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有?
總算有一個懂事兒的來了,”蕭陽眼睛一亮,對着護士哼了一聲,得意洋洋的轉過頭去。
門口的人,是顧瓷。
此時,顧瓷正懶散的依靠在門邊上,幽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蕭陽臉上的喜悅一點點消失,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寸寸龜裂。
顧瓷正了正身子,朝蕭陽走了過去,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懂事的人來了,要不要現在就給你拆了石膏?
”
蕭陽終于反應過來,面上的嚣張徹底消失,他“嗷”了一聲,整個人往下一跌,驚得差點二次骨折!
還好,他倒在了床上,這才沒有讓自己身上的傷更加嚴重。
顧瓷已經走近了。
她伸出手,在蕭陽綁着石膏的腿上比劃了一下,“從這裡拆?
”
“或者,你這腿還是直接截了比較好,”手微微一挪,顧瓷面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她側眸看向蕭陽,似乎在認真的問他這個方案怎麼樣。
蕭陽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隻覺得顧瓷目前的表情有些陰間。
他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吞咽一口唾沫,“瓷、瓷姐,有話好好商量……我這腿可脆弱了,禁不住您這一動手啊……”
“重度骨折,現在就想拆石膏,不就是不想要這隻腿了?
”顧瓷讓松一口氣的護士先出去,繼續道,“或者說,你要先拆了它,等到它惡化、化膿,然後全身癱瘓了才好?
”
被顧瓷這麼一說,蕭陽背後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知道是自己終究是沖動了,十分羞愧的垂下了頭去。
可是……
顧瓷看了眼他眼角的淤青,“出什麼事情了?
”
蕭陽卻垂着頭,依舊一聲不吭。
“你自己說,還是我去問?
”若隻是簡單的被打了一頓,按照蕭陽的性子,早就會跟她說之後要找回場子的事情了,而現在,蕭陽卻怎麼也不願意說出了什麼事情。
蕭陽張了張嘴,整個人恹恹的。
他眼神躲閃,最後實在受不住顧瓷的目光,竟直接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
顧瓷氣笑了,轉身,打算自己去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群滿身汗水、痞裡痞氣的男生一窩蜂走進了病房中,“蕭陽,我們來看你了!
”
他們有些人手中拿着花束,有些人手中拿着果籃,一副過來探望病人的模樣。
顧瓷眸中的溫度卻在一瞬間降到零點,“沒有手?
”
“喲,這裡還有個漂亮的小妹妹呢!
”
男生們見到顧瓷雙眼一亮,為首的男生嬉皮笑臉的,一邊将葡萄皮吐在旁邊男生拿着的果籃中,一邊毫無誠心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這不是我們來看蕭陽都帶着探望品,隻能用腳開門了?
”
說着,他吹了聲口哨,對着蕭陽調侃,“蕭大校霸果然是好福氣啊,都受傷了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妹妹來看望!
”
蕭陽面色鐵青,“曹越,我這裡不歡迎你們,給我滾出去!
”
“诶,蕭大校霸别見外嘛!
大家都是朋友!
”說着,他大步走到顧瓷身邊,故作風度翩翩的伸出了手來,語氣卻是輕佻嬉笑,“小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和哥哥認識一下,哥哥今後罩着你可好?
”
“好啊,認識一下,”顧瓷也伸出手來。
見此,曹越身後的男生都哄笑了起來,曹越眼睛一亮,湊近就要摸顧瓷的手。
卻見下一秒,顧瓷直接反手摁住了曹越的手腕,隻聽咔啦一聲,曹越蓦地發出了一陣慘叫,“啊!
”
看着曹越另一隻手上拿着的白色菊花花束,顧瓷的眉眼冷到了極緻。
她慢慢的将未說完的話說完,“認識一下,好等明年今天,去給你去上一炷頭香!
”
曹越臉色慘白的将自己的手收回來,又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疼痛的感覺依舊存在,更是被一個女人當着小弟的面駁了面子,他面色扭曲陰沉,蓦地将手中的菊花摔在地上,“臭女人,别給臉不要臉!
”
顧瓷挑眉,不冷不淡,“另一隻手也不想要了?
