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這裡,那期待着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士卒總是會在夢裡笑出聲。
他剛才是聽到太子說了“陛下嗎”三個字的,盡管他不知道厲隋為什麼與這名存實亡的太子有那般舉動,但他相信,就憑厲隋不告訴太子自己已然登基這件事,他便明白,這太子恐怕與他并非貼心人。
常年在外,消息閉塞的他可是不清楚這太子的底細的,但無論如何,不管他太子現在有通天的手筆,作為厲隋最貼心的士卒,他一定是會把這太子抓起邀功的。
“當然是陛下了。
”這士卒一聲爽笑,“太子殿下。
”說完,他還拱手鞠躬,靜待葉錦羽的下文。
“不應該是我嗎?
”葉錦羽伸出食指指指自己,得到的卻是士卒的一臉譏諷。
“二哥……”葉錦羽一聲長歎,心中積郁着一股莫名的悲傷與失落,“我……明白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士卒出去,他想一個人安靜安靜,徑直回到床上,每當這煩悶之際,睡覺總是他最好的解決辦法。
葉錦羽正準備褪去外衣,卻發現那士卒還是停留在原地不動,一臉為難的樣子。
葉錦羽疑惑地看着他。
“這個……”士卒緩緩開口,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還請太子跟我走一趟。
”
葉錦羽不明白士卒的意思,但終是沒有睡覺,按着他的話語照坐了。
他們一起出了東宮,一起坐上了一輛比較豪華的馬車。
士卒在馬車前面駕車,始終未曾進來。
馬車裡很香,是那種葉錦羽從未聞過的西域香味。
葉錦羽不知道車程有多長,因為在那車内,一會他便陷入了熟睡。
……
老皇帝死了,但他還是留下了不少手筆。
這裡說的手筆并不是他對于未來的算計,而是那些有他監辦的府學,以及他所組織修建的建築。
在他漫長的統治時期裡,他修建最多的便是皇宮。
其次……便是這隐藏在地下大大小小的百餘間牢房,這裡關押過許多大人物,便是魏明淵這位前宰相也在其中住過一段時日。
幾乎沒有人從這些看守森嚴的牢房裡出來過,即使是偶然得以出來的人也對其中緘口不言……
人們誠惶誠恐地稱這宏偉的工程為天,牢!
今天,它迎來了它的第一百四十四位“客人”。
人們原以為這座天牢會一直存在下去的,沒想到,這便是它的最後一單“生意”。
……
葉錦羽是在難受中醒來的,醒來的時候他還尚是迷糊,隻感覺渾身濕哒哒的,每一塊布都貼合着他修長的身體,頭發也是濕的,淩亂着粘在自己的腦門之上。
渾身還在滴着水,看來,他是被人潑醒的。
他正想用長袖将自己的臉擦一擦,卻沒料想到拉一陣急促的鐵鍊之間滑動的聲音——他被人綁了起來。
“誰?
”葉錦羽低語,擡起頭,遠處一團閃耀着的,泛着橙紅色光芒的焰火照的他雙眼生疼。
好不容易适應了,才發現這裡,是一個黑暗的地方,即使是那麼明亮的焰火也照不出三米以外的景象。
“你醒了?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葉錦羽擡眼望去,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靠着牆,歪着頭,手在那陰暗的地方好像正搗鼓着什麼。
“你是?
”葉錦羽問到,同時試着掙脫鐵鍊,結果卻是徒勞,隻發出了那刺耳的聲響,以及惹得那人蹙起了眉頭。
那人的眉頭很快就随着他手上活事的完成而舒展開了,但還是對葉錦羽抱怨了一句,“來這的人就不能乖一點嗎?
