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為她簽下賣身契
葉銘庭這一聲問下,良久,那屏風的另一邊這才靜靜出聲道:“侯爺料事如神。
”
這一句,白羽岚大緻能了解慕容甯心中所想了,她今日穿着一身男裝,又戴了人皮的面具,走出來,倒是不擔心他能認出人來,她心中一陣疑惑,又有些替慕容甯不值,道:“值得麼?
”
慕容甯沒想過葉銘庭身邊還有他人,但見這人和靖安侯的關系定然匪淺,态度自然也是恭恭敬敬的,他沉聲道:“不值得。
”
白羽岚微愣,慕容甯這才又補充一句:“可是,我想我不忍心,就這麼斷送她的性命。
”
“本侯可從未說過要殺了她。
”屏風後的人心情像是很愉悅,雖然依舊威嚴,但話語之間多見輕松。
“可,可侯爺這是打算......”慕容甯也被葉銘庭這話弄得疑惑了,他皺眉道:“我這次過來,是想讓侯爺到時候能夠留下她一命,慕容甯會回報侯爺。
”
葉銘庭似笑非笑道:“那你可以給本侯帶來什麼利益?
說出個有用的,說不定本侯當真能網開一面。
”
白羽岚知道這是葉銘庭那心中小九九又開始盤算了,這種意料之外的,還能多收獲一個利益的事情,他當然不會不做。
“慕容甯願意為侯爺征平北疆王庭。
”慕容甯這次打算,可不僅僅是因為拓跋雨靈,因為他現在身上一無所有,也不能起事,即便是慕容家還有些殘餘,但終究是不成氣候,隻能找個枭雄追随于他,也隻有如此,他才能夠報仇,将那些害他慕容家族的人,以牙還牙。
葉銘庭心中大緻能夠猜出這慕容甯心中所想,他早在找到這人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他的身世。
“這可是你從前就承諾過本侯的。
”葉銘庭輕輕叩擊着床頭一角,一節一節的,仿佛敲在人的心上,使人緊張不已。
“慕容家還有些秘術,可為侯爺所用。
”慕容甯心中有些着急。
“罷了,本侯暫且答應你這個請求,你暫且将拓跋雨靈安頓好,再過些日子,本侯會讓她遷出侯爺到另一個莊子裡生活,到時候你暫且在那兒也住一陣。
”葉銘庭頓了頓,随後警告道:“但本侯一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希望你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說。
”
“是,慕容......屬下,明白。
”慕容甯離開的時候,自願服下葉銘庭給他下的毒藥,定期都要去淩錦那兒拿解藥。
他從前貴為慕容一族的少爺,如今也隻是靖安侯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奴仆,靖安侯身邊能人衆多,即便是有一日棄了他,他甚至也無法。
他記得臨走前,靖安侯身邊那個長相格外俊俏的一位公子,又問過他一遍:“值得麼?
”
或許不該因為她完全放棄自己,将自己從一個門客變成一名他麾下的奴仆,她欺騙他,甚至欺上媚下,害的他家破人亡,讓慕容家凋零,臣服于強權之下,在京城中當做一個如此卑賤的名分都沒有的外房,她如此惡劣不堪,本該以她為恥,甚至不該再多看她一眼,但是......
不,不,他就是要複仇,要更多地折磨她,讓她在知道真相的時候,心如交割,就像當初她害的慕容家覆滅,他看着燒光慕容家祖宅一切的時候,那種憤怒,痛恨!
他不會讓她這樣輕易地,絲毫沒有痛苦地死去!
慕容甯嘴角泛起一個冷笑,大步離開宅邸。
白羽岚跟随了正在走神的慕容甯一陣,又轉身回了前廳,葉銘庭已經從那屏風後走出來了,白羽岚這才忍不住吐槽一聲道:“這個慕容甯還真是有些變态啊,方才瞧起來好像那拓跋雨靈害了他全家他都不在意似的,這後面陰森森的樣子,我都覺得心裡慌得很。
”
“夫人慌什麼?
為夫坐在這兒,沒有人敢危害夫人。
”他笑了聲。
白羽岚不理會他這副不正形的樣子,道:“我看這個慕容甯,不像是個心寬的。
”
“他當然不是心寬。
”葉銘庭淡定地飲了一盞茶道:“若是夫人家破人亡,多多囡囡和為夫,都被夫人信任的人給屠戮了,侯府也蕩然無存,夫人難道不恨麼?
”
白羽岚正要回答的時候,葉銘庭就先自己回答了:“若是為夫看見這一幕發生,定然是要滅了那人全族的,不過為夫怎會讓這種事發生呢?
