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檸心裡被氣笑了，是四姐的，還說借，是她的了，就直接說給穆彩虹用了是吧？

　　反正她态度很堅決，不借，不給，誰都别想動她的寶貝。

　　正在僵持中，隻聽房裡一聲巨響，大家都放下筷子進屋去，生怕是穆利明摔在地上了。

　　還好，隻是床邊的一個凳子被砸在了門上，朝陽趕緊上前：“阿爹，這是咋回事啊？
”

　　“是啊，老頭子，你怎麼了？
要幹啥你喊一聲就是了啊，我們都在外面，沒事兒砸凳子幹啥？
砸壞了還要花錢買。
”

　　“怕花錢是吧？
我是廢人了，你們咋不把我擡河裡丢了算了？
整天就家裡事兒多，那包是汽運廠給咱檸丫兒的，誰也别想打注意！
”

　　“阿爹，我就找檸丫兒借來用兩天。
”穆彩虹就不明白了，一個傻子，為什麼家裡個個都維護着她。

　　穆利明不說話，就這麼盯着穆彩虹，看得她有點心虛，本能的往趙桂芬身後躲了躲，阿娘說阿爹腿斷了之後，脾氣變得陰晴不定，她現在算是見識了。

　　趙桂芬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不借，咱不借就是，不就一個包嗎?也值得你生氣摔凳子？
”

　　穆利明閉上眼睛，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趙桂芬繼續說：“走走走，都出去吃飯去。
”

　　晚上，趙桂芬端了洗腳水，蹲在床前幫穆利明洗腳，穆利明看着她花白的頭發，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迷茫。

　　“桂芬兒啊，這輩子你跟着我，也沒享什麼福，到老了來，還得伺候我這個廢人。
”

　　趙桂芬洗腳的手一頓，回來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平靜的說話：“什麼廢人不廢人的，人家說年少夫妻老來伴兒，照顧你是我應該的，再說了，咱們有兒有女，田地也夠，吃穿不愁的，你還想雜享福啊？
再往上爬就成地主了，說不定哪天又要被鬥地主了。
”

　　這一輩的人，經曆了特殊時期的動蕩，記憶猶新，都覺得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靠譜的。

　　趙桂芬和穆利明結婚快三十年了，就算平常她很強勢，但以夫為天的思想還是在她腦海裡根深蒂固，所以才會有肉放臭了都要留着給老頭子下酒的情況發生。

　　穆利明的眼眶濕潤了，在孩子們面前，他總是表現得很堅強，其實内心，落差非常的大。

　　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你啊，就是太慣着虹兒了，這樣不好，以後到婆家去，誰還會像你一樣慣她？
”

　　“怎麼就不能慣了，那尹和平多稀罕我們家虹兒啊！
以後嫁過去他尹家人還能拿臉色給我閨女兒看不成？
”

　　穆利明搖了搖頭：“那餘秀英在娘家的時候不也爹媽和三個哥哥捧手心裡，你家朝陽不也稀罕她？
現在嫁到你家來當媳婦，你還能讓她和在娘家一樣啥都不幹？
”

　　“她怎麼能和我家虹兒比……？
”趙桂芬說着說着，話音都小了，她自己當過媳婦，現在也是做婆婆的，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