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隻覺得虛假
臨了離開這白馬寺之前,婦人還忍不住慈祥着同二人囑咐,勸二人日後好好過日子。
婦人的面目雖然不減當年風華,卻還是顯得格外溫柔慈祥。
白羽岚笑着應下了,一直到日暮,便同葉銘庭離開了,又将白馬寺的地形和房間瞧了瞧。
兩人在回去的馬車上,白羽岚詢問道:“你之前就知道皇祖母在世?
”
她聽民間關于前朝的議論,倒是沒有一個提及前朝皇後還在世的,沒曾想,竟然是落發為尼,在這寺廟中脫出紅塵了。
“從前皇祖母為了避免皇帝的迫害,這就選擇落發為尼了。
”葉銘庭淡淡道:“我也是沒多久才知道她還活着,也算是半個親人了吧。
”
從前,皇帝是個赢家,他謀害太子,試圖欺辱太子妃,又篡位,奪得皇位,這皇位來的頗為不正,卻還是讓他拿到了手。
“我已經在她身邊安排了人保護她,若是真有不測......”頓了頓,葉銘庭還是歎氣道:“算了,不會有這種可能的。
”
他很有自信。
“原來你今日是想将我帶過來見她,怎的不早些與我說。
”白羽岚抱怨一番:“若是早知道,我就打扮一下。
”
畢竟,作為曾經的皇後,還是盛世之時,見過多少大家閨秀,出色的姑娘?
若是她現在這番模樣,也太過随便了些。
“寺廟之中,都不看重這些,皇祖母不是還很喜歡你的麼?
”葉銘庭失笑,一時之間,隻覺得她想得多,忍不住去逗她,道:“夫人在為夫眼中,就是最為好看的。
”
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一點都不害臊。
“好了好了,我不同你争論這個問題。
”白羽岚撇嘴。
次日的皇家祭祀,一行人浩浩湯湯,從一大早便開始了,所有的王公貴族、大臣都是華服美裳,榮華最近雖然鬧了那許多麻煩事,但還是坐在皇帝身邊,而蘭妃較之,卻坐的比榮華公主更遠些。
皇後、太子,自然也坐在皇帝左右邊。
葉銘庭與白羽岚便單獨坐在另外的轎子中,畢竟這本是皇家共同前去祭祀而用的,所以這轎子的陳設都趕不上葉銘庭自用的。
白羽岚今日也是穿的十分正式,但僅一身簡單月華白袍,用暗線繡着百合花紋,而葉銘庭則是一身玄色長袍,袖口墜着暗色雲紋。
葉銘庭因為權勢極大,又身負好幾個官職,因而坐的馬車,也離皇帝的馬車十分近,白羽岚百年能清楚地聽見旁邊馬車的歡聲笑語,不過她隻覺虛假。
“夫人頗有些心不在焉。
”葉銘庭突然出聲道,順手向白羽岚的方向推過去一盞茶,道:“夫人嘗嘗?
這馬車中什麼東西都沒有,便是個保暖的長絨地毯都是劣質的,這茶,卻是好茶,不過還是僅次于府中的雲頂明鶴。
”
白羽岚端起茶盞,微微小啜了一口,贊歎道:“茶的确是好茶,不過夫君你的要求的确是有些高了。
”
府中的東西,能拿到這裡來用麼......那倒是萬萬不可能的,畢竟府上的東西,雖然好,卻不符合這規制。
“那夫人先前又是在想些什麼?
”葉銘庭閑着無聊,還随身帶了本雜書,正在細細看着。
“皇帝那馬車裡倒是挺喜慶。
”白羽岚很是實誠。
誰知男人突然輕笑一聲,将手中書輕放在茶幾上,便向着白羽岚而來,一個撲倒,便将她壓在了馬車壁上,沉着聲音,道:“夫人可是羨慕?
”
白羽岚瞬間啞然,一陣默默道:“不曾......”
她雙目睜的大大的,就這般看着他,半晌,男人歎氣,不滿道:“夫人還是這樣,都教過多少次了。
”
“嗯?
”一陣不明。
“親的時候,要閉眼啊。
”男人無奈。
在白羽岚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便壓了下去,輾轉在她嘴角,仿佛很有耐心,一寸寸的,慢慢向着她的口中,唇舌間攻城略地。
白羽岚不敵,被他這番缱绻的索吻吻得有些透不過氣,這才用手抵在他胸膛,有些推拒。
“口脂都給你吻掉了。
”白羽岚瞧他,眼中含羞帶怒。
葉銘庭擦擦嘴角,先前抹上的口脂,都粘在他的嘴角,他絲毫不以為意,笑着道:“現在卻是要更漂亮些。
”
白羽岚惱怒着推開他,暗自道,什麼時候都這般急色,她等會兒可是要在大庭廣衆下出面呢!