若是為夫在一日,整個九州,沒人能動夫人。
”
白羽岚失笑,她曉得葉銘庭實力很強,況且,也是個護短的,但他這副格外自戀的樣子,倒是令她歡喜得緊,她上前攬住他的肩膀,道:“你這人分明是病了,還這般狂妄,不過我倒是分外歡喜的。
”
“夫人方才覺得這慕容甯會恨麼?
”他将話題轉回去,意味深長的笑了聲。
“當然會,換我,你欺騙我和旁人欺騙我,那定然是你騙我,我才會更生氣!
”白羽岚哼了一聲道。
“那就是了,慕容甯是想讓拓跋雨靈活着,但恐怕活的不會太好。
”葉銘庭嘴角還是噙着淡淡的笑意,但白羽岚卻又有那種後背生涼的感覺了。
慕容甯徹底服從于葉銘庭後,聶青和就再不讓葉銘庭出面去處理什麼事了,就連那朝堂之上本該做做樣子的朝會,也都請了個長病假,大多數事情,除非過分嚴重的,都交給了淩錦處理,而他本人,就直接半躺在聶青和的這宅邸裡,過着些養生日子,他這半生,倒是還沒有過這麼悠閑的一段時光。
白羽岚見他今日又到了那葡萄藤下的搖椅去躺着,沐浴着今日上好的陽光,不由得有些無奈道:“每日你在這兒,倒是也不覺得無趣麼?
”
“夫人在這兒,自然是不無趣的。
”他說情話的時候,倒是信手拈來。
“我将生活中的美好分享給夫人,折下遠行途中碰到我額頭的第一枝桂花枝條,夫人碰到這桂花枝條,就好像是我在親吻你。
”在白羽岚走過去的時候,他向白羽岚遞過去一隻還帶有些露水的桂花枝條,冰涼的露水緩緩碰到她微熱的手手指,帶來絲絲涼意。
高升起來的日光沐浴在他的面龐上,像是鍍了一層金光,讓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她不自覺地接過那枝條,随後嘴角溢出一抹笑:“倒是勞煩你将聶青和精心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都給折斷了,我記得是前幾日裡才開出花來。
”
三秋桂子,聶青和的這新品種倒是比那外面沿京城街道新栽的樹木更香,白羽岚放在鼻尖輕嗅一下,撲鼻芬芳。
“怪道我今日聞着這葡萄架下怎的這般香。
”她笑了聲:“原是你折花獻情人。
”
心裡想着他那句‘就像是我在親吻你’,白羽岚不由得又紅了臉,将那桂花放在一邊的桌上,端了藥膳過來,道:“這幾日裡感覺如何?
”
葉銘庭在這段時日,大多時候都是睡得冰室,就是為了去遏制這毒的蔓延,延長時間讓它避免滲及心脈。
“有着夫人這般的精心照料,自然好多了。
”葉銘庭淡笑道:“不過這最近要讓拓跋雨靈遷到羅刹門的别莊去了,否則時日越久,越會讓人知曉。
”
拓跋雨靈遷出侯府,就意味着将被關押,本來聶青和見葉銘庭的這病情,實在是不宜再拖,甚至是想要讓拓跋雨靈直接流産,也能拿到臍帶血,但是葉銘庭又答應過慕容甯留她一命,這取臍帶血的方式很可能會傷及人性命,況且也不知會不會再有什麼副作用或者無效,畢竟對于這拓拔族的典籍太少,他自然也不打算将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個試驗品。
白羽岚點頭道:“是該送過去了,現在應該有三四個多月了,估計該顯懷了。
”
想到這裡,白羽岚不由得有些同情這位公主,分明在拓跋族裡呆着,會好上許多,但卻非得追過來,也不知她的父王怎麼就會認為,葉銘庭會因為一個女人就讓他享受什麼利益?
或者說,想讓拓跋雨靈過來套取情報?
但白羽岚想想都覺得這不現實,以那位公主的智商,怎麼可能在葉銘庭手中占的便宜!
白羽岚給葉銘庭喂了幾口藥汁,屋外還有一些蟲鳴聲,倒也聽得十分清楚,聶青和這屋子倒是選得好,分明在鬧市中,卻如此平靜,隔了一個院子裡突然傳出來一聲慘叫聲:“我新培育的品種,第一枝開花的桂花枝,竟然被折了!
”
白羽岚默默摸了一下鼻子,又不自覺地瞥了一眼那桌上的桂花枝,心下汗顔,就又見聶青和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一臉生無可戀道:“葉銘庭!
你真是太過分了!
”
“這不是在促進它生長麼?
折了一枝,會生長的更快的。
”葉銘庭在這裡住的這段時日,這種類似的對話總會出現好多遍。
一人格外憤怒,一人做了壞事,卻格外淡定,白羽岚見聶青和氣的直跳腳,不由得悶笑出聲,這兩人呆在一處,實在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