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要和他正面對峙了
白羽岚可算是明白葉銘庭情緒的變動在何處了,隻聽得兵部侍郎這一句,再加之先前葉銘庭提及的陣前舞,這當是他的從前。
一路上,兵部侍郎都在說着這件事情,而葉銘庭的臉色,卻也是變得越來越深,最後在下馬車的時候,卻是絲毫看不出來神色。
他走在前面,少見的沒有在下了馬車後,卻牽白羽岚下馬車。
沉默,而渾身肅穆,帶着一股子令人壓抑的氛圍。
看來,那個查哈瓦,應是葉銘庭痛恨十分的人,聽這名字,也當是一個異域人士,而葉銘庭接觸,還能痛恨的異域人士,當是在北疆的對手,而這人定然非我族,卻突然在皇帝身邊謀事?
又是安的什麼心思?
一時信件錯綜複雜,白羽岚跟上了葉銘庭,就見他忽然從房中拎出來兩壇子酒,又帶出來一把長劍,她雖不知何意,但卻還是将這禦庭軒的大門關閉,免得有下人進來,她能做的,也許僅僅是陪着他。
果然,葉銘庭拿出來長劍之時,便突然沖着白羽岚輕笑了一聲,不過,這笑容卻顯得冰冷十分,絲毫不帶溫度。
“夫人,先前你不是很喜歡那皇帝的祭祀舞麼?
”男人嘴角一彎,輕聲發出了一笑,眼中卻是淩厲着三分劍氣,道:“今日,我便跳着這陣前舞,讓夫人瞧上一瞧。
”
話畢,他服裝都未曾換過,僅着一身簡單玄衣,持劍而舞,眉眼淩厲,劍花婉轉,卻沒有半分慵懶油膩之味,端的是劍氣長虹,縱深飛躍,一招一式,松弛有度,盡是戰意。
他手勢不曾停過半分,時來,速度減緩,開始顯露優雅美觀,玉顔墨發,讓白羽岚心中震撼,更加能明白古代這男子之舞的美。
不過,葉銘庭顯然不是為了這種效果而舞,相反,他不曾停下,那招式開始帶着恨意,漸漸劃在室外的樹幹上、石桌上,而腰身一折,一劍擲出,竟直直插進了磚石修建的牆壁之中,立得穩當,半分不曾搖晃。
白羽岚總算是意識到了不對。
而葉銘庭赤手空拳,卻拿起一罐酒,一提,往嘴中一倒,酒香四溢,這酒香,沁人心脾,似要醉了人,卻掩蓋不住男人凜冽的殺氣。
看着他還在庭院中會武,白羽岚終于還是一個大步上前,從男人身後一抱,而他力道雖将将收住,卻還是不小心傷着白羽岚一點,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男人這才漸漸清醒,連忙問道:“夫人為何要上前?
适才我力道難以收住,若是傷了夫人......”
“我不喜歡。
”白羽岚突兀道:“不喜歡這舞,帶着狠厲的殺意,卻沉迷着仇恨與悲痛。
”
半晌,她總算憋出了心中那句話,道:“因為,我很心疼。
”
“我不想讓你沉迷過去,你現在,是靖安侯,你隻需要慢慢往前走,就可以翻轉從前。
”
伯牙為子期絕弦,她想,她雖不是子期,卻懂這陣前曲,雖無樂聲,卻有風聲,一人舞,無奏樂,卻已看見了白骨枯。
男人平靜了心緒,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那抹深刻的恨意,不知在何時,化作了一抹柔,淡淡笑着道:“雖則如此,夫人貿然而上的做法,卻還是不妥當的。
”
“罷了,那奸賊,我遲早會将此人從幕後拖出來,誅之。
”男人不屑道。
就算查哈瓦沒有死在草原,他也遲早能讓他死在中原,而先前那股子沉不住氣的模樣,太像年少時期的他了,這不該是現在的靖安侯的樣子。
“葉銘庭,我同你說。
”白羽岚被他扯開,從正面抱着,她語氣加重道:“你現在要做的,就隻有活在活在,期冀未來。
”
她一字一句,想着将自己的理念傳達到他的思想中。
看着這副模樣的白羽岚,葉銘庭忍不住笑出了聲,用手敲了一下白羽岚的額頭,笑道:“夫人是教育多多和囡囡的話說多了麼,為夫比你還年長些,自然都能拎得清楚。
”
“不過,還是要多謝夫人開導之心。
”男人笑了聲。
葉銘庭本想哄着白羽岚前去喝些酒,誰曾想,白羽岚十分拒絕,她曉得自己的酒量不好,便也有了分寸,就算是葉銘庭使出了美人計,對于現在态度堅決的白羽岚,都是不好使的。
他便喚來了綠意,讓綠意前來服侍一番,白日裡因為祭祀,其實衆賓客都吃的頗好,故而晚上回來,也是不必用膳的。
“白日裡累了一天了,明日裡,教導多多和囡囡的先生,也要過來,明天又正好翻年,不如夫人早些睡了?
