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最後采納了霍雲齊的建議,并且不顧他的不滿将監督制毒的任務交給了他。
霍雲齊罵罵咧咧的極為不滿。
但是本身的任務完成得異常的好。
他在毒物上的天分和心狠手辣的程度,哪怕是老江湖的劉大夫見了也不得不稱一聲後生可畏,然後小心地避開些免得被毒物飛濺到危及自身。
三日後,三國大軍更進一步。
京城岌岌可危。
鐘璃盯着桌案上的輿圖沉默良久,突然說:“絕對不能讓這三國聯軍同時出現在戰場上。
”
一方之勢不懼。
可三方齊至,帶來的壓力是無窮大的。
要想緩解目前僵局,就必須想法子破了這三者的合作。
夜林深知鐘璃說得在理,可又忍不住皺眉。
“話雖如此,可……”
“想破解談何容易?
”
鐘璃若有所思地撐着下巴來了一句:“你說,他們真的如表面上的那麼信任對方嗎?
”
夜林想也不想就搖頭。
“自是不能。
”
這三者本就是為瓜分大褚形成的聯盟,出發點是眼前的利益。
說絕對信任,那指定是談不上的。
鐘璃暗暗失神不言,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去将霍雲齊叫來,就說我有事兒問他。
”
說行軍打仗,霍雲齊或許不如旁人。
可論起旁門左道,當屬他最為精通。
他原本正在為如何往炸藥裡添更多的料而焦頭爛額。
此時聽了鐘璃的話,表情頓時就變得很一言難盡。
他微妙道:“你讓我給你講故事?
”
“王妃,你可知如今是什麼時候?
你這時候了還想聽故事,我……”
鐘璃頭大地翻了個白眼,無奈道:“不是聽故事,是想法子。
”
“你跟我說說,北漠南疆,以及北境各自有什麼風俗禁忌吧,說了我有用。
”
平心而論,霍雲齊很不想搭理心血來潮的鐘璃。
但對上鐘璃認真的眼神,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南疆因地域因素,擅蠱喜蟲,民風彪悍。
被南疆視作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南疆的母蠱。
而母蠱早就落到了鎮南王府的手中,多說無益。
北境不信神佛,不信道。
信仰的是蒼離神。
鐘璃皺眉打斷了他的話,好奇道:“蒼離神?
”
霍雲齊歎氣點頭。
“蒼離在北境語中是衆火之神的意思,北境以遊牧為生,最重要的就是火種,火也被奉為北境的起源之神,所以在北境,蒼離神是獨一無二的信仰,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
”
說着,霍雲齊的臉上多了些許說不出的譏诮,要笑不笑地說:“而且北境人對蒼離神的信仰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走水了被火誤傷的,都會被認定為是蒼離神怪罪的罪人,不論是否有過失對錯,都會被抓起來處以火刑活活燒死。
”
“最誇張的一次,是有一個三歲幼兒不小心被火燙傷,全家被村長燒死,結果這事兒傳到了北境皇的耳中,整個村落的人最後都無一幸免。
”
鐘璃從未關注過這些,聞言眼底露出了幾分新奇。
“當真如此?
”
霍雲齊點頭。
他不解地看向鐘璃,問:“王妃為何突然對這個如此感興趣?
”
鐘璃幽幽地笑了。
“有信仰是好事兒啊。
”
霍雲齊?
?
?
“好事兒?
”
鐘璃白皙的指尖輕輕地在輿圖上點了點,說:“三國聯軍分列三方,呈三角之勢朝着京城包圍而來,咱們隻要想法子阻住一方前進的腳步,這三角之勢便可尋機而解,隻是之前我一直沒想到化解的法子,剛剛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個主意。
”
看霍雲齊不解,鐘璃微微勾起了唇角。
“北境如此盲信蒼離神,将所有火種帶來的意外都認定為是蒼離神的怪罪,那你說,要是北境大軍的後營起了火,北境皇會怎麼想呢?
