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宜兒是被冤枉的,這口脂宜兒自己也有,不信您可以叫人拿過來檢查,裡面絕不可能有毒。
”
樊宜跪到厲隋腿邊,本欲去拽他的衣擺,誰知被厲隋一瞪,馬上就縮了回去,伏在地上哭着為自己辯解:“彤雲鋪的胭脂水粉是全楹城最好的,宜兒把這口脂送給葉姑娘時,東西還沒有開封。
葉姑娘身邊的婢女肯定也知道,宜兒願意和她們當面對質。
”
葉錦羽輕扯厲隋地袖子,在他看過來時,湊近低聲說道:“此事蹊跷,而且樊姑娘動機不明,侯爺一定要慎重。
”
厲隋對她點點頭,又轉向樊宜,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本侯自會叫人去核查,但你屋裡的花弄和霜華都已經承認是你所為,霜華可是你從家裡帶過來的人,她可會冤枉自己的主子?
”
樊宜渾身輕顫,轉頭瞪着不遠處的霜華,痛心又氣惱,咬牙說道:“賤婢不忠,是宜兒治下不嚴,她的話不可信。
侯爺,我與葉姑娘無冤無仇,何苦要這樣害她啊!
”
霜華一聽此話,噗通一聲跪到地上,邊磕頭邊哭喊,“姑娘,您可以懷疑奴婢的忠心,但奴婢絕不會害您。
這件事情就是您做錯了,您明明告訴過奴婢,您是看不慣葉姑娘讓安姑娘受了委屈,便借葉姑娘對羅漢豆過敏想教訓她一頓,但您萬不該換成毒藥的。
奴婢是害怕您走錯了路,所以才……”
樊宜怒不可歇地大喝:“一派胡言,胡說八道,賤婢,你為何要這樣害我?
究竟是誰指使的你?
她許了你什麼好處?
”
霜華不停磕頭,直到額頭都出血了還是堅持自己是為了姑娘好。
便在此時,有護衛急匆匆跑過來,手裡捧着一隻簪子呈給厲奕,“侯爺,找到了!
”
厲奕拿着簪子觀察片刻,舉到樊宜眼前問道:“這是你的嗎?
”
樊宜紅着眼睛,惴惴不安地點頭,“是、我的。
”
厲奕便當着她的面将簪頭掰開,那裡竟有個隐藏的機關,而簪身是空心的,裡面藏着一些粉末。
葉錦羽驚訝地用帕子包住那些粉末,叫人拿給蔣先生檢驗。
“說吧,解藥在何處?
”厲奕負手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女子。
樊宜慘白着臉似是被吓得不輕,受了不小的刺激,嘴裡發出一陣讓人聽不懂的呓語,不停地搖頭。
“侯爺,我有話問您。
”葉錦羽小聲說道。
厲奕遲疑了一下,便叫瞿蘅接着審樊宜,他則跟着葉錦羽走到院門外。
“侯爺,安茹夢呢?
”葉錦羽深呼一口氣,忽略心裡的怒意,問道。
“雲雀還在審!
”厲奕看她神色不對,便柔聲問道:“你懷疑她嗎?
”
“葉姑娘的事情是不是她所為,我不敢妄下定論。
但妙音的事情,她就是罪魁禍首,侯爺您既然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為何還要偏袒她?
”葉錦羽目光冷厲地看着男人,無不諷刺地說道:“侯府不是一向規矩嚴明嗎?
當初我可是為此吃了不少苦頭,怎麼這種規矩還要分人?
”
“秦姑娘的事情……”
厲隋剛開口解釋,如初園裡突然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叫聲,緊接着瞿蘅就跑了出來,“侯爺,霜花自盡了!
”
厲隋和葉錦羽皆面色一變,立刻回到如初園。
隻見剛才給好端端跪着的大活人,竟一頭撞在護衛手裡的長矛上,箭頭穿過她的脖子,血濺當場,直接斃命。
一些膽小的婢女已被吓得昏厥過去,沒有昏過去的那些人也都站不直了。
樊宜錯愕地看着地上的屍體,滿臉的不敢置信,半個身子晃晃悠悠的,沒過多久就重重倒在地上。
衆目睽睽之下,竟發生了這種事情,厲隋的臉黑的如鍋底,渾身像是裹了一層冰碴子。
不用發話,瞿蘅已經命人把霜花的屍體擡走,将樊宜擡進屋裡觀察情況。
葉錦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的所有感覺都麻木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讓她覺得不真實。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明明都隻是被家人送過來的花瓶一般的存在,侯爺誰也不寵幸,她們又在争搶什麼,非要弄的你死我活。
“錦羽,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昨晚定也沒有休息好,先回去吧。
”厲奕輕輕按在女子的肩膀上,溫聲說道。
直面這樣血腥的場面,帶給葉錦羽的沖擊不小,她現在的确沒有心情再待在這裡,一點頭就轉身走了。
厲奕不放心地看着她的背影,示意護衛把人送回去。
葉錦羽心神不定地回到賦園,正好撞上守在門口的淩昭。
看到熟悉的人,葉錦羽忽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渾身無力地挂在對方肩膀上,“淩昭,我好累,我要睡覺。
”
淩昭心疼地看看她,扶她去卧房。
一覺睡醒,已是傍晚,葉錦羽入贅五裡霧中,靜坐許久才回憶起之前都發生過什麼。
終于緩過勁兒,下樓問淩昭:“葉姑娘的毒解了嗎?
