。
這哪兒是怪蟲?
這分明就是觸手可及的金元寶!
似乎是鐘璃的激動溢于言表得太明顯,以至于剛剛還愁苦的王二看着鐘璃的目光都多了一絲不解,問:“這位夫人,你這是……”
鐘璃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失态,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問:“這水田是你家的?
”
王二苦着臉點頭:“是,隻是夫人你……”
一個村子裡的人不說關系多好,可是基本上都認識,鐘璃從未來過王家莊,王二自然不認識她,見她盯着自己家遭了禍的水田兩眼放光,頓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這時反倒是他旁邊站着的婦人率先出聲,哼了一聲,不太友好地說:“你們也是來看熱鬧的?
”
鐘璃還沒說話,她就緊接着說:“這熱鬧也看過了,現在是不是該走了?
我們還要把這怪蟲抓出來,沒空在這兒陪着!
”
王二聽了有些悻悻,尴尬地說:“大姐,你快别這麼說。
”
王大姐面目不善,口吻生硬:“你别攔着我!
”
鐘璃也不在意她的惡意,隻是莫清晔忍不住陰測測地掃了她一眼,讓王大姐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氣勢也收斂了幾分。
鐘璃沒注意到莫清晔跟王大姐的交鋒,笑眯眯地問:“這怪蟲你們要把它抓出來?
”
王二苦笑:“不抓出來,過不了多久這水田裡就會有更多的怪蟲,這怪蟲生養速度快得驚人,半個月不管,數量就能翻上一倍,我們也是沒法子的法子了。
”
鐘璃又問:“抓出來後怎麼處置的?
”
提起這個,王二更是喪氣。
這怪蟲不知怎麼長的,除了兩個鉗子以外,身上更是披着一身堅硬的铠甲,渾身上下除了硬殼也找不到肉,不能當做吃食就罷了,就算是喂豬,那真的是豬也不吃,隻能打撈起來後用開水燙死,然後全部扔掉。
鐘璃一聽這玩意兒都被扔了,頓時心疼得連連咂嘴。
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哪兒能拿來喂豬呢?
!
豬哪兒懂得欣賞這個?
這麼一會兒鐘璃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抿了抿唇,說:“這樣的怪蟲,你家水田裡還有多少?
隻有這塊田有,還是說别的地方也有?
”
王二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麼,一時呐呐,忍不住問:“夫人問這個做甚?
”
性情火爆的王大姐更是說:“你這人刨根問底地做什麼!
有多少幹你何事?
說了沒空搭理你,看完了熱鬧就趕緊走!
”
就算是鐘璃好性子,這會兒接二連三地被這王大姐挑釁也忍不住了,面色微沉,說:“我既然問了,當然是對這東西感興趣想買,怎麼,難不成我有心想買,你家不太想賣?
”
一聽鐘璃想買這種怪蟲,王二姐弟露出了如出一轍的驚詫,似乎是難以置信鐘璃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鐘璃也不想過多解釋,索性說:“我問什麼你說什麼就是,若是合适,你這些田裡的怪蟲我都要了,總該不會虧了你。
”
聽了這話,再一看鐘璃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王家姐弟态度突然一變,笑吟吟地跟鐘璃介紹起了這怪蟲的情況。
原來之前村民聽說的那天然帶着熱氣的大水泡子,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溫泉,泉眼就在這山頂上。
山頂上跟溫泉伴生的,還有一汪瀑布,那瀑布順流而下,形成了渠道的同時,沿着山路沖刷出了階梯式的水田大大小小攏共有九塊,總共面積超過十畝。
這十畝水田都在王二家的名下,往年都是趕着時節栽種水稻,從去年開始田裡遭了這種怪蟲,這水稻自然而然也就活不了了。
而且這怪蟲繁殖能力強,蔓延速度極快,兩年不到的時間,這上上下下十畝水田都遭了禍,莊稼根子糟踐壞了不說,水田裡密麻麻的都是這種怪蟲的身影。
抓也抓不盡,殺也殺不死,讓王二一家吃盡了苦頭。
為了讓鐘璃更深刻地理解到這怪蟲的危害,王二還帶着鐘璃到受蟲害最嚴重的一塊水田裡看了一圈,指着那黑壓壓密麻麻的蟲影,歎氣說:“夫人你看,這是受害最嚴重的一塊田,也是一開始出現怪蟲的田,這塊水田早就不能種任何莊稼了,怪蟲什麼都吃,最愛禍害莊稼根子,隻能這麼白白地空着。
”
鐘璃粗略看了一圈,喜出望外的同時壓抑着激動,擰眉說:“你說這怪蟲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來的,然後就一直在這兒紮根了,不管你們怎麼抓,都還會再有,是嗎?
”
王二苦笑着點頭:“是。
”
鐘璃心裡有了數,蹲在田埂邊上試着用手抓起了一個所謂的怪蟲仔細端詳。
那怪蟲個頭極大,幾乎快有鐘璃的手掌長,一被人揪着背殼拎了起來,不甘示弱地揮舞着自己的兩個大鉗子沖着鐘璃來回揮舞,就連兩根長長的胡須也在空中來回舞動,看起來還挺吓人。
莫清晔見那蟲子的鉗子快夾到鐘璃的頭發了,眸光一凜想也不想地伸手将那個蟲子抓起來扔進了田裡,不贊同地說:“阿璃别湊那麼近,會受傷的。
”
鐘璃驚訝于莫清晔出手的速度,可是此時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這所謂的怪蟲身上,沒有過多深究,安撫性地對着莫清晔笑了一下,說:“沒事兒,我心裡有數。
”
說罷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水,對王二說:“你家這水田,想沒想過往外承包?
”
王二先前被鐘璃說買怪蟲的話驚住了還沒回過神來,這會兒聽鐘璃說要承包水田,頓時更懵了。
王大姐反應快一些,想也不想就拒絕,說:“不行!
這水田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莊稼人就指着靠地裡刨食,哪有往外承包的道理?
”
鐘璃聽了忍不住嗤笑,反問:“那你留着這水田,怪蟲除不盡,你就能種出莊稼來活命了?
”
王大姐一時語塞,就連臉色也是一片鐵青。
這當然是不能的。
怪蟲一日不除,這水田裡的莊稼無論種下什麼都沒有活路。
眼巴巴地指着這遭了蟲害的水田,除了餓死還是餓死。
見王家姐弟神色悻悻,鐘璃知道戳中了他們的痛腳,淡淡地說:“與其守着這毫無收成指望的水田餓死,不如把水田承包出去,起碼這樣好歹能有幾分進項維持生計,起碼這樣日子還能過下去,你說是嗎?
”
鐘璃聲音不大,卻句句在理。
饒是王家姐弟心有不服也不得不承認,鐘璃說的的确是難聽的大實話。
守着這顆粒無收的田的确是求生無望,可是鐘璃真願意花銀子承包這無用的田地?
王家姐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