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這個他,不言而喻
葉銘庭随意往客廳裡一坐,雙腿疊在一起,翹着二郎腿,喝着茶水,道:“我現在暫且答應了祁連胥一個小要求,和他做了個不大不小的交易,所以現在不會透露出關于他的事情,但若是别人自己查,我可就管不了了。
”
祁連胥和祁連煜之間,雖然本質上不是什麼親兄弟,但是白羽岚知道的是,這兩人之間的感情,倒是十分的濃厚。
若非一般事,絕對沒法動搖兩人之間的感情。
祁連胥又究竟是怎麼會想到,用自己的親生父親,去算計自己的這個關系極好的兄長?
按理說,這個所謂的父親,和他的接觸也并不多,并不會有多麼身後的感情啊。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感情,隻有永遠的利益。
”聶青和在一邊補充了一句,道:“若是當真感情身後,越發身後的人,就越是不容許背叛,兩人之間要是有了誤會和欺騙,被有心人利用,自然而然,不僅會關系破裂,更會反目成仇。
”
若當真是聶青和這樣說的話,那也不是不可能,若有祁連嚴在中制造誤會,推波助瀾,到時候反目成仇的幾率也屬實算大的了。
“對了,血清給你,他藏得實在是非常隐秘,這般輕易就交出來,我也不是很放心,你拿去之後,順手提取一部分測一測吧。
”聶青和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扔給聶青和。
白羽岚知道葉銘庭會醫術的時間不久,但是他卻幾乎從未自己動過手。
“他就是懶。
”聶青和捏着那小瓷瓶,戴好手套之後,這才打開小瓷瓶的蓋子,仔細瞧了一眼,沖白羽岚道:“若非到不得已,他絕不會動手的。
”
“原來堂堂皇上也是會犯懶的麼?
”白羽岚在一邊眨眨眼睛。
“有那麼多的得力助手,他隻用站在背後指揮不就行了,能做的了多少。
”聶青和在一邊涼涼道。
這時,白羽岚也想起來當初葉銘庭的身邊,是有着很多的得力助手的,譬如說淩錦淩雲,以及聶青和,還有一衆将領。
思及此,白羽岚笑開了,調侃道:“那這個皇上倒是做的挺放松的啊。
”
聶青和在得到血清之後,整個人的研究興趣都被提了起來,自然而然的,也沒什麼心思在這兒同兩人唠嗑了,不過在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白羽岚忽然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最初兩人還沒怎麼在意,白羽岚又克制不住地咳嗽了一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這一咳,竟然是一發不可收拾。
等到終于緩過氣兒來了,她不由得将手放置自己的眼前,看着這掌心裡的鮮血,十足刺眼。
她,不過就是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風寒而已,怎麼會突然得了這種病?
白羽岚趕緊地将手放下去,手半握着,好叫人不能看見上面的鮮血。
葉銘庭眼尖,自然第一眼就瞧見了白羽岚手上鮮紅的血,大步走來,眉頭一皺,道:“将手拿出來,給我看看。
”
白羽岚愣了一下,随後搖搖頭,道:“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都是些污穢之物。
”
這次聶青和也有了幾分警覺,這兩日裡,白羽岚也都是在隐忍地咳嗽着,但是他并沒有完全在意,這次白羽岚竟然會咳嗽的這麼厲害,看葉銘庭的态度,似乎應該還咳出了血。
就在他精神上開始鬥争的同時,白羽岚也被迫将手攤開,葉銘庭的臉色越發難看,他一把握住白羽岚的手腕,就連聲音都不自覺嚴厲了幾分,盡管他心中清楚不該對白羽岚用這樣的聲音說話。
手上的血迹并非是一星半點兒,而是以小片兒了,看着格外瘆得慌。
“你竟然會咳出這麼多血?
”他質疑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
白羽岚一臉疑惑地看向他,便是她這麼一個表情,葉銘庭幾乎可以肯定,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于是,葉銘庭将白羽岚的手腕放開,看向聶青和,神色間透露着威壓,格外逼人。
“你知道她得了什麼病?
”葉銘庭皺眉道:“如果你知道還瞞着我,聶青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到此為止了!
”
最後這句話放的倒是挺狠的,白羽岚看葉銘庭的臉色已經不是能用難看二字來形容了。
他現在簡直就是處于極度暴躁的狀态,幾乎快要将人趕盡殺絕的程度。
聶青和也是有幾分疑惑,走了過去,隻是掃了一眼白羽岚這手心裡的鮮血,整個人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形,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
“你這兩日裡,有吃了府上提供以外的其他食物麼?
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還是遇見過什麼比較奇怪的事情?
