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三兩下,甚至厲隋都沒有看清楚墨袁到底在那稻草人臉上畫了什麼,這一縷青煙從上頭散開,這封印就算是解除了。
斜陽普照之下,一隻身形龐大的異獸正在一個水塘旁邊喝水。
背上還躺着一個黑臉青年,細看他其他部位,其實也不黑,這黑的單單就是那一張臉。
“厲隋,你能不能振作一點,你自從那小夜市出來之後,臉都黑的跟和碳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毒了呢!
”葉錦羽晃着厲隋,并且試圖把他從玄武背上拽起。
厲隋身子骨瘦,可結實,這一百來斤的人,葉錦羽可生拽不動,一時寄了,啪啪兩個大耳光就在厲隋臉上落下,那一張黑黢黢的臉,瞬間綻開兩朵紅蓮。
“不就是沒有交手機會嗎?
以後多的是,打都打的你想吐,打到你骨頭散架為之……”葉錦羽見厲隋這樣都不作理會,還是無事發生一樣躺着,就打算給他打點雞血。
這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厲隋慢慢的爬了起來,盤膝坐着,脊背彎曲的像隻蝦米,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透着一股垂喪,他緩緩開口:“我早就沒有骨頭了……還怎麼散架?
”
“是哦,我給忘了。
”葉錦羽笑嘻嘻的從側邊一把将厲隋抱在懷裡,“你終于肯起來了,我好害怕你從此就一蹶不振了呐!
”
“他又沒經曆什麼,怎麼會向你想的那樣。
”浮香勸葉錦羽别瞎擔心,“他這樣,就是給閑的,等下我們要去抓……”
浮香這話還沒說完,厲隋一聽要抓什麼,果真就來了精神,他一下子蹦到浮香面前:“抓什麼?
”
看着那水塘,厲隋猜測:“是不是要抓魚,很久沒吃廖早烤的烤魚了……不說還好,這一說肚子都開始餓了,叫咕咕的。
”
“我覺的你還是先把臉給洗了的好。
”墨袁看不下去了,“你臉上抹的這淤泥,我可不信他能讓你變白,天天在外頭跑,哪能不曬黑的。
”
厲隋無奈,隻好去水塘邊洗了把臉,墨袁說的不錯,他臉上的是淤泥,不過可不是水溝池塘底下的,這泥有來頭呢!
“地水都洗不幹淨,怎麼用這普通的水一下子就洗幹淨了呢?
”葉錦羽摸了把厲隋的臉。
之前她也不是沒摸過,這泥粘在臉上,不沾手。
關于這個,厲隋不想多做解釋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現在是不吐不快。
擦幹淨臉之後,他問他們:“為什麼我在你們幾個人的心裡會是一個這麼容易自暴自棄的人呢?
我是喜歡打架,可我不是個暴力狂,我沒有看到妖怪就想上去打兩拳的沖動。
”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打不過吧!
”蔡喬楊輕聲說了一句,着實不想翻白眼給厲隋看了。
這讓厲隋也不好說什麼,遇着妖怪,能打得過那就揍他,打不過還上去,這不是自讨苦吃了,這簡直就是活膩歪了。
平常兇猛些的野獸尚且難對付的很,妖怪大多都是動物修煉出來的,可比猛獸兇猛一萬倍。
“接下來你可以大顯身手,真的,不騙你。
”暖明給厲隋打氣,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封書信。
他拿着那書信,直接在手上展開,給厲隋看,相信以這個距離,厲隋可以看得清楚的。
那信上畫着一個小人兒,和之前他們要找的稻草人妖怪差不多,這個人隻有一條腿,而且在正中央。
“你看這像是什麼?
”暖明指着畫上的小人兒說道,同時又把這信卷起,抛給了厲隋,“也懶得讓你去猜,這是聶靈風帶來的,算是給我們的一個小任務。
這回是真的稻草人妖,你可以過去把他們都殺了。
”
“真要打架?
”厲隋果然興奮起來,精神一下子充足了,“稻草人真的可以成精?
”
“萬物皆有靈啊,稻草不是一開始就是死物的。
”暖明推了一把厲隋,“這個任務簡單,你可以一個人去執行,快快去快快回來。
”
莫名接了一個任務,厲隋果真獨自一個人來到了一個叫做嵊松的小村子裡頭。
八月的天氣了,這嵊松村以山多樹茂聞名,這山上的樹又以松類居多,所以這山間小路,都是往年落下的厚厚一層松針松塔。
厲隋莫名其妙被傳送陣傳到這個地方,顧不得他先熟悉這裡的環境,這腳下松軟的葉子似乎動了一下。
“蛇!