”
曹越怒極反笑,眸中透着陰冷的光芒,“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
他剛才隻是不小心才會被這個女人得逞,要不然,憑借他的武力值,怎麼可能會被這樣一個瘦弱的女人給摁住了手。
這樣想着,曹越的眼底卻藏着一抹畏懼。
顧瓷活動了一下筋骨,慢條斯理的挽起袖口,“那要不要現在就試試?
”
“哼,我還不至于跟一個小妹妹計較!
”曹越眼神閃爍着,平複了一下心情,重新笑了起來。
他口中這樣說着,卻下意識的将另一隻手給藏到了身後,而後才繼續對着顧瓷調笑,“不過小妹妹,你這手勁可真大,弄得哥哥好疼啊!
”
蕭陽原本擔心顧瓷,但是見到顧瓷彪悍無比的武力值,便不再擔心了。
見到曹越那憋悶的表情,他更是直接笑了出聲,也恢複了之前的一點精神,“我說曹越,你帶着這麼一群歪瓜裂棗跑到這裡來到底是要幹什麼?
可别醜到我瓷姐了!
”
“蕭陽,你現在就隻會躲在一個女人身後?
就這點出息了?
”曹越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蕭陽身上。
他冷笑着,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激怒蕭陽。
然而他終究是打錯了算盤,蕭陽不光沒有一點被激怒,還一副“我就是躲在女人背後你能拿我怎麼滴”的表情,“怎麼,你不服?
不服你倒是先打得過我瓷姐再說啊?
怎麼不敢了?
”
說着,他的臉色猛的一沉,對着曹越呵斥道,“不敢就給我憋着,可别故意到我面前來刷存在感了!
”
曹越被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他陰恻恻的看向顧瓷身後的蕭陽,冷笑,“蕭陽,我來可不是為了跟你扯皮的,我隻是想提醒你,你别忘了這周末的比賽。
”
“不過……你這腿現在還能打籃球嗎?
”他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蕭陽打着厚厚的石膏的腿上轉了一圈,意味明顯。
就蕭陽這腿,就算再給他一個月,恐怕也沒辦法參加比賽了吧?
說到籃球,蕭陽的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卻抿着唇,一言不發。
見此,曹越和他的小弟嘲諷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
蕭陽額頭上青筋暴起,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冷靜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他能。
”
聞言,曹越和他的小弟都忍不住哄笑了起來。
“老大,你聽到這個小妹妹說什麼了嗎?
她竟然說蕭陽他能!
”
“哈哈哈哈!
”
曹越更是嬉笑着看向顧瓷,“小妹妹,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
是不是都不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傷的可是骨頭,可不是擦破了一點皮啊。
”
蕭陽卻猛的擡起頭,震驚的看着顧瓷。
顧瓷逆光站在自己前面,那挺拔瘦弱的身影,在這一刻卻為他擋去了曹越他們所有的風言風語。
他蓦地充滿了無窮的力量,就連顧瓷都在這裡為他說話了,他這個當事人又有什麼理由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他一咬牙,冷聲對着曹越等人道,“比就比,曹越,我又不像你,隻會像隻老鼠一樣躲在陰溝溝裡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我蕭陽既然答應了比就絕不會食言!
”
曹越詫異了一下,緊接着他便嗤笑一聲,隻當蕭陽是在強撐着。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蕭陽,施舍一般的口氣道,“蕭陽,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我允許你直接投降,免得……到時候輸的難看不說,還變成了一個一輩子的瘸子!
”
說着,曹越跟他的小弟具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嚣張至極。
“不過……”曹越頓了頓,黏濕的目光在顧瓷身上轉了一圈,邪笑道,“小妹妹弄傷了我,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
“表示?
”顧瓷側眸。
曹越舔了舔嘴唇,嬉皮笑臉的将自己受傷的手舉起來,明目張膽的威脅,“你的蕭陽可是馬上就要跟我道歉,還要被我差遣整整一個月了,你要是不想他被哥哥我整得太慘,就乖乖的跟了哥哥。
或許,哥哥還能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了他!
”
曹越的小弟們同樣哄笑了起來,鄙夷嘲諷的聲音不絕于耳,“蕭陽,跟我們老大認輸吧!
”
“哈哈哈,蕭陽,投降吧,我們老大仁慈,願意饒了你!
”
“小妹妹,蕭陽現在就是個廢物,我看你還是跟了我們老大吧,我們老大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
蕭陽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
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忍無可忍的将手邊的花瓶朝着曹越砸了過去!