“就是擔心會不會将病氣過給夫人。
”男人突然感傷着,歎氣道。
一說到這病氣,白羽岚便開始心疼了,看着葉銘庭,寬慰他,還忍不住母性大發地用手去捋了捋他的背,道:“沒有病氣這說法。
”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叫喊聲,馬車乍停,看樣子,應該是到了。
兩人這便下車,葉銘庭在戰場上待慣了,身手矯健,早早便下了馬車,而白羽岚跟在其後,看着其他夫人小姐紛紛踩着小厮的背,優雅地下了馬車,她卻不喜踩着人下馬車,總覺得不舒服。
葉銘庭與她并排走,白馬寺外面甚至是鋪上了紅毯,由主持親自接待,所有僧人,都站在紅毯兩側。
白羽岚心中暗自道,這哪裡是出了紅塵?
還是在這皇帝的權勢之下,與這些大臣,又有何不同?
這些大臣和皇族,就是喜歡在做了事後,就給自己找一點佛祖上的心理蘊藉。
大臣和自己的家眷紛紛跟在皇帝之後,朝着白馬寺内走去,而葉銘庭突然站在她身邊道了句:“夫人?
”
“嗯?
”這大典之上,他還能與她閑聊?
“你還不曾與我說,羨慕什麼呢?
”窮追不舍。
“并非羨慕,而是覺得虛假,哪裡有皇家其樂融融這種說法。
”白羽岚輕嘲。
而身邊人的身形卻是一頓。
在她看來,這榮華屢次三番壞了皇帝的好事,又沒做出個大事來,如果皇帝是真心喜歡這個女兒,估計是将她當做自己年輕時的寄托看了,畢竟,榮華現在可是活出了當初皇帝不敢想的驕縱,皇帝既然非寵妃所生,又非皇後嫡子,亦不是長子。
能走上這樣一條路,就是心理陰暗太多。
衆人依次入了白馬寺,而裡面的空地,寬闊無比,容納下衆人,也是綽綽有餘。
寺内的鐘聲響了三次,一聲比一聲高,而又有力,雄渾深厚,像是貫穿了人的心靈。
皇帝與皇後站在最前面,穿着龍鳳袍,這樣瞧起來,倒是格外和諧般配,而蘭妃,想也不必想,定然是嫉妒無比。
帝後二人在上香後,便開始禱告祝詞:“天地仁厚,祈求上蒼,佑我天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
祝詞禱告完畢後,帝後二人這才緩緩從高台下來。
皇後雍容端莊,擡眼朝着衆人掃過去的眼神卻是一片漫不經心,對着皇帝的态度也是神色莫辨。
她做足了溫柔端莊的賢後形象,眼底卻是沒了夫妻的感情,卻有母儀天下的責任感。
皇後站在皇帝身邊,讓這皇帝看起來都順眼了許多,白羽岚暗道。
這一輪禱告結束後,所有人便被安排着歇息一輪,或者各自活動。
“朝廷大官,至少要在裡面禱告一個時辰,當做為我朝祈福。
”葉銘庭有些懊惱着捏了捏眉心,道:“夫人可要一同去?
”
他畢竟還是一個侯爺,禮制上面還是不能亂了分寸的,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先前路過這邊,白羽岚便發現有些禱告的,連續跪坐在裡面一動不動,待了許久,她有些躊躇。
“這上了年紀的大臣,還要在僧廟裡面跪坐着祈禱那般久。
”白羽岚摸了摸鼻子,郁悶道:“我估摸着,若是讓我在裡面待上那般久,我卻是坐不住的。
”
再說,她覺得這類禱告,隻是唯心主義而已,圖的就是個心理安甯。
白羽岚身子骨本來就不大好,葉銘庭也不忍讓她那般受累,便打算讓她先去休息了。
葉銘庭這才剛要離去,便聽見皇後突然差使人來找白羽岚。
珍兒朝着二人福了個身,開口緩緩道:“不知夫人是否要前去祈福?
皇後娘娘想請夫人過去叙叙舊,特意讓奴婢前來請夫人過去。
”
白羽岚沖葉銘庭颔首,笑道:“那就請夫君一人前去祈福了。
”
葉銘庭交代了幾句,這便同上來搭話的戶部尚書一同離開了。
皇後正坐在一邊吃着果子,見白羽岚過來了,便将手中剝了一半的橘子遞給了白羽岚,用眼神示意白羽岚往一邊坐。
“許久不曾見過夫人,今次瞧見夫人,倒是忍不住想要同夫人聊上幾句。
”她這般說道。
白羽岚拿着皇後剝的橘子,還有些受寵若驚,不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皇後是有何想要讓她幫忙的事?
皇後端坐在椅子上,尖尖而華麗的護甲滑過杯蓋,用杯蓋緩慢滑過茶水,吹着熱氣,不疾不徐。
她不說話,倒讓白羽岚有些頗有些不自然。
“白夫人在民間做的生意,據說是滿城皆知,十分得人心了。
”皇後終于先一步開口,她鳳眼上挑,帶着些笑意,道:“定然是賺的不少吧。
”
“白夫人可真是女中能人。
”她這樣誇贊。
“娘娘過獎了,不過是小本生意,并不足為道,若是娘娘對臣婦的小玩意兒有興趣,臣婦定然相送。
”白羽岚一番客氣。
皇後又同她寒暄幾句,說的無非是關于她店鋪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顯然都不是皇後的重點。
果不其然,提了幾句白羽岚相識、相交過的人後,皇後便打開了話題,意味十足道:“據說那戶部尚書的小兒子,安陵同夫人的關系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