”
葉錦羽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默默地看着他走上前來。
那人穿着和這片漆黑的天地截然不合的白衣,背對着那焰火向葉錦羽走來,如同黑夜裡一隻遊蕩的鬼魂。
邊向葉錦羽靠近,那人邊介紹着自己,“有點抱歉,我已經忘記自己的名字了,不過這裡的人私下裡都喊我白沫,你也就跟着這麼叫吧,有事喚我,不過我相信你以後是不會想喚我來的。
”說完這些話,白沫也就差不多來到葉錦羽身邊了,用右手輕輕地撩起了他的頭發,然後托起了他的下巴,“長得真俊。
”
葉錦羽用力地甩開了自己的頭,望着眼前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男子,心生厭惡,他可不喜歡别人這樣。
白沫顯然是固執的,他隻隐約看見黑暗中,他那垂下的右手用力一拉,葉錦羽便感覺猛然後退了一拳距離,狠狠地砸在了身後的十字架上。
原來,那是綁住葉錦羽的鐵鍊的始端。
“哎,真不乖呢!
”白沫搖搖頭歎息,又試圖用右手将葉錦羽的下巴托起。
葉錦羽掙紮,白沫便又是一拉鐵鍊。
葉錦羽越是掙紮,白沫便拉的越是用力,好像那脖子一下,黑暗之中隐藏了一具充滿力量感的軀體。
如此往複多次,葉錦羽終是無力掙紮了。
“啊!
”當葉錦羽最後一次被拉回去的時候,他能感受到那十字架上的一根短小粗糙木刺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後背,頓時,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從背後滑了下來。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他好久沒體驗過這種疼痛了,上一次還是在他懵懂無知的孩提時期。
現在,即便是想強忍着不哭,他也沒法繃住那成滴成股的澀水。
葉錦羽的身體在顫抖,卻是再也不敢亂動了。
即便是每一下顫抖,他都能覺得那鑽心的疼,更何況是掙紮呢?
白沫蒼白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他再次伸出手,托起了葉錦羽的下巴,歪着頭欣賞着他的俏臉,還是用那陰測測的含着笑意的聲音說到,“你看,這不就乖多了嗎?
”
……
黑暗的牢房裡,周圍悄無聲息,白沫端詳葉錦羽了許久,眉眼間的笑意越來越濃。
“不錯。
”白沫忍不住誇贊了一聲,終于是自黑暗中擡起了他始終未曾擡起過的左手。
一開始,葉錦羽隻能看見那是一個小小的黑塊,直到放到葉錦羽眼前,他才發現那是一塊被雕刻過的石印。
白沫将那石印放到葉錦羽眼前晃了晃,“怎麼樣?
”葉錦羽漫不經心地看去,那是一個桃花的圖案。
那朵桃花很淺,顯然僅僅隻是被白沫雕出了個模型。
“還不錯吧。
”白沫收回手,自己又觀賞了幾眼。
隻不過好似是由于長期在這地底工作的緣故,他的視力并不算太好,看什麼都得湊近,看石印也是,看葉錦羽也是。
“嗯?
”白沫突然蹙起了眉頭,好像對他這手上的石印不太滿意,放下葉錦羽的臉,又跑到葉錦羽看不見的黑暗中去了。
僅剩葉錦羽一個人了,在這片漆黑的空間裡,他緩緩地垂下了頭,喘着粗氣。
520
屋内的氣溫被那焰火烤的很高,直到現在,葉錦羽還是沒能恢複冷靜。
“厲隋呢?
”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
這是此刻葉錦羽腦中僅有的兩個疑問,他想問出這個問題,但絕不是向那個士卒,還有,剛走的白沫。
白沫去了很久,焰火由于沒人添柴,漸漸地暗了,最後熄了。
現在,是真正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睜眼閉眼一個樣,沒有影像,沒有光亮,隻有一個人的微弱的呼吸聲,這裡是一個深淵。
葉錦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還是沒有睡着,但他确實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因為冷,還因為餓。
葉錦羽這次是被人用巴掌輕輕地扇醒的,一睜眼,就見白沫一臉焦急地看着他,在白沫身後,是那被他重新點燃的焰火。
見葉錦羽醒了,白沫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笑道:“幸好沒死,不然我就隻能陪那些糟老頭‘玩’了。
”
後來,葉錦羽才明白了白沫所說的“玩”是什麼意思。
白沫還是拿出了那個石印,得意洋洋地給葉錦羽看,“這次好多了!