“曹越我警告你,别用你那惡心的目光盯着我瓷姐!
不就是比賽嗎,這周末,你給我等着!
但是現在,你給我立刻、馬上滾出我的病房!
”
曹越險險的躲開蕭陽朝他頭砸過來的花瓶,卻依舊被砸了一身的水。
他滿身狼狽,眼中的陰狠再也沒有掩飾,他指着蕭陽,放出狠話,“好!
蕭陽,我等你!
希望你到時候别哭就好!
”
蕭陽毫不示弱,“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
”
說着,他們齊齊将手中的瓜果與花束扔在地上,便準備揚長而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門的那一瞬間,一把泛着銀光的水果刀忽的從他脖子一側飛過,直接插入了他面前的門中。
入木三分!
曹越猛然收住腳步,全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點點,真的就差一點點那把水果刀就不是插入門闆,而是插在他的脖子上,直接割斷他的大動脈了!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他甚至還能清晰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從他的脖子上落下……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萦繞全身,曹越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自己是那麼的近!
顧瓷冰冷的聲音随即從他身後傳來,“你們帶來的垃圾,全都帶走。
”
之前,他面對顧瓷的态度大多有些不以為意,隻是現在,顧瓷冰冷的聲音就好像是冰雹一般朝他噴頭砸來,讓他整個人瞬間寒涼一片。
曹越的小弟們面面相觑,他們要是再看不出來這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小妹妹實際上是個不好惹的人,就真的白活了!
隻是,若是将他們為了示威才特地扔下的東西重新帶走,那也太丢人了吧……
而且他們還有這麼多人,還能被一個小女生吓到不成?
他們滿心以為曹越不會聽顧瓷的,還會狠狠的嘲笑她一番,卻聽曹越煩躁的開口了,“把東西帶走。
”
曹越的小弟們愣住了,“老……老大,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
曹越頂着他們驚愕的眸子,一腳揣在了剛才說話的人身上,怒吼出聲,“開你妹的玩笑!
沒聽到我的話嗎?
還不快帶走!
”
蓦地被吼了一嗓子,小弟們才意識到曹越不是在跟他們說笑,連忙應了下,手忙腳亂的收拾了起來。
見此,蕭陽晃着那隻完好的腿,吊兒郎當在他們走時揮手,“垃圾們……啊不,帶着你們的垃圾,慢走不送啊!
”
“送”走了曹越等人,顧瓷搬來一個椅子,坐在蕭陽旁邊,好整以暇的問道,“所以,現在能跟我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
蕭陽臉上燦爛的笑容緩緩消失,整個人以顧瓷肉眼可見的速度焉了下去。
他再次将他整個人焖進被子裡,悶葫蘆一般的聲音從他被子裡傳出,“瓷姐,你就别問了,我自己可以的……”
“可以威脅醫生給你拆石膏,還是可以拖着這條腿去跟曹越比賽籃球?
”其實通過幾人的談話,顧瓷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點來,隻是她更想讓蕭陽自己說,他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蕭陽更囧了,見自己逃不過,隻能将事情從頭到尾跟顧瓷說了一遍。
當然,也說了關于自己受傷的那一部分。
原來,周五那天蕭陽跟幾個朋友一起約好了去打籃球,卻遇到了正在他們場地打籃球的曹越等人。
這個場地是蕭陽他們為了打籃球直接包下來的,而曹越他們是隔壁職高的學生,兩方因為多次籃球比賽的事情早就積怨已久。
當然,準确的來說,是曹越他們單方面對蕭陽等人積怨已久,畢竟他們兩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卻每每都是蕭陽這一方碾壓曹越那一方的狀态。
以前曹越等人都是見了蕭陽繞道走的,這次卻堂而皇之的占了蕭陽他們的場地,蕭陽他們哪裡還能忍,當即兩方動手,直接打了起來。
打着打着,他們不知怎麼被曹越一激,稀裡糊塗的就定下了這周末比賽,輸的一方供赢的一方差遣一個月,并且再也不能碰籃球的約定。
而後,他們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頓,其他人還都是外傷,可他卻是直接被人照着腿打了一棍下去。
直到那一刻蕭陽才知道,他是上了曹越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