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瞧見這些人之後,都有一些傻眼了。
雖然說這些人還沒表明身份,但是看這些人的穿着打扮,還有手中的刀錘等武器,趙庭就能猜到這些人的身份了。
他的臉色微微蒼白,但是這會兒,還是強行鼓起勇氣來,開口道:“幾位好漢,小子趙庭,是進京趕考的舉人,無意路過此地,要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海涵。
”
“哎呦,不愧是讀書人,說話就是文绉绉的!
”
“是啊!
”
“哈哈哈!
”
“舉人呢!
咱們還沒劫過舉人呢,這次我們就試試!
”
這些人一人一句,趙庭是聽了個頭皮發麻。
他的額頭上已經有細細碎碎的汗珠了:“你們要是讓我過去,我願意留下全部錢财,我是一個即将趕考的舉人,你們這是……”
這是觸犯大甯律的行為。
但是話才說到這,趙庭就頓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欲哭無淚地想着,這些山匪做的殺人越貨的事情多了!
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大甯律了。
和山匪談論這些,絕對是一個愚蠢的主意。
但是黑山寨的匪衆們,卻聽明白趙庭的意思了,為首的一個斷臂漢子問道:“我們這是怎麼?
你怎麼不說下去了?
”
“我就是覺得,你們把我劫走了,也沒什麼好處,拿走錢财,放我離開才是正途。
”趙庭繼續道。
他這會兒就算是求饒的時候,也帶着一種倨傲。
讓人很是不喜。
斷臂山匪聽到這點頭道:“按理說,你這樣的窮書生從我們這地界上過,着實不值得我們興師動衆地來劫你。
”
别說是人了,這點錢财他們都看不上!
要是派,也是派幾個人來,這次來這麼多人,當然另有原因!
“但誰讓你和楊夏月有關系呢!
”斷臂山匪說着,語氣就狠厲了起來。
趙庭愣了愣:“楊夏月?
”
“可不是麼?
你不會不知道吧,楊夏月可是好手段呢!
坑得我們幾個兄弟去了大牢,秋天的時候已經被問斬了!
”
“她和我們黑山寨可是有血仇的!
”斷臂山匪冷笑連連。
“你們是為了找楊夏月尋仇才劫我的?
那你們劫錯人了,我和楊夏月沒什麼關系。
”趙庭連忙撇清關系。
斷臂山匪聽到這,就呵呵一笑:“到了這個時候,你說這些還有用嗎?
”
斷臂山匪可不管趙庭和楊夏月是什麼關系,哪怕趙庭和楊夏月不認識,這會兒他以給兄弟報仇的名義把趙庭劫住了。
就不可能放趙庭離開。
一來是甯可錯殺不可放過。
二來是麼……這件事一直是黑山寨的奇恥大辱,他們如今好不容易尋了個宣洩的機會,哪裡會這樣錯過?
不管如何,隻要他們咬定了這趙庭是楊夏月在意的人,弄死了趙庭,就算是揚眉吐氣了。
也不會讓寨中的弟兄們寒心。
也可以在外面揚眉吐氣。
“把人帶走!
”斷臂山匪沒打算現在就要了趙庭的命,得把趙庭帶回去好好折辱才是!
楊夏月輕車簡行,又過了三個州府,終于出現在了建安城的外面。
這建安城也就是大甯朝京都所在的地方了。
沒了趙庭跟着,楊夏月覺得天都晴了幾分。
建安城比臨州府要靠南一些,此時這裡已經乍暖還寒的早春時節了。
建安城的外面,是一條護城河。
河中的水已經融開了,岸邊的柳樹枝條,随着清風飄蕩着。
幾隻水鴨,在水中嬉戲着,時而沒入水中,時而浮出水面,活潑可愛。
楊夏月站在那,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城牆,突然間就感覺到了,一種古拙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城門口有守衛把守着。
有人進來,就挨個看路引,然後問好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隊伍排得老長。
楊夏月早就下了馬車,自行走着。
在外面排了約莫半個時辰,也沒輪到楊夏月進城,楊夏月就有一些好奇,她看着前面的圓臉婦人問道:“嬸子,這每天都要這樣排隊嗎?
”
那這效率也太低了!
“當然不是!
”那婦人擡頭打量了一下楊夏月,見楊夏月衣着幹淨貴氣,這會兒也熱絡了起來。
“你是外地來的吧?
”婦人問道。
楊夏月點頭道:“我們是從臨州府來的。
”
“那麼遠嗎?
”圓臉婦人有一些吃驚。
楊夏月笑道:“是呀,我們這初來乍到的,所以瞧見這要排這樣長的隊伍,有一些吃驚。
”
“難怪你們不知道。
”
“最近這些日子,城門已經開了,可以正常進出就不錯了,前些日子,這建安城可是鎖城了好久呢!
”圓臉婦人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着。
“啊?
還有這樣的事情?
”楊夏月很是意外。
“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嗎?
”楊夏月追問着。
這建安城交代是一國之都,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哪裡會輕易鎖城,一定是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
“前些日子太子……”圓臉婦人說到這,就突然間頓住了聲音,然後防備地看着楊夏月。
她開口道:“算了,這件事不是我這樣的升鬥小民可以議論的,我就不說了。
”
楊夏月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這會兒心中直癢癢,可這圓臉婦人卻不說了。
楊夏月想了一下,就摸出一個銀花生塞到了這婦人的手中。
這銀花生還是之前的時候申老夫人給她的,如今倒也能派上用場。
圓臉婦人用手捏了捏那銀花生,這會兒也不管會不會惹禍上身了,而且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前些日子太子謀逆。
”
“陛下把太子的頭砍了!
”
楊夏月聽完這些,心頭直跳。
竟然是這樣的!
這件事的确不可以亂說。
“你初來乍到的,最好不要和這些事情扯上關系,不過我想也不會扯上什麼關系的……畢竟那些大人物,咱就是想接觸也接觸不到呀!
”圓臉婦人感慨着。
她隻是一個普通百姓,才不管誰做天子呢。
反正她隻要有一口飯吃,然後不打架就行了。
她這願望有一些沒有家國情懷,可是作為一個大字不識的婦人,她所求的也就是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