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晔再次看到鐘璃出手,心裡的驚訝越發濃烈。
阿璃,你這般利落的身手,究竟是從何而來?
傳言中喪心病狂的莫清晔還沒動。
光是一個看起來弱弱小小的鐘璃,一出手就讓陳家人吃了這麼大的虧。
陳家人一時氣弱,當下就沒了先前的跋扈嚣張。
隻是恨恨地瞪着鐘璃不住磨牙。
鐘璃對這些人的目光完全免疫。
殘存的耐性被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消磨,也沒了個幹淨。
眉眼間流露出了些許不耐之色。
聲線冷清令人心頭發沉。
“這次的事兒的确是莫家理虧,所以莫家願将先前陳家送來的所有聘禮都原樣送回。
”
“除此之外,可在原有基礎上加上一兩銀子作為補償。
”
鐘璃說完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的老爺子。
老爺子神色灰敗地對着她點點頭。
鐘璃這才接着說:“這已經是莫家能對此事拿出的最大誠意了。
”
“你們若是還覺得不滿意,那就隻能是就地将莫春花勒死了。
”
她往屋角的位置擡了擡下巴,說:“繩子就在這兒,想勒死她的可以自行動手,保管沒人會攔着。
”
“可若是莫春花死了,之前陳家送來的聘禮就隻能留着給她辦喪禮了,陳家一分銀子都别想得。
”
鐘璃在一幹人等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重新坐下,無聲冷笑。
果然人就是賤皮子。
真理永遠都在拳頭的範圍之内。
早知道服打不服說,就該一開始就将人打趴下再講道理的。
鐘璃心裡正唏噓着人性本賤。
陳家那個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的婦人卻說:“你們這是不講理!
”
鐘璃冷笑:“你家又講理了?
四十兩銀子,你以為你家那人是公主家的驸馬爺,還是侯府的祖宗?
”
那人語塞,鐘璃卻冷着臉下了最後通牒。
“法子共計就這兩個,是要拿了該得的銀子走人,還是要勒死莫春花,你們自己選一個吧。
”
陳家人之所以敢來大張旗鼓地鬧。
無非就是拿捏住了這事兒莫家本就理虧。
還有就是,莫家找不出個明白人,一屋子的糊塗鬼,好拿捏好恐吓。
可突然來了個比誰都強勢的鐘璃。
蠻的怕橫的,橫的怕打不過的。
鐘璃種種都占了,陳家人頓時沒了主意。
陳家幾個領頭的對視一眼,試着跟鐘璃讨價還價不成後。
不得不黑着臉接受了鐘璃提的法子。
勒死莫春花有啥用?
莫春花哪兒比得上銀子!
陳家人收了五兩銀子,一臉晦氣咒罵不休地往外走。
其中有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從鐘璃的身邊走過的時候,腳步頓了頓。
那人遲疑地問:“你可是叫鐘璃?
”
鐘璃莫名其妙地點頭。
“是。
”
那人又說:“你未嫁人時在家裡可是老大?
下邊還有個幼弟?
”
鐘璃這下就更莫名其妙了。
這人是來吵架的,還是來查自己戶口的?
見她不說話,那人神色中多了一絲激動,說:“你家住牛尾村,爹叫鐘遠山,後娘叫林翠娘是不是?
”
鐘璃聞言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恍惚中想起,原主的爹娘似乎的确是叫這個名字。
她神色古怪地點頭,然後就看到那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後意味不明地打量了鐘璃一眼,哼了一聲拔腿就走。
鐘璃滿頭霧水地看着那人走遠,不由得嘀咕一聲。
“奇奇怪怪。
”
來鬧事的人都被打發走了,不僅鐘璃松了口氣。
就連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莫家衆人也紛紛臉色一緩。
不管咋說,五兩銀子總比四十兩強啊!
老爺子此時看鐘璃是怎麼看,都覺得滿意。
緩過勁來就說:“鐘璃,今兒這事兒真的是多虧了你了。
”
鐘璃敷衍地笑了一下。
“沒什麼,舉手之勞罷了。
”
她對着莫清晔招了招手,對老爺子說:“既然這邊無事兒了,我們就先回去了,老爺子你安心靜養吧。
”
鐘璃實在是不想在這兒多做停留,站起來就往外走。
老爺子撐着床闆坐了起來,着急地說:“明日你能不能跟老三再來一趟?
