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晔就跟一頭認準了目标就絕不會退縮的野獸一樣,身影飛快地殺進了黑夜,對婆婆的叫嚣咒罵聽而不聞,徑直奔着一個方向就跑了過去。
婆婆罵着罵着有些驚了,中風似的手指頭來回亂點着莫清晔跑了的方向,難以置信:“他是去哪兒!
大晚上的不消消停停跟屋待着!
這個天殺的狗崽子這是要去哪兒!
”
婆婆話音未落,鐘璃冷冷一笑。
去哪兒?
當然是去找人來看熱鬧!
今兒這事兒要是鬧的動靜小了,她都對不住林大壯深夜來訪的苦心!
鐘璃冷冷地瞥了一眼已經不敢反抗了的林大壯,收回了那根剛剛抽得林大壯痛不欲生的棍子。
林大壯小眼睛一眯,瞅準機會連滾帶爬地用手撐着地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站穩,後腰就被鐘璃橫空一腳踹了過來!
鐘璃看似嬌小,實則一腳飛踹石破天驚。
林大壯那麼壯實的一個漢子,硬生生被她從屋子裡給踹了出來!
砰!
林大壯應聲掉在地上,這回也不想再爬起來了,索性倒在地上來回打滾,捂着自己剛剛被鐘璃踹了的地方唉唉直叫:“打死人了!
打死人了!
”
這時莫家其他人也終于出來了。
衆人齊聚鐘璃跟莫清晔的這個小窩棚門外,看一眼被鐘璃踹出來的林大壯,看一眼站在一邊臉色灰白眼珠子不住哧溜打轉的婆婆,再看一眼從屋子裡走出來手裡還拎着一根棍子的鐘璃。
莫老二家兩口子像白日裡見了鬼,表情驚悚得不似作假。
莫老大兩口子的神情卻有些耐人尋味。
鐘璃不動聲色地用餘光飛快在莫大嫂臉上掃了一眼,捕捉到她臉上極力掩飾卻依舊帶着激動跟幸災樂禍的冷笑,眉梢微微一挑。
看樣子,今天晚上這事兒不僅僅是婆婆一個人的主意呐。
不管莫家人什麼心思,這時候都集體沒了動靜。
連呼吸都輕輕的。
生怕自己成了這個出頭的銷子。
鐘璃見狀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往門框邊上一靠,也不說話。
這戲才開鑼,好戲還在後邊呢。
一陣死一樣的寂靜中,隻能聽到林大壯的喊聲越發抑揚頓挫,嘶聲力竭:“疼死我了!
我要死了!
我要被打死了!
來人啊!
救命啊!
鐘璃打死我了!
”
林大壯懵了頭失了神志,莫家别人卻沒傻。
公公隻愣了一瞬,再看了明顯神色有異的婆婆一眼,就猜到大概發生了什麼。
他蒼老的面皮繃得緊緊的,死死地咬着牙低聲呵斥:“閉嘴!
大晚上的嚷嚷囔囔的像什麼樣子!
”
更何況林大壯這個時候這個樣子出現在這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思不純!
這樣的腌臜事兒不趕緊趁沒人知道捂嚴實了,還敢在這兒嚷嚷!
他這會兒敲死林大壯的心思都有了!
公公陰沉沉地看了徹底慌了神的婆婆一眼,眼神飽含各種警告。
婆婆就跟被人淩空抽了一鞭子似的,脊背一涼打了個哆嗦突然反應過來,連撲帶抓地奔過去抓着林大壯的胳膊拽着他就喊:“大壯!
你咋這會兒從鐘璃屋裡出來了?
!
你倆孤男寡女的攪和了一宿,到底是咋回事兒!
”
鐘璃一聽婆婆這個倒打一耙的技巧立馬就被氣得呵了一聲。
這是要往自己頭上扔黑鍋了呀!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冷眼看着婆婆跟林大壯繼續自導自演。
婆婆看了鐘璃一眼被她幽森森的眼神看得頭皮打怵,隻能不住地沖着林大壯眨眼,嵌着黃泥的指甲也深深地掐入了林大壯的胳膊。
林大壯吃痛之下領會到了婆婆的意思,想也不想就說:“是鐘璃勾我的!
”
這句話一出口,林大壯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梗着脖子就喊:“我本來是來送東西的,誰知道一進門就被鐘璃見着了,她抓着我不讓走,她……”
婆婆急不可耐地打斷了林大壯沒意義的廢話,急急地說:“那你就進她屋了?
”
林大壯一咬牙又說:“我本是不想去的,可是她揪着我袖子說我要是敢走就喊我非禮!
我被逼得才進去的!
”
婆婆引着他說出了自己想聽的話,立馬一臉真相大白的豁然開朗,一叉腰怒火立馬就對着鐘璃噴了過來。
“鐘璃!
這事兒你還有什麼想解釋的!
”
莫春花也一臉激動恨恨地盯着鐘璃,咬牙切齒:“鐘璃!
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
看婆婆跟莫春花都開火了,一旁看了半天熱鬧按耐不住的莫大嫂也沒忍住幫腔,啧了一聲,說:“弟妹,這深更半夜的,你纏着婆婆的娘家侄子不放獨處一室,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你得說道明白啊!
不然呐……”
莫大嫂欲言又止地止住了話頭,笑得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幽幽地說:“按莫家村的規矩,不守婦道的婦人,除了跪祠堂,還要浸豬籠的,這一個說不好,那就是一條命白白搭付了,弟妹,怎麼說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再開口啊!
”
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莫二嫂震驚地咂了咂嘴,有些悻悻:“這……這好好的怎麼還牽扯上人命了?
”
出人命的可都是能引起十裡八村震動的大事兒啊!
莫老二面皮漲紅又尴尬地推搡了莫二嫂一把,呵斥道:“别混說!
弟妹還沒說話呢你瞎插什麼嘴!
”
莫二嫂不甘地閉上了嘴。
莫大嫂卻沒忍住,嘲諷:“這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兒,還有什麼好說的?
無非就是弟妹心氣兒高了,看不上……”
“無知婦人!
你知道什麼!
閉嘴!
”
公公狠狠地喝止了莫大嫂的話,一張蒼老得層層疊疊的臉上看不清此時的真實情緒。
鐘璃靜靜地聽完了這些人的自說自話,眼裡閃爍着抹不開的嘲諷。
她意味不明地擡眉看了莫大嫂一眼,眸光冷浸浸的,看得莫大嫂臉上的笑都沒繃住,隐隐多了一絲不明顯的心虛。
婆婆短暫的心虛了一瞬又覺得自己這邊是占理的。
不管怎麼說,鐘璃半夜摸黑地跟一個男人共處一室,這就是犯了大忌諱的!
婆婆底氣稍微足了一些,梗着脖子說:“鐘璃!
你别以為裝死不說話這事兒就被你糊弄過去!
我可告訴你,今兒你要是說不明白,我……”
婆婆打了一個頓,就差沒把手指頭撅到了鐘璃的鼻子上:“我跟你沒完!
”
鐘璃似笑非笑地一挑眉,問:“哦?
那你打算怎麼跟我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