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隋望着她的眼睛,須臾後才說道:“我需要你幫我引出葉元夕,讓她更加堅信你就是我的軟肋,如此能讓她更加放松警惕。
至于後面的計劃,明日我當面同你細說。
”
葉錦羽微微遲疑,“軟肋”這個詞讓她心裡又是一跳,含糊地應了聲是。
“那便走吧,這邊的任務也需要解決。
”厲隋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往回走。
葉錦羽無意識地摸上自己的頭,心情非常複雜,沉默片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并不在城裡,這裡倒像是郊外。
可她記得上次夢醒前,她還在一家客棧裡同雲湘讨論她的身世,誰知這次進來就又換地方了。
“等、等等我。
”葉錦羽趕緊追上厲隋,其實對方走的很慢,沒幾步就趕上了,“我們要去做什麼任務?
”
厲隋解釋道:“那位雲湘姑娘被雲家人帶走了,但據說途中又逃跑了,現在不知所蹤。
人是在錦屏縣地界丢的,那位李縣尉負責找人,正巧我們都在,便請我們一同尋找。
”
葉錦羽記下了任務,也不知道她是中間錯過了一場夢,還是進來的有點晚,這劇情發展的也太快了吧。
他們回去找到祁觀語和景行止,厲隋建議大家分開找人,他和葉錦羽一組,另外兩個人一組,借此機會把葉錦羽綁在自己身邊。
景行止自然沒有意見,祁觀語皺着眉頭沉默。
葉錦羽知道侯爺就是故意的,馬上站出來反駁,“錦屏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如咱們四個都分開去找,這樣效率會更快。
”
祁觀語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了。
厲隋的臉色就不大好了,葉錦羽搶在他再次開口前又說道:“那就這麼定了,找人要緊,咱們出發吧。
”
說罷,立刻轉身走人。
她邊走邊觀察周圍的環境,這裡應該是錦屏縣的郊外。
記得雲湘曾說過,她母親似錦屏縣人,但在這裡卻沒有落腳處,她們回到這裡以後便一直住在破廟裡。
以雲湘對自己身世的執着程度,她絕不可能離開這裡,而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和母親生前住過的破廟。
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破廟是否還存在。
葉錦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去縣衙找李縣尉吧。
她放出坐騎,快馬加鞭趕回城裡,卻在半道上就遇到了李頌。
“李大人。
”葉錦羽見對方行色匆匆,知道他也非常着急找人,二人遇見都沒有下馬見禮,葉錦羽拱手說道:“錦屏縣裡總共有幾處破廟?
大約在十多年前就存在的破廟。
”
“本官來此地上任不過三年,對十多年前的事情不太了解。
”李頌疑惑道:“姑娘為何打聽這個?
”
葉錦羽莞兒,“當然是為了找雲湘姑娘,她幼時在錦屏縣,便是與她娘親住在破廟裡。
”
李頌眼神一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調轉馬頭說道:“本官這便回縣衙追查破廟的位置。
”
“我随大人一起。
”葉錦羽騎馬跟上去。
李頌回到縣衙便叫人拿來近十五年的縣志共計五本,葉錦羽和他一起查找上面記載的本縣地理變化。
葉錦羽還是不太适應古代書籍的閱讀方式,看得很是吃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看得頭暈腦脹最後才在城裡圈出一座疑似吻合條件的破廟。
另一邊李頌的效率比她高了很多,城裡城外總共圈出三座破廟,算在一起便是四座。
李頌叫來手下趕去城外的兩座破廟,他和葉錦羽負責城裡的破廟。
從縣衙出來以後,葉錦羽便和李頌分開往城南的破廟趕去。
這座不妄廟,在八年前還是一座荒棄了十年之久的破廟,但在半年前城南一戶書香世家信封神佛,便出資重修不妄廟,又專程請來德高望重的大師坐鎮廟裡。
現在曆經八年,廟中香火不斷,廟裡的和尚也從幾個增加到了二十幾個。
葉錦羽跳下馬,看着眼前這座古樸肅穆的寺廟,耳邊回繞着木魚聲和誦經聲,廟裡香客源源不斷,四周彌散着細膩醇厚的檀香氣味,有種在熱鬧中體會安甯祥和的平靜感。
不妄廟不算大,前後隻有兩座殿宇,兩邊則是廟裡弟子們的廂房和供修行誦經之地。
葉錦羽在裡面轉了很久,最後在後面的功德殿裡發現,此處供奉着不少人的牌位。
裡面站在一位小沙彌,見她出現,緩緩上前雙手合十施禮。
“阿彌陀佛,不知女施主來此,是為供奉家中先人,還是前來祭拜的?
”
葉錦羽扼腕,當初怎麼沒有向雲湘詢問她母親的名字。
“我來尋找先人的,敢問這功德殿是在八年前就存在的嗎?
”葉錦羽拱手詢問。
小沙彌單手放在身前,點頭回道:“不錯,自廟宇重修之後,此處便有了功德殿。
”
“那敢問小師父,八年前第一個供奉在此的逝者是何人?
”葉錦羽拱手詢問。
小沙彌回頭看向香案上的那些牌位,須臾才轉過來說道:“回施主,是一位名喚項梅兒的逝主。
”
聽這名字是個女人,說不定真讓她瞎貓碰上死耗子,一下就找對地方了。
“敢問小師父,近兩日可有人過來祭拜過這位項梅兒?