”聶青和神色嚴肅地問道。
見他這般神情,白羽岚也猜他定然是不知情的,但是她自己都不曉得是怎麼一會事兒,就連之前,他們都說她隻是得了一點兒風寒罷了,不至于出事。
白羽岚如實相告,這兩日裡,她的确是沒遇見過什麼怪事,更遑論能見到别人。
而聶青和也在此時才發現,白羽岚的臉色的确是太過于蒼白了,這和一個正常人的臉色,是完全不一樣的,白的有些可怕,甚至是一點紅潤都沒有。
若是普通的風寒,也斷然不會如此。
他伸手去摸了一下白羽岚的額頭,發現溫度竟然很低,十分冰涼,又轉而去把她的脈搏,此時白羽岚的脈搏顯得倒是挺平穩的,難怪之前他會隻斷定為風寒而已。
聶青和給她看了一遍之後,葉銘庭又來了一遍,但是他卻發現了端倪,将給她把完脈的手抽回,随後皺眉道:“她的脈象看起來雖然平穩,但是十分虛弱,像是精氣神被什麼蠶食了一般,而且到現在為止,還在不斷侵蝕她的身體,絕對不可能隻是風寒。
”
葉銘庭都親自下口了,聶青和自然而然要慎重許多。
他将自己的醫療器材帶過來,将白羽岚手中的鮮血采集起來,道:“我先去給你看看,檢查一下,希望能夠得出一點成效。
”
既然這段時間,在整個府上爆發出了大面積的瘟疫,可想而知,要是真有人體弱,感染的幾率屬實偏大,是他之前掉以輕心了。
“這段時間,你和我一起住。
”葉銘庭吩咐道。
盡管他是用的這樣高高在上的語氣同她講話,白羽岚仍舊覺得心中一暖,畢竟在得知她現在身體抱恙,甚至還有可能會是傳染病毒的情況下,還願意和她住在一起,的确算是不可多得的感情了。
聶青和卻是不允許,他以良臣直谏的方式同他道:“大人不可,大人和夫人住在一起,非但是對夫人的病情沒什麼改變,反倒還有可能将大人一并給牽連進去。
”
他說的苦口婆心,道:“如果大人出事,想必這就不僅僅是這麼一個交界處的百姓安全,而是整個徽朝的,您的子民,都會亂了。
”
白羽岚也深谙此道,畢竟他可并非是她自己一人的丈夫,更加是一個國家的頂梁柱,承擔着應有的責任,不該隻因為她一人,而棄掉那些肩膀上所擔着的東西。
“不必了,雖說現在我也不清楚究竟是為何會犯這種病,但是我相信聶神醫定然會将我治好的,你要是擔心我,就常來看我就好,不必非得和我同住一屋。
”白羽岚委婉地拒絕了。
可是最終,葉銘庭還是不願妥協,最後三方折中,讓葉銘庭暫時住在白羽岚的隔壁。
晚上的時候,聶青和又來給白羽岚把了一次脈,認真地看着她道:“這段時間,當真是沒有過别的人來找你麼?
”
白羽岚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像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似的,猶豫了一下,她的眼神明顯有些閃爍:“沒有。
”
這一閃而過的猶豫,絲毫沒有逃過聶青和的法眼,能夠讓白羽岚在見過之後,卻一直在謊稱自己沒見過的人,那定然是她身邊的熟人,還是很有交情的那種,才會讓她一直在偷偷地偏幫着。
甚至在遇見這種事之後,都沒有說出口,若是方才葉銘庭站在那兒,會有些許施壓,那麼現在隻聶青和一個人在這裡,白羽岚的壓力顯然是要小了不少。
“跟我說實話,因為你現在很有可能是被傳染了,且還不會是一般的感染,如果你想要變成那天在籠子裡面看見的那個人一樣,你盡管不必和我說。
”聶青和向來溫柔的神情,少見的嚴肅。
“我知道葉銘庭定然會保下你,但是你一輩子生不如死,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也幾乎沒有自己的心智那樣活下去麼?
”聶青和追問道:“你願意過那樣的生活麼?
”
當然,是不願意的。
白羽岚心中泛起波瀾,但是她之前并非是要故意隐瞞,而是,那個見她的人,就是葉銘庭。
“那日晚上,我感覺有人在窗子邊喚我,但是我不确定是誰,也沒敢去,那人就朝我扔了一塊玉佩,我瞧見,才發現是葉銘庭的,待我走近窗邊,喚我的人隻剩下了一個背影,說是思念我許久,這才來見我。
”
她頓了一下,神情頗有幾分落寞,道:“我瞧着那人的背影,也是他的身量。
”
這個他,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