”葉銘庭循循誘導道。
又在他多番保證一同陪白羽岚睡下之後,這才放心入睡。
而男人的眼裡卻是劃過一片暗芒。
那個小人,就算是呆在皇帝身邊,有着倚仗了,他也要将那人揪出來。
查哈瓦手中握着最新得到的消息,說是搶奪資源失敗,發掘靖安侯私藏兵力及武器一事,也沒找到蹤迹,反倒是讓他損失了一個得力部下。
查哈瓦忍不住将手中信紙攥成一團,狠狠地擲在底下禀告之人頭上,道:“沒用的廢物!
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
那個禀告之人,頓時心中膽顫,但還是将下一個信息報告道:“我們之中還有一人尚未自盡而死,就被靖安侯的部下活捉了。
”
想到那個身手矯健、武功極強的江湖中人,竟然也是靖安侯的部下,他們就汗顔,靖安侯身邊的左膀右臂,更為厲害,這一趟任務,本就不易,便是發現了線索,已算不錯了,然而他們的主子卻是個要求極為嚴苛的人。
查哈瓦聽見這消息後,臉色一滞,随後冷笑一聲,道:“被活捉?
雖然我自信我的部下不會背主,不過.......”
“看來,已經要和葉銘庭正面對峙了。
”
估計,以葉銘庭的實力,不難知道他可能尚在人間。
白羽岚這一睡,便發現睡得比之以往更加沉了些,也舒适許多,空氣中飄散着輕微的異香,而床被中,旁邊那處,卻是冰冷得很,顯然,另一個人,已經離開了很久了。
想到這裡,白羽岚忍不住皺起了秀眉,看來,葉銘庭還是放不下心,早早離開了。
白羽岚将自己收拾好後,就出了房門,今日裡,她還得去見見孩子們的教書先生呢!
據說還是葉銘庭引薦的。
白羽岚甫一出門,便瞧見綠意很早就在外邊候着了,瞧見她出來,欣喜着上前道:“夫人,您終于起床了,先前侯爺吩咐過不能打擾您睡覺,便沒叫您。
”
說完,她往大廳一指,道:“那馮先生,卻是早早地就來了呢,現在正在大廳裡等着夫人呢。
”
白羽岚一邊懊惱着自己定下的時辰,竟然就給自己錯過了,讓别人等了好長一陣子,有些自責,她一邊走,一邊聽到綠意說道:“先前因夫人沒來,就先讓兩位小主子去先見見老師了。
”
白羽岚松了口氣,因為走的匆忙,倉促間用緞帶随意将頭發綁住,連發髻都懶得弄,她從商間,向來以男子裝束扮着,也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來到大廳,她隻一身白色月華流光錦袍,那馮先生,倒像是個讀書人,又有些不屬于讀書人的氣質,大概是中年模樣。
兩個孩子顯然和這位馮先生十分聊得來,便是在這麼一小會兒時間,竟然就讓囡囡過去抱馮先生了,怎麼瞧着,倒像是比她都要親幾分?
她大步上前,毫無扭捏作态,雖則不如一般大家主母一樣森嚴作态,卻顯得格外令人舒爽,如沐春風,雖身在商界,卻如名士。
馮晉忍不住誇贊一聲,道:“侯爺說的果然不錯,夫人的确是不拘小節。
”
白羽岚見他這般自來熟,又認為是葉銘庭認識的人,便放松了許多,客氣地笑了兩聲,道:“可不敢當名士二字,隻怕是會侮辱這二字,不過馮先生确如侯爺所說,當是大家之風。
”
“鄙人不過一介山野之人罷了,不足為道,姓馮,名晉,子瑾之。
”他簡截了當地自報家門,也不要求白羽岚說什麼,就告訴白羽岚他的來意:“鄙人所學微薄,但若要教導兩個孩子,也并非難事,隻是......”
他遲疑了一下,白羽岚便很是配合地問道:“隻是什麼?
”
“隻是鄙人偶爾在民間私塾授學,現在也斷然不可能放開自己帶着的孩子們,所以,無法常駐侯府,為世子小姐授學,雖然我也很是喜歡兩個孩子,但......”馮晉顯然表現得十分為難。
不過白羽岚算是明白了些,馮晉作為一個私塾先生,再者,很有可能就是個隐士,大能之人,貿然讓他為侯府工作,她心裡也不安甯。
還不等白羽岚說話,囡囡倒是先嚷嚷了起來,道:“娘親,囡囡就想讓先生教學。
”
望着突然跑過來抱住她小腿肚的寶貝女兒,白羽岚表示很無奈。
多多雖然很是懂事,但也忍不住為了表現得那麼理智一點,一本正經道:“娘親,多多覺得,先生是個很好的老師。
”
白羽岚見沒了兩個孩子束縛,馮晉一人站在那裡,有些不妥,便客氣道:“先生請坐,先前禮儀有些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擔待。
”
馮晉倒是絲毫沒有介意,也不忸怩,就這般坐在下首位置。
他見白羽岚現在十分為難的樣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道:“不過,鄙人倒是有個辦法,就是要看夫人願不願意接受,鄙人也自認為此法可以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