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57 吹皺一湖春水
“他們的生母如此,我對他們兩個,也本就沒有任何的感情,隻當是家裡多養了兩個人。
可是……”莫子謙頓了頓:“畢竟是我的骨血啊!
”
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不然也不會在莫懷仁污蔑他的時候一言不發,雖也有自己愧疚自責的原因,但是大部分……
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了。
很多年以前的事情,莫懷安也從未聽過,他隻知道父母親感情很好,爹不是重色之人,别人家裡妻妾成群,而他家裡隻有兩個庶子庶女,連他們的生母是誰都從未見過。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他們心裡有恨,我理解。
”莫子謙說完,直起身子,也不知是不是莫懷安的錯覺,他發現,父親已經老了,就連以前筆挺的身子此刻也佝偻了,“若是有可能,讓他們别吃那麼多的苦,再告訴他們,我對不起他們。
”
莫懷安努努嘴,一句話都沒說,隻嗯了一聲。
“你救了你妹妹,幸好,幸好。
”莫子謙感慨道。
莫懷安搖頭:“救下妹妹的人,不是我。
”
莫子謙驚詫地問:“不是你,那是……”
“是雲柔的一個好姐妹,就是上回來悼念母親的蕭夫人。
”莫淮安說起蕭钰的妻子,莫子謙還是有點印象的,“就上回跟着常夫人來府上悼念,小七要跟着她走的蕭夫人?
”
“正是她!
”莫懷安将這段日子自己在背地裡頭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莫子謙,包括如何救下莫雲柔一家三口,還包括如何發現莫懷仁莫雲雀跟此事的關系,以及找到躲起來的翠嬷嬷,等等等等。
“翠嬷嬷并不是要躲起來,而是懷疑娘的死因。
正好那時您……不是您,是懷仁,又要下令殺了娘身邊的丫鬟,翠嬷嬷就正好趁着這個風聲躲了起來,她找了不少的大夫,最後發現了糕點裡頭的貓膩,她就一直在等待時機,也不知道該把東西交給誰。
”莫懷安說起這些,并沒有絲毫的隐瞞,“這位蕭夫人,别看是個女子,卻心思缜密,善舞人心,兒子有她在一旁提點,自然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
莫子謙感慨萬分:“一直都說蕭大人的妻子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鄉野村婦,不然為何蕭大人從不将她帶到大庭廣衆之下,卻沒想到,此女竟然有如此厲害之處。
”
莫懷安:“蕭夫人叮囑兒子,這些事情還讓我幫她隐瞞。
她是一介女子,說是不好在外頭露過多名聲。
”
莫子謙聽後不住地點頭:“倒是個低調的。
”
莫懷安并沒有反駁,相反在他的心裡,他對謝玉蘿的感觸比莫子謙還要多,畢竟,他跟謝玉蘿接觸過幾回,面對面的交流,讓他對謝玉蘿産生了更多的好奇,以及尊重。
外頭傳來了敲梆子的聲音,蕭钰最近在翰林院處理重要的事情,回來的也晚,聽松是一直在等他的。
等回到屋子裡頭,謝玉蘿已經好眠,她本來平時都睡在裡側的,今日睡在了外側。
四月入了夏,雖然換了薄被褥,可謝玉蘿還是貪涼,一隻胳膊就這麼搭在被褥外頭,蕭钰摸了下,上頭冰冰涼的。
寵溺地笑了笑,正握着她的胳膊要放進被褥裡頭,謝玉蘿就醒了,睜着迷瞪的眼睛看蕭钰,聲音帶着沒睡醒的迷蒙:“阿钰,你回來了?
”
“嗯,我回來了。
”蕭钰回答,邊脫了鞋襪上床。
謝玉蘿往裡頭躺了躺,然後跟八爪魚一樣黏了上來,緊緊地摟着蕭钰,她的頭窩在蕭钰的頸窩裡,悶聲悶氣地說道:“姐姐姐夫他們跟莫大人和好了,他們一家又快快樂樂在一起了。
”
“我知道。
”蕭钰拍着謝玉蘿的後背,安慰道:“有你在,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
“明兒個中午我請姐姐他們吃頓飯,算是幫他們洗塵,慶賀新生,你有空嗎?
”
“有的。
”蕭钰聲音低沉卻溫柔:“明天中午我趕回來。
”
“嗯。
”謝玉蘿嘤咛了一聲,就沒說話了,蕭钰等了好一會,沒再聽到謝玉蘿的聲音,再一認真聽,這小傻子竟然已經發出了細細的鼾聲,睡着了。
“小傻子。
”蕭钰淡淡地笑着,他的身子也放松了下來,想到今日收到的一封秘密信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信裡頭所言,讓人驚詫,而信卻沒有落款,甚至連找出寫信人是誰的蛛絲馬迹都沒有,這麼大的事情,為何要寫信給他?
寫信的那個人,又是出于什麼目的寫那樣一封信給他呢?
蕭钰有些累,可是腦子卻一直都在想着那封信,腦子飛快地轉着,輾轉難眠,一直到外頭的天微微泛了白,蕭钰知道自己要是再想下去,再不休息一會兒,今兒個一天都要渾渾噩噩了,便努力将這一切抛諸腦後,睡了一覺。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亮了。
蕭钰摸了摸身邊的床褥,已經空了,阿蘿已經起來了。
果然,聽到門輕輕地吱嘎一聲,有腳步輕輕地往自己這邊走來,蕭钰忙閉上眼睛,假裝沒有醒。
有人在床邊坐下,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蕭钰熟悉這個味道,這是“蘇·玉”才有的花香,素雅恬淡。
而阿蘿給自己特意研制了一套脂粉,她的香更淡,若有似無,想要聞時,一點都聞不到,等你不抱希望了,鼻尖卻飄來淡淡的一抹香味,又勾起了人的追逐欲。
謝玉蘿認真地看着還在“熟睡”的蕭钰,默默地歎了一口氣,“你這一段時間,累壞了吧?
瞧瞧你,哪怕睡着了,眉頭都是鎖在一塊。
”
蕭钰:“……”
謝玉蘿伸出手,想要撫平蕭钰額間的皺紋,她的手尖有點涼,碰到蕭钰溫柔的額頭上時,蕭钰覺得腦子都清明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眉間。
突然,額頭上一熱,溫熱的唇瓣軟軟地貼在他的眉間,緊接着,是眼睛,鼻梁,一點點地觸碰,像是蜻蜓點水一樣,飛快地掠過,卻将平靜的一湖春水給攪的漣漪叢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