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诠釋剛與柔的美
葉銘庭此舉更是讓賈大人笃信,這位大師果然就是個厲害而又不貪财的角兒,可惜了,他現在執着要走。
要不然,他倒是還願意将這位菩薩給供着。
葉銘庭出了賈府之後,就直接将白羽岚也給接走了,不僅如此,他還順帶着将那宅邸值錢輕便的東西也給全部順走了。
此舉看的白羽岚是目瞪口呆,她看着葉銘庭背了一個小包袱,将裡面的東西全部都給倒騰到那當鋪裡頭去了,揶揄道:“你之前不是在賈府的時候,一件東西都不要的麼?
”
這會兒倒是直接将人家的别苑都給搬走了。
“要是不帶點兒報酬,到時候路費都沒得地方去報銷。
”葉銘庭面不改色道。
他說話倒是言之有理,讓白羽岚竟然是忍不住在心裡頭一陣贊同。
良久,她撇嘴道:“那之前你在那賈大人面前一分錢都不收的,就是在做做樣子了?
”
“當然。
”葉銘庭此人就算是承認自己心裡頭打得小心思,也是極快的,絲毫都沒有辯駁。
這讓白羽岚有一瞬間的無言以對,良久,她總算是忍不住,道:“你倒是厲害的緊,門門兒都是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
“不算清楚一些,還怎麼行走江湖?
”他笃定道:“總不能夠沿途都是乞讨過去吧?
”
她沒法反駁他,因為他說的也的确是那樣。
白羽岚因為要去給那個巡撫獻舞,又由葉銘庭提出的祭祀舞,是以,在離開那個地方之後,葉銘庭就又單獨找了一個房子。
這座府邸的裝修,怎麼着看,都覺得快要不輸于賈府的樣子,白羽岚倒也沒有深究葉銘庭究竟是怎麼着找到這個宅子,還說服這住宅的主人,讓他們住下來的。
她覺得這個地方住的很舒坦,就這樣住了下來,這宅邸的主人,倒是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她詢問過葉銘庭,後者直接告訴她,因為這座宅子的主人常喜歡周遊各處風景名勝,是以大多數時候都不在家。
白羽岚有些訝異道:“這年頭流寇盛行,也不是怎麼太平,這宅子的老爺心這麼大?
”
就不怕去了哪座山,就被那座山頭的匪徒給劫了去?
這般一想,她越發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你不必擔心,這宅子的主人去過很多地方,也都是安全回來的,我是和宅子的管家交接的,那位老爺人很不錯,若是有着迷途的旅人,他也會很熱心地伸出一把手。
”
說罷,白羽岚也漸漸地放寬了心。
這座宅子,和賈大人的府邸隔得還是頗有些遠,白羽岚在這宅子裡頭住上之後,每日裡的早晨,雄雞方鳴曉,葉銘庭就直接将她給叫起來了。
當真是容不得半分馬虎。
她這才算是曉得,在葉銘庭手底下做事兒,那定然是有着極大的耐力,最後定然是能夠出才的。
他對于屬下,當真是能夠巽寮的一絲不苟。
葉銘庭從最基礎的舞蹈手勢開始教導,他的手一勾,整個人往後傾斜一下,腳稍稍後撤,手腕開始柔軟地勾起幾個手勢,形狀優美。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長袍,上面還有着密密麻麻的銀色暗紋,看着頗為華貴,面如冠玉,帶着華貴的氣勢,卻做着這般溫潤如玉的動作。
雙雙比較之下,當真是叫人覺得充滿了魅力,白羽岚竟然有一瞬間看的癡了。
他做完這一套之後,便提手起身,站直了與她說話:“看清楚沒?
隻與你演示了幾個手勢,你照着做便是。
”
白羽岚愣了一下,頗為尴尬道:“抱歉,方才沒怎麼記住,就隻記得個大概,但是每一樣都照舊做出來,就不行了。
”
葉銘庭皺眉,顯然是還沒有考慮到現在的白羽岚似乎是将之前的記憶都忘得快要差不多了,所以問她什麼,基本都是記不住的。
他沉聲,最後又妥協道:“算了,一個動作一個的來。
”
他又按照着自己之前做過的手勢,隻做了第一步,沖白羽岚道:“現在可看清楚了?