”厲隋猛的爬上了一棵樹,上去之後,他眼睛還滴溜溜的盯着剛才腳下動了的位置。
那邊果真是盤着一條三角頭黃褐色的蛇,這蛇一看就有毒。
“幸虧我反應快,不然妖怪還沒除掉,就要命喪你嘴裡了。
”厲隋松了口氣,避開那條蛇,落回地面上,大搖大擺的往山下走去。
人人
一邊走一邊還罵罵咧咧:“暖明,你既然送我也不選個好點的地方,也不看看那地方有什麼,直接把我放在山腳下會有這麻煩嗎?
”
說着,他還摸了摸自己的腰上挂着的一串小銅鏡,這把銅錢串起來戴在身上也還常見,這戴銅鏡,厲隋不知道這個有什麼作用。
銅鏡是墨袁給的,他在厲隋被傳送走之前給挂上的,還特意交代不可取下。
這挂着容易掉,厲隋又不敢随意動,就把這一串小銅鏡給塞進了腰帶裡。
墨袁他們那邊的視野丢失了好幾塊,墨袁扶額搖頭:“還好我早有準備。
”
原來這銅鏡被施了法,就像是一隻隻的眼睛,時刻都盯着厲隋那邊,看着他那邊的情況呢。
沒有了銅鏡在腰間蕩來蕩去,厲隋走路都快了很多,一路跑着跳着,很快就來到山下。
一下山,厲隋驚了,他呆呆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一下。
前方荒蕪一片,墓碑林立,這種本該讓人肅穆的場景充斥着可怖,因為這裡簡直就可以說是一個亂葬崗!
不過厲隋呆住不是被吓得,他是想明白了為什麼暖明會選擇把他丢在山上也不直接把他傳送到這山下。
這一來就是這樣子的畫面着實讓人太過壓抑了,而且沒有一絲心理準備。
踏在這片無人管理的墓地,厲隋是越走越興奮,這種引起森森的地方,最容易招邪魔,而且這裡絕不會有什麼人會過來打擾,很适合妖怪修煉。
正想着妖怪會從哪裡冒出來,一陣陰風吹過,帶來一股腐爛的氣味。
厲隋迫不得已捂住了鼻子,埋怨聶靈風:“你怎麼到哪裡都喜歡作弄我……”
不過這風帶來了氣味,這順着風吹來的方向逆行,厲隋一路摸索過去,這過去得做好足夠充分的準備了,接下來很有可能會看到可怖惡心的畫面。
他已經在腦補,那裡或許是會躺着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或許那屍體身上還有很多的蛆在蠕動,很多吃腐肉的動物正在歡快的進行啃食……
進了,味道也更濃。
那裡放着一具棺材,棺材被漆成暗紅色,這棺材放在外頭看起來已經很久了,上頭的漆已經掉了很多,露出木頭原本的顔色,掉了漆的地方,木頭已經被蟲子蛀了很多,很多也是被雨水滋潤爛了。
厲隋沒有閑情去打開棺材,他對棺材可不感興趣,棺材旁邊有一個坑和一個土包,坑和土包都長滿了野草想來那個坑是之前挖出來為了埋這具棺材的。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棺材沒有被下葬,甚至那些腐爛味并不是從棺材裡發出來的,而是這個坑,時不時會從土壤縫隙中竄出一絲味。
厲隋已經很難過了,他想要遠離這個地方,或是說遠離這股氣味。
他想要吐,找個幹淨、空氣清新的地方去吐。
當又一陣風吹過時,他終于忍不住了,捂着自己的鼻子,直接就吐在了那坑裡。
他肚子裡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好貨,發酵很多天了,沒有排除,這一吐出來,可以說是臭上加臭了。
看厲隋這個難受樣,墨袁用法術敲了敲銅鏡,傳話給他:“傻子,用地水訣封住自己嗅覺,或是給自己做個護身的法盾!
”
這聲音傳出,厲隋趕緊施法,有了地水訣做了護盾後,這外面的氣味就進不來了。
拿起銅鏡,厲隋照着自己的臉:“叔,你看這裡像是有稻草人的樣子嗎?
腐屍估計能找出好幾具來,這妖怪……”
話沒說完,之前他吐的那個坑裡伸出了兩隻手。
兩隻乍一看毛茸茸,細一看,是草編制的兩隻手。
“叔,不說了,還真有!
”厲隋趕緊把銅鏡塞回腰帶,他要打架了!
稻草人無聲,地底下那個很快就爬了出啦,是一個隻有一條腿的稻草人,這稻草人一出來,這坑附近的野草瞬間枯黃甚至化作了黑灰。
“這是屍毒,你自己小心。
”墨袁提醒着厲隋,“不可被沾到身上,腐蝕性很強,你有地水一時間少的肉也很難長回來,你自己看着辦吧。
”
一聽到這麼兇險,葉錦羽扒拉在墨袁的胳臂上,踮着腳尖看墨袁通過法術看到的。
墨袁這邊的視野是厲隋的視野,更确切而言是他身上的銅鏡所能映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