”
“解了,但中毒時間太長,對身體有所損傷,不知何時才能葉醒。
還有……”淩昭突然頓住。
葉錦羽有種不好的預感,追問道:“還有什麼?
”
“就算醒了,也有可能落下一些毛病……”淩昭吞咽着口水說道:“像腿腳不靈便,或是神志異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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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羽不自覺地握緊雙手,其實她曾有一瞬間懷疑過葉元夕,但現在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兇手已經确實就是樊姑娘了嗎?
”葉錦羽又問。
“霜華當場自盡,樊姑娘受了不小的刺激,現在已有些瘋癫,什麼都問不出來。
但是證人和證據都有了,侯爺已經決定要把樊姑娘送還本家,為了能給葉家一個交代,樊家也要被趕出楹城。
”淩昭說道。
葉錦羽眼神閃爍,她不知道樊宜是否無辜,但不管怎樣,為了後宅争鬥,她們家淪落至此着實令人唏噓。
“那安茹夢呢?
”葉錦羽的眼神又變得冰冷起來。
“雲雀好像沒有問出什麼,但這會兒已經被送回如初園看着,不知道侯爺要如何處置。
”淩昭回道。
竟然還能回到如初園,葉錦羽深吸一口氣,聲音跟着冷了幾分,“侯爺現在何處?
”
“已經回沉閣休息了。
”淩昭聽出來她的情緒不對,連忙問道:“您怎麼了?
”
葉錦羽沒有理會,轉身去了沉閣,卻在門外被護衛攔住了。
“侯爺已經歇下,吩咐過不見任何人,葉姑娘請回吧。
待侯爺醒來,屬下定會進去通報。
”護衛恭敬地說道。
淩昭也拉着葉錦羽的袖子勸道:“姑娘,咱們先回吧,侯爺一天一宿沒有歇息,還是讓侯爺先休息吧。
”
葉錦羽看看他們,不再說什麼,轉身往回走。
可淩昭看她不是要回賦園,不禁擔心地問道:“您要去哪裡?
”
“如初園!
”葉錦羽丢下三個字走的飛快。
“您是要去探望葉姑娘嗎?
她現在住在西邊的明疏園,我帶你過去。
”淩昭緊趕兩步說道。
葉錦羽意外地轉過頭,但很快就明白了,出了這樣的事情,的确不易再留在如初園。
“我去見安茹夢,你不用跟着了。
”葉錦羽頓了一下便繼續往前走。
淩昭伸手把人攔下,有些尴尬地說道:“姑娘,侯爺下了死令,日後除了送飯的下人,任何人想進出如初園都需經過他的同意。
”
葉錦羽猛地刹住腳步,神色不大好。
這都什麼事兒,想見個人就這麼難。
淩昭極少見到姑娘這個樣子,頓時也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勸道:“姑娘,現在天色已晚,不管有什麼事情都等……”
“淩昭,你知道楹城哪裡有會刺青的師傅嗎?
”葉錦羽攸地打斷她,話題轉的太快,淩昭有些反應不過來,怔了片刻才回道:“我也不清楚,您問這個做什麼?
往身上刺字的大多都是牢裡的犯人,尋常人不會弄這個,你不會是想,這可使不得啊。
”
對啊,通常犯人身上才會被刺字,牢裡肯定有人會這手。
葉錦羽眼神發亮,心情就好了許多,正好她也計劃着明天回祁家一趟,到時候可以問問表哥。
暫且放下安茹夢的事情,回去準備好禮物,葉錦羽又躺回床上,直到後半夜才睡着。
“白姑娘!
”
稚嫩的正太音忽然響起,葉錦羽差點沒聽出來,睜眼一看他們還在上次的廂房裡,但身邊少了妙音。
又等了一會兒,妙音還是沒有出現,外面也不見什麼動靜,葉錦羽看向小正太說道:“看來這次妙音沒有和咱們同步上,不知道任務會不會繼續。
”
“白姑娘總是說些奇怪的話,你為何對夢裡的規則如此了解?
”厲隋倒希望任務不要繼續,最近每次都會在夢裡遇到秦妙音,反而減少了他和小丫頭獨處的時間,他早就不滿了。
葉錦羽莞兒一笑,“我要說是無師自通,韫玉兄相信嗎?
其實玩遊戲都是差不多的規則,恰好我對這些略有研究罷了。
”
“白姑娘喜歡玩遊戲?
那平時都喜歡研究哪些?
”厲隋在心裡記下她剛才那番話。
這該怎麼解釋?
韫玉兄以前可不是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今天竟然有這種好學的精神,奇了怪了!
“韫玉兄呢?
”葉錦羽猶豫片刻,反問一句。
厲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現實裡他在她眼裡的形象肯定糟糕透了,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挽回一些。
他考慮許久,回答地很慎重:“騎射,馬球,鬥詩,音律,這些本、在下都可以與人一比。
”
不知道是不是她帶了濾鏡的原因,這話要是旁人說的,她肯定會懷疑是誇大其詞。
但從韫玉嘴裡說出來,她竟還覺得他說的太過謙虛。
“韫玉兄說的這些,除了音律,别的我都……”葉錦羽搖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又說道:“我說的遊戲不如韫玉兄參與的那麼高雅正式,其實就是我們師兄弟之間的玩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