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鋪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特别是這種胭脂水粉鋪子。

　　要做大牌子，還得有專人幫忙帶貨。

　　和烤鴨鋪不一樣，夏七七現在已經開始培訓做烤鴨的師傅了。

　　等到師傅們學成，她随時都能放手不管烤鴨鋪的事兒。

　　可這些胭脂水粉鋪子就不成。

　　至少，這一兩年内，很多事情都得她親力親為。

　　“時間？
你……”

　　“王妃，不瞞你說，我也不确定會什麼時候離開。
”夏七七道。

　　一開始的打算是見見羅家人，甚至陸九一開始連王爺和王妃都不願意見。

　　如果不是燕王說的次數多，他們又沒什麼事情，陸九或許根本不會上門。

　　他對親情，好像始終有些淡漠。

　　“七七，不能再多待一些時間嗎？
”

　　裕王妃有預感，一旦夏七七走，她的阿九也會跟着一起離開。

　　她要再想見到兒子，就真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王妃，這個我也不能給您肯定的答案。
”夏七七說。

　　盡管，她要是想留下，陸九不會說什麼。

　　可她不想強迫陸九。

　　她希望，陸九能自己做選擇自己要走的路，而不是因為她的緣故，勉強自己。

　　“好……好吧！
”裕王妃無奈的說了一句。

　　“七七，有件事，我想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阿九去你們家前過得日子？
”

　　燕王告訴她，能夠查到的，就是陸九在夏七七家的時候。

　　雖然普通，但是幸福。

　　可去七七家之前的事兒，誰也不清楚。

　　除了七七和阿九。

　　“王妃，你真的想知道？
”

　　對于陸九的過去，夏七七其實也不願意提。

　　或許陸九自己覺得沒什麼，但是在夏七七心裡，那始終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聽夏七七這麼說，裕王妃覺得心髒一緊，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得。

　　“七七，阿九是我兒子，不管他過去過得是什麼生活，我……我都想知道。
”

　　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過去的一切的渴求。

　　除了夏七七，或許裕王妃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知道真相了。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在山中捕獵猛獸，食生肉，飲生血，他……是被狼養大的。
”夏七七說。

　　“天，我的阿九，他……”裕王妃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到的話。

　　“狼教他，大約就是如何狩獵，如何活下來。
那時候，我也差點成了他的午餐，後來機緣巧合，我帶他下了山。

　　那時候，他還不會說話，隻會狼嚎。
我給他取的名字陸九，九意味長長久久，始終是希望他能夠過得好的意思，至于姓氏，随便選的一個。

　　剛開始的時候，他跟着我，什麼都做，我帶他擺過攤，讓他去碼頭搬過貨。
阿九模樣很好，有他在的時候，很多姑娘會來排隊買東西。

　　我還和認識的人說，他傷了嗓子，不能講話。
之後的三年時間裡，我教他說話，給他講一些人類社會的法則。
有些他會聽，有些不會。

　　弱肉強食，似乎是印在他骨子裡的東西，誰也改變不了，就連我也改變不了。
”

　　夏七七對裕王妃沒有保留。

　　就像她說的，陸九是她兒子，她作為一個母親，想知道自己兒子的一切。

　　而且，陸九的這十幾年的人生經曆，不是她造成的。

　　她也是受害者，養了别人的孩子十幾年。

　　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一天都沒有抱過。

　　裕王妃聽完陸九的過去，恸哭不已。

　　夏七七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換做是她，自己的孩子，被人換了，過得還是那樣的生活，她也接受不了。

　　“王妃，阿九不是不肯認你，也不是怪你，而是他根本沒有那種概念。
父母親情，他沒有的。
”

　　夏七七傾向于這種情緒叫共情，但是陸九偏偏和大部分人不能共情。

　　大街上，看到很可憐的人，他不會覺得難過，也不會覺得心痛。

　　夏七七甚至覺得，那些人，在他眼中，或許就是儲備的食物。

　　隻是他戒了生肉，戒了生血。

　　人，又或者動物，對他沒了吸引力。

　　“不……不會的，他喜歡你，那他一定可以感受到親情。
或者……或者我加倍的對他好，或者……七七，你給他生個孩子，等他為人父的時候，他就會明白這種感情。
”

　　裕王妃抓住夏七七的手，“七七，你快點和他成親好不好？
我想阿九成為完完整整的人，七七……”

　　裕王妃情緒激動異常。

　　她什麼都不要了。

　　她隻要兒子正常。

　　她要兒子和正常人一樣，會哭會笑，會鬧。

　　她要兒子感受親情，友情。

　　夏七七的手，被裕王妃緊緊拽着，她覺得有些疼。

　　可她沒有将手抽回來。

　　裕王妃想的，她何嘗沒有想過。

　　她也希望，阿九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可她又時常問自己，非要和其他人一樣，才叫人嗎？

　　阿九現在不會輕易傷害任何人。

　　他也會笑，雖然在外人面前冷漠了一些，可在她面前，是有笑容的。

　　她非要将他變成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嗎？

　　“王妃，不好意思，你的要求，我暫時不能答應，我要尊重阿九的選擇。

　　至于成親和孩子，一起順其自然。
”夏七七說。

　　她不喜歡被人算計，同樣也不喜歡陸九被人算計。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

　　“對……對不起。
”裕王妃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主動給夏七七道歉。

　　“我能理解您，可很多事情，真的不能人為強行改變！
”夏七七搖頭。

　　“我……我知道的！
”裕王妃點頭。

　　裕王、燕王和陸九三人轉了一圈裕王府，裕王将王府内，但凡有些來頭的東西都告訴了陸九。

　　不過陸九興緻不高，加上他時不時的張望涼亭的方向，沒辦法，裕王隻得提前結束這場遊玩。

　　回到涼亭，他們發現夏七七和裕王妃的話題，又變了。

　　這一回，變成了算命和星宿。

　　男人們聽也聽不懂，要說也插不上話，一臉無奈的彼此對視了一眼。

　　不過，就算裕王妃掩飾的再好，裕王還是發現她有哭過的痕迹。

　　午飯過後，夏七七和陸九就離開了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