”
霍雲齊眼底猝然一亮。
可轉瞬取代的便是擔心。
他順着鐘璃指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微妙道:“想潛入北境後背下手放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
準确的說,應該是一件非常難的事兒。
鐘璃也知不易,緩緩地歎了一口氣,頭疼道:“所以,咱們還是得想辦法。
”
但是在這個辦法想出來之前,他們也不能閑着。
鐘璃摩挲着指腹,突然道:“蜀香閣在北境是不是也有據點?
”
霍雲齊不明所以的點頭。
“有幾個,但是可用的人手不多,怎麼了?
”
鐘璃輕輕一笑,慢條斯理道:“不必人多,你即刻傳消息下去,務必讓他們想法子在北境皇宮附近弄出幾場火來,另外想法子将北境此次出兵違背蒼離神的旨意,逆天而行會影響北境百姓命數的謠言散出去,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在盡可能的程度内鬧到最大,最好是能煽動百姓前去皇城附近鬧上幾場。
”
霍雲齊本就是聰明人。
鐘璃這麼一說,他大緻就明白了鐘璃的意思。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鐘璃一眼,要笑不笑地說:“王妃還真是,一如往昔的損。
”
先将北境内部攪和亂了。
屆時北境大軍中再起了火。
傳出去的謠言可信度頓時就再高了幾分。
對打壓北境的士氣很是有助。
隻是這樣的法子旁人或許想都不會去想。
鐘璃聽出他字裡行間的戲谑,止不住地低低一歎。
她無奈道:“但凡有點兒别的法子,我也不想跑到别人家裡縱火,可我這不是沒法子了麼?
”
聯軍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
不管用什麼法子,能除掉一方算一方。
手不手段的無所謂。
不管這個所謂的蒼離神是否存在。
這個放火的神,鐘璃是決意當定了。
兩日後,敵軍距京城咫尺一線。
鎮南王府此刻在京城的所有心腹悉數到齊。
鐘璃也不廢話,直接說:“從今晚起,闖入府中的刺客别全抓了,看着情況放幾個回去,務必要營造出一種京城堪堪将破的假象。
”
“另外,守将敖常聽令。
”
敖常往前一步,大聲說:“屬下在。
”
鐘璃淡淡地說:“從今日起,所有進城的可疑人士悉數放行不得阻攔,隻是你記住了,隻能進,不能出,一旦收到信号,就即刻關閉城門,不能将在城中的人放走一個,記住了嗎?
”
敖常沉聲應是。
鐘璃又說:“雷校何在?
”
駐軍統領雷校上前。
“屬下在。
”
“你即刻回到營中,以百裡為界,分批布置下報信傳信的點,一旦發生任何變故,記得第一時間以回傳信息為主,不得與來敵發生任何纏鬥,也不可戀戰,知道嗎?
”
雷校雖不解鐘璃這麼吩咐的意思,可當看清鐘璃眉眼間不同尋常的銳利和殺意時,所有到了嘴邊的疑惑都通通被咽了回去。
雷校垂首:“屬下遵命。
”
鐘璃的笑眯眯地看向衆人,意味深長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與諸位商量。
”
衆人的目光紛紛彙聚到鐘璃的臉上。
她雲淡風輕地說:“哪個将軍,願意出來當個叛徒?
”
“什麼?
”
“王妃您說什麼?
”
……
衆人大驚失色地瞪圓了眼,全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鐘璃的反應倒是很淡定。
她慢條斯理地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镯,口吻溫和得像是在說尋常小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咱們需要選出一個幸運兒來,帶領十五萬大軍叛逃出京。
”
鐘璃的話說完,現場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衆人瞠目結舌忘了言語。
鐘璃茫然眨眼。
“怎麼,沒人想自我舉薦一下嗎?
”
霍雲齊心念神轉大緻明白了鐘璃的意思,試探道:“王妃是想,制造假象?
”
鐘璃好笑。
“不然呢?
”
“真的有人想帶軍叛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