”葉錦羽再次問道。
小沙彌正待答話,大殿裡就緩緩走出一位挎着籃子的婦人,婦人走近向他施上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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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也雙手合十,轉而看向葉錦羽,說道:“女施主,這位施主便是前來祭拜的項逝主的。
”
話音落地,葉錦羽和那婦人皆訝然地看向對方。
“這位姐……”誰知葉錦羽剛開口,那婦人卻收回了視線,大步離開。
葉錦羽皺眉,馬上追過去。
婦人像躲避洪水猛獸般,一路急奔出無妄廟。
幸而葉錦羽腳程快,終于在廟門外将人攔下。
餘光裡瞥到她腰間别着的絲帕,定金一看素淨的帕子邊緣處繡着銀色的祥雲圖案。
她記得雲湘腰間别着的絲帕和這條一模一樣,看來她沒有找錯人。
“冒昧問一句,姐姐可是藤蘿城雲家的人?
”葉錦羽行禮,詢問。
婦人的瞳孔明顯因為她這句話震顫了一下,卻開口否認:“姑娘認錯人了。
”
婦人說着便要繞過她離開,葉錦羽微側身再次攔住她的去路,拱手道:“姐姐身上這方絲帕我在一位朋友身上見過,她告訴我這是雲家特有的絲帕。
”
婦人驚訝地看着她,想要詢問什麼,但又有所忌諱,終是沒有開口。
“雲湘妹妹在回雲家的途中失蹤了,我正在四處找她,姐姐也是從雲家過來的吧,難道就不擔心雲湘妹妹的安危嗎?
”葉錦羽擰着眉頭,滿臉憂心,語氣也越來越急切:“姐姐剛才去祭拜的人就是雲湘妹妹的親生母親吧,您會來此就代表您對雲湘妹妹是有感情的對不對?
”
婦人聽她對雲湘的事情這麼了解,心裡的戒備逐漸放松,“不瞞姑娘,我的确是從雲家過來的,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帶我家姑娘回去的。
但姑娘的執念太深,現在又自己跑掉了,我也很是頭疼。
”
葉錦羽有些意外,“雲夫人?
她也認識雲湘妹妹的親生母親?
”
婦人點頭,卻沒有多解釋。
“那您知道雲湘妹妹的身世嗎?
”葉錦羽追“問一句,見婦人又有回避之意,馬上補充道:“您應該知道雲湘妹妹為何來此,既然你們還念着她的親生母親,想來也不願她繼續為此事煩惱吧?
”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
”婦人為難地說道。
“那您知道裡面那位項梅兒的身份嗎?
”葉錦羽轉而問道。
婦人搖頭,“我是代我們夫人來祭拜姑娘的生母的。
”
葉錦羽抿嘴,看來她之前猜測的沒錯。
“姐姐,冒昧請求,能否讓我見你們夫人一面?
”葉錦羽拱手請求。
雲湘的心病是身世,如果能先查清楚這個,她自然不會再亂跑。
至于找人的事情,就交給李縣尉他們吧。
葉錦羽想好對策,正要去看那婦人的反應,忽覺身體一晃有種墜落感。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當即就從夢裡醒了過來。
外面天色擦亮,淩昭過來伺候洗漱時,魚蓮也亦趨亦步地跟了進來。
葉錦羽打發淩昭出去,魚蓮揪着袖子不安地站在不遠處。
“妙音是我的好姐妹,我肯定會去救她的,你也别太擔心了。
”葉錦羽看她一直憂心忡忡的,頓了頓,繼續說:“我向你保證……”
敲門聲忽然在這時響起,淩昭在外面說道:“姑娘,侯爺過來了。
”
葉錦羽和魚蓮皆是一驚,隻是魚蓮害怕的是自己出現在這裡會引起侯爺的懷疑,葉錦羽擔心地卻是,侯爺這個時候過來就不怕被葉元夕的人看到嗎?
“姑娘……”
魚蓮緊張地剛剛開口,葉錦羽便擺手打斷她,“别慌,一會兒侯爺進來你便出去。
”
魚蓮再次揪緊衣袖,咬住嘴唇。
“請侯爺進來。
”葉錦羽揚聲說完,又趕緊整理一番衣裳。
厲隋推門而入,有過屏風才放佛屋裡還有旁人,他也沒有細看。
魚蓮戰戰兢兢行了個禮,便屏住呼吸退了出去。
“參見侯爺。
”葉錦羽向男人行禮,聽到屋門已經關上,便忍不住問道:“您是怎麼過來的?
”
厲隋知道她心裡擔心的是什麼,莞兒道:“錦羽不知,沉閣與賦園之間有道暗門,因平時用不上所以便拿假山擋住了。
沒想到,竟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
葉錦羽放心了,忙請對方入座。
此時的明疏園,卿雲着急慌忙地跑進卧房,葉元夕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透過菱花鏡看到卿雲異常的神色,便揮手将身邊伺候的人打發出去。
卿雲等着房門被關上,方才走到姑娘身邊,低聲禀報道:“奴婢剛剛得到消息,昨日安王從京城趕過來向侯爺賀生辰。
”
葉元夕凝眸,從鏡子裡看着旁邊的人,“昨日來的,為何現在才有消息?
”
“怕是侯爺對咱們早有防備,故意隐瞞了這個消息。
”卿雲懊惱地說道:“昨日咱們不該稱病不露面的,要是……”
“卿雲,你是在質疑我嗎?
”葉元夕不悅地打斷她。
卿雲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忙跪下認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現在人也抓了,計劃已經開始,卻偏偏冒出個王爺來。
萬一中間有什麼差池,反而被那位王爺發現了,咱們的處境隻會更危險。
”
“秦姑娘身邊那個婢女去找葉姑娘了嗎?
”葉元夕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捏着一支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