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73章 再遇
桑淺淺認識她,明城下雪的那個晚上,站在沈寒禦身邊的那個年輕女人。
隻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難不成自己隔壁的鄰居,就是這個女孩嗎?
那年輕女人已然走到台階上,正擡手敲門。
門開了,一道暖黃的光線透出來。
桑淺淺聽到女人的聲音,帶了點嗔怪:“這麼冷的天氣,你非要這麼晚打電話叫我過來?
就不能早點嗎?
”
屋内,隐約傳來男人的聲音,“抱歉,航班晚點。
下次我早點。
”
聽到這道聲音。
桑淺淺如遭雷擊般,猛地頓住腳步。
隔壁的門關了,暖黃的光線被隔絕,周邊又陷入昏暗。
桑淺淺渾身哆嗦得厲害,好像此刻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掉進結了冰的寒潭裡,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冷得透心寒。
她死死地抓住手裡的手機,手指泛着青白,呼吸都困難。
之前不是特别明确他們的關系,還可以自欺欺人。
可是,方才他們之間那兩句簡短的對話,熟悉甚至随意的語氣,他們是什麼關系,已不言自明。
桑淺淺好像聽見了命運的嘲弄之聲在耳畔響起,殘忍,又無情至極。
她跌跌撞撞地進屋,桑明朗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
一眼看到桑淺淺面無血色,跟見了鬼一樣三魂七魄都不全的模樣。
桑明朗吓了一跳,忙挂了電話,“怎麼了你這是?
出啥事了?
”
桑淺淺顫抖着唇,想說話,可是嗓子卻發不出聲音。
桑明朗快步過來,扶着她坐下,感覺她的身上溫度很低,冷得不行。
忙轉身給她倒了杯熱水,皺眉道,“我不是讓司機去接你了?
你自己回來的?
”
桑淺淺搖頭,捧着水的手顫得厲害,水都灑了出來。
桑明朗不得不握住她的手,替她扶穩了水杯,擔心道:“淺淺,到底怎麼了?
”
掌心溫暖的熱意,終于讓桑淺淺稍稍定下心神,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哥,我們能不能搬家?
”
“搬家?
”桑明朗這個詫異,“為什麼?
你不是說你還挺喜歡這裡的?
”
“現在不喜歡了。
”
桑淺淺臉色有些發白,“我想換個地方住。
”
“換個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
桑明朗說,“能不能告訴哥哥理由?
”
桑淺淺張了張唇,發現自己竟是說不出口。
難不成,要跟哥哥說,她發現自己内心深處,根本無法接受沈寒禦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嗎?
可她和沈寒禦已經分手了。
他現在單身,想跟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問題根本不在沈寒禦,是在她自己。
是她不能正視他們之間已經分手的事實,不能正視沈寒禦已然放下那五年對她的喜歡與執念。
更不能正視,沈寒禦和别的女孩在一起,甚至可能夜宿在一起的真相。
“淺淺?
你說話啊淺淺?
”
桑明朗焦急地叫了幾聲,不見桑淺淺回應,眉頭狠狠地擰緊了。
她這個樣子,簡直就跟當時沈寒禦重傷住院時差不多,失魂落魄的,别人的話她好像根本聽不到。
關鍵是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桑明朗拿過她手裡的水杯放在桌上,扯着她起身,“我送你去醫院。
”
桑淺淺此刻的情況太不對勁了,他真怕妹妹出點什麼事,到時,他都沒法跟他爸交待。
被桑明朗拉着往外走,桑淺淺的神智反倒稍稍歸了位,“哥,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
她的臉色還是蒼白,但神情平靜了些,“太晚了,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
桑明朗被桑淺淺都給整蒙了,他這個妹妹到底是怎麼了,今晚回來跟中了邪似的。
眼看着桑淺淺已然上樓。
桑明朗追問,“淺淺,那咱還搬不搬家?
”
桑淺淺沒回頭,“不搬了。
這裡挺好的。
”
的确挺好的。
他們住在她隔壁,反倒,有利于讓她快速認清現實,從那些折磨自己的過往記憶裡,早點抽身而出。
一夜無眠,桑淺淺頭疼欲裂,卻翻來覆去隻是睡不着。
她總算是領會到,當初沈寒禦頭疼失眠睡不着,是有多難熬。
她不過隻是一晚而已,沈寒禦卻被折磨了數年之久。
實在睡不着,桑淺淺早早起來,外頭天色還有些暗。
沒驚動她哥,桑淺淺抱着包,輕手輕腳出門,打算自己打個車去醫院。
才剛關好門,正要走下台階,隔壁的門,竟然也開了。
沈寒禦和那個穿着米色大衣的年輕女人一前一後出來。
那年輕女人神色有幾分疲倦,邊走邊揉着眼睛抱怨,“沈寒禦,你還是人嗎?
折騰别人大半晚上,一大早又把别人揪起來,你不累我累好嗎?
你要去機場接人自己去就是了,你又不是不認識他們,讓我在你這裡睡一會兒不行嗎?
”
“不行。
”沈寒禦簡短地回,聲音聽來很是冷漠無情。
然而那年輕女人下台階時,因着台階上有薄冰,她又穿的高跟長靴,腳底滑了一下,驚呼出聲。
沈寒禦動作飛快地擡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等她站穩,這才松開手。
那年輕女人拍了拍心口,呼了口氣,這才笑道,“還好你反應夠快,不然今天我這早起出門就摔個大馬趴,簡直狼狽死了。
”
沈寒禦沒說話,緩步走到車邊。
拉開車門,正要上車時,目光不經意掠過對面院子,靜靜站在門口的桑淺淺,瞳眸頓時緊縮。
那年輕女人也看到了桑淺淺,似乎有些意外,遙遙露出個笑容:“是桑小姐?
這麼巧啊,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
黎明的天色很靜,她帶了笑意的嗓音清脆得近乎刺耳。
好像有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心髒,桑淺淺疼得臉色泛白。
沈寒禦沉聲道:“方岚,你先上車。
”
方岚那雙漂亮的眼睛在桑淺淺身上打了個轉,沒說什麼,轉身拉開門上車了。
桑淺淺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下台階,推開院子大門,便要離開。
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一字字,叫她的名字:“桑淺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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