”
鐘璃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着老爺子。
内心非常詫異他是哪兒來這麼大臉說這話的。
這老頭莫不是暈了一場,就忘了之前是怎麼對自己的不成?
把自己當免費勞動力使喚了?
看出鐘璃的驚訝,老爺子也頗為尴尬。
可還是紅着老臉說:“我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可那戶人家實在是……”
“老爺子,你想說什麼我明白,可我明天來不了。
”
一時看不過去,偶爾心軟就罷了。
日常幫人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鐘璃自認為自己沒那麼好的性子。
對上老爺子難掩失落的目光,鐘璃無奈歎氣。
“雖然我來不了,可明天之事我倒是有些想法。
”
老爺子聞言頓時喜出望外。
“啥想法?
你快說!
”
鐘璃意味不明地看了依舊莫名其妙,一臉憤恨盯着自己的莫春花。
慢條斯理地說:“要想保住性命,那就隻能将莫春花嫁給那人。
”
“雙方合計好了說辭,對外一緻說是兩人兩情相悅,家中成全結親便可。
”
不等老爺子出聲,莫春花就憤怒地喊了起來。
“你做夢!
”
“我絕對不可能嫁給那個混子!
”
“鐘璃你這麼說到底是懷的什麼心思?
!
你這是害我一輩子!
”
鐘璃實在是不耐煩了。
聞言嘲諷十足地呵了一聲。
看都不看莫春花一眼,就說:“不想嫁那就去死,左右現在也沒幾個人盼你活着。
”
鐘璃懶得理會不住尖叫的莫春花,拉着莫清晔轉身就走。
莫老二家兩口子趕緊跟着出來,親自将鐘璃兩人送了出去。
中途都在不住地道謝。
莫老二過意不去,一臉慚愧。
“弟妹,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你是我讓你二嫂請過來的,今日的人情二哥二嫂都記下了。
”
鐘璃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二哥二嫂客氣了,你們自去忙吧,我和莫清晔自己回去就好。
”
告别了莫老二家兩口子,鐘璃慢悠悠地拉着莫清晔往回走。
一邊走她還忍不住想。
陳家那人走前說的那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那人走之前看她的神色如此古怪?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手指就被莫清晔輕輕地扯了一下。
莫清晔像是好奇似的,問:“阿璃,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
鐘璃沒在意,點頭:“行,你問。
”
莫清晔遲疑了片刻,然後才低聲開口。
“阿璃,為什麼你打架那麼厲害啊?
”
那般利落淩厲的身手,根本不似常人所有。
就算是專業的殺手,那也要經過多年訓練才可。
鐘璃自小生長在無人懂武的山村。
嫁入莫家後,更是不可能有機會習武。
她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
而且早些年鐘璃分明是不會的。
他離開的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鐘璃沒想到莫清晔糾結的竟然是這個,聽完不由搖頭失笑。
“你一路擰個眉毛就是在想這個?
”
莫清晔老實地點頭。
準确的說,從第一次跟鐘璃重逢後,這個疑惑就從未消散過。
太可疑了。
鐘璃不知道眼前的小傻子已經想了這麼多了。
想到自己前世為了習得一身好身手吃的苦頭,難免面露唏噓。
那可真的是太慘了。
慘不忍睹。
她不太想跟莫清晔仔細解釋這個問題,不太走心地敷衍了他一句。
“就自然而然就會了啊!
”
莫清晔不依不饒:“天生就會的?
可我……”
鐘璃哭笑不得地對着他噓了一聲,說:“哪兒有天生就會的?
”
看莫清晔實在糾結,鐘璃索性說:“後天習來的,因為平日裡總是忍不住跟人吵吵,吵煩了就忍不住動手,打架打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
這個回答明顯是敷衍人的。
莫清晔本還想問,可看鐘璃實在不想多說,無奈隻能把心頭的疑惑壓了下去。
罷了。
現在不想說就不說。
等到……
莫清晔深深地看了鐘璃一眼。
等到日後,阿璃總會有想開口的那天的。
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