”
白羽岚站在他身邊,思及方才葉銘庭的動作,也有模有樣地學着做了一遍。
但是葉銘庭卻是在看了第一眼之後,整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了,他這嫌棄的眼神,便是白羽岚不仔細着去看,都能心裡門兒清。
白羽岚正要将手縮回去,站直身體,歎氣:“是我太過愚笨了,演示這麼多遍,我也沒有半分韻味兒,很僵硬,我沒這個功底。
”
“無妨。
”葉銘庭隻傳來短短二字,就立馬将白羽岚快要縮回去的手給抓住了,并輕輕将她的手腕扣住,皺眉道:“沒關系,你本來就沒什麼底子,慢慢來就好。
”
說着,他靠近了她的身體,她鼻尖都能聞見他身上帶有的淡淡的松山峰林的味道,十分清爽。
他輕輕地将她的手帶過去,按照着他的步驟,緩慢地做出他要求的動作。
白羽岚一顆心都分成了兩半,她知自己現在這狀态顯然不好,葉大俠分明花費了這麼大的精力在教導她,而她反倒是在走神。
“再這樣轉一個手花過來就好。
”葉銘庭提醒道:“等到你正式上場的時候,手上是要拿一個搖鈴的,作為祈福而跳的舞蹈,必須跳的孔武有力,卻又不能失了女子的溫柔。
”
白羽岚心中默淚,他先前難道不是說的,這個祭祀舞應當是他所說的所有舞蹈中最為簡單的麼?
怎麼着現在感覺真麼難啊?
但是她的身體卻不知是何原因,就在他帶着她精準地做出那些動作之後,她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似乎都有些變化,最為明顯的,便是她做出這些動作的同時,竟覺得似曾相識。
她的身體有着記憶,并且做起來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覺半分奇怪,等到葉銘庭直接都将第六個手勢都教完之後,白羽岚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看來,你十分熟悉這套舞蹈,很有天賦。
”葉銘庭不乏贊美道。
然而從他的視線看過去,此時的白羽岚臉上已經布滿奇怪和疑惑,更多的是震驚。
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所以葉銘庭并不覺得有什麼。
白羽岚似乎是不太相信的樣子,又按照着之前葉銘庭教過的六個動作,做了一遍,依舊是熟悉而又流暢。
她的心裡頭不免忐忑起來,喃喃自語道:“難道我竟然是個極有天賦的舞蹈家,先前是幹錯了行麼?
”
葉銘庭但笑不語:“既然先前的動作都熟悉了,現在開始學其他的姿勢吧。
”
白羽岚皺眉,旋即諾諾道:“好。
”
葉銘庭靠近她,隻要她鼻尖能夠聞到他身上的那一股味道,便覺得心煩意亂,整個人的腦子裡,都已經不再是簡單地裝着練習,而是多了許多東西。
她微微垂眸,葉銘庭神色認真,絲毫沒有别的心思。
她又斂了斂自己的心神,心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快要呼之欲出,她不知那究竟是何物,但卻在一下又一下地撞擊着她的心房。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理解了麼?
”他這次一連直接做了這套舞蹈的一半的姿勢。
但是白羽岚竟然出奇地全部理解了,雖然腦子裡還是懵懵的,但在聽見葉銘庭口述讓她将之前他教過的那一套跳一遍之時,她竟然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将之前的動作完全做了出來。
她偷偷瞧了一眼葉大俠的神情,他竟然十分淡定,似乎她此舉并未有任何一點可以使他震驚,這讓白羽岚心裡頭頗有幾分不爽。
她收了手勢,聽見葉銘庭在一邊敷衍似的誇贊了一句:“做的不錯。
”
白羽岚不自覺莞爾,但整個動作還沒繼續完,就聽見他又繼續道:“可惜要是能趕上我,還差很多。
”
白羽岚快要笑起來的嘴角,猛地一下又耷拉了下去,十分不爽,十分,不爽。
葉銘庭卻是沒理會她失落的情緒:“我自小,學習任何東西,都是一遍就會,這舞蹈也是一樣,隻要看見老師跳了一遍,就自然會了。
”
白羽岚愣了一下,随後抽了抽嘴角:“你該不會是個神童吧。
”
“曾有人這麼稱呼過我。
”他淡定道。
甚至還踱步去了小石桌旁邊,給自己端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
其實葉銘庭還沒告訴她的一點就是,她當初在皇宮的時候,就已經學過祭祀舞,因為作為皇後而言,這種舞蹈是必須要會的,這是徽朝自古以來的一個傳統。
所以她現在跳這個舞,身體是有着記憶的,便是身邊跟着一個人,在她面前跳完一整支舞蹈,隻要她是跟着跳的,一次性能夠跳到結束也說不定。
“要不然,你試試将整支舞蹈在我面前一次性跳完?
”白羽岚提議道。
她說出口之後,就有一點後悔了,她也不是什麼傳說中的神童,哪裡還能有這種本事了。
隻不過,她方才忽然想嘗試一下,尤其是在自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異常之時。
葉銘庭愣了一下,随後很快就答應了她的請求,絲毫沒有猶豫。
她這個時候才算是記起,這個祭祀舞很多時候,是男子跳的,它更适合有武功的人來跳,跳的孔武有力,卻又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将剛與柔的美,诠釋到極緻。
即便是葉銘庭現在手中并沒有那串搖鈴,但白羽岚卻恍若在他的手中看見了那串不存在的搖鈴,在他的手中挽出來一個漂亮的手花,發出悅耳的鈴聲,沙沙作響。
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在她夢境之中常出現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袍,此時正和眼前玄衣人重疊,在跳着這支華美的祭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