”
葉錦羽是不想看的,可白沫硬是把那石印塞入了他的視野之中。
這次的桃花雕琢的可是比上次精細了不止一星半點,凹凸不平的紋路讓那桃花看起來極為生動,似要聳立起來,跳上枝頭一般。
“嗯。
”葉錦羽附和了白沫一聲,可白沫卻對這簡簡單單的一聲顯得不太滿意,把石印舉過頭頂,又好生地端詳了一會,同時說到,“為了你這個石印我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呢,比那些糟老頭子們的好多了!
”
葉錦羽不明白,這石印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的,為什麼好像還每人一個。
他想問,卻終究沒有開口。
“想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白沫好像看穿了葉錦羽的心理。
葉錦羽沒有表情,對此無動于衷。
“你可是這裡第一個敢不回答我問題的人。
”白沫對葉錦羽的無動于衷很是不滿,“這樣,你好好地笑一個,今天我就不找你玩了。
”
“無理取鬧。
”葉錦羽低着頭,幽幽地說了一聲。
……
“哎。
”白沫幽幽地歎了一聲,不過這聲歎息并沒有給人以失望或生氣,反而是像來了興緻,連帶着白沫蒼白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潤。
白沫繞到葉錦羽身後,正準備幹些什麼,卻無意間摸到了葉錦羽那凝血的衣擺。
身處這牢獄間多年的他自然是一下子便發現了這片血。
不由伸出手多摸了幾下,似在輕撫葉錦羽的傷口,“可憐。
”
但他還是沒有忘記他的目的,來到葉錦羽身後,将那鐵鍊的始端拾起,固定在了葉錦羽身後的牆壁上,使此刻的葉錦羽更難動彈半分。
“你要幹什麼?
”葉錦羽問到。
白沫并沒有立即回複他,而是待到手上的活事全部完成,回到葉錦羽面前,這才緩緩開口。
“這裡可都是我的人哦!
”白沫笑了,轉過身朝那焰火走去。
葉錦羽是一直看着白沫的,自然也看見了黑暗中他那突然的回頭,以及臉上的陰險微笑。
“你也一樣。
”這是白沫順帶着說的一句話。
在這片由白沫統治的漆黑之地,原本是有不少獄卒的,但自從白沫來後,人便一個個的消失了。
白沫不找朝廷要,老皇上也不多過問于此。
他信任白沫的老爹,愛屋及烏,也信任白沫能把此處做好。
事實上,他幹的很不錯。
白沫,他讓這裡的每一個人,除他自己外,都生不如死,其實,這裡的人們真正叫的是:白魔!
白沫喜歡任何事都親力親為,他自認最不缺的便是時間。
白沫彎下腰去,拾起了兩根柴火,投入了焰火之中。
可他又嫌這火力不大,便又往裡面丢了兩塊煤炭。
火很快就熱了,即使離那火焰五米開外,葉錦羽也能感受到從其中傳出的恐怖溫度,“這白沫,究竟要幹什麼?
”
白沫抛了抛手中刻有桃花的石印,一點也不憐惜地便把它扔進了焰火之中。
不知為何,當葉錦羽看見白沫将那石印丢進焰火之時,他開始膽戰心驚……
火越燒越旺,在那隐約的火焰中,葉錦羽能夠看見那石印若有若無的虛影。
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石印在那焰火中竟是漸漸變得通紅,紅的像血一樣,攝人心魄。
“撲通!
撲通……”葉錦羽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白沫發出了幾聲莫名其妙的怪笑,又不知從那裡拿來了一隻火鉗,将那石印從焰火裡夾了出來,慢慢地朝葉錦羽走來。
貼近他的身子,左手撫摸着葉錦羽的胸膛。
持着火鉗的右手下垂,沒有讓那石印挨到葉錦羽渾身上下的任何地方。
白沫幽幽地問了一句,“你說,我是将這桃花印在你的臉上,還是印在你的胸膛呢?
顫抖,葉錦羽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他禁閉着雙眼,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真不忍心呢。
”白沫撫摸了兩下葉錦羽秀美的臉龐,最終還是解開了葉錦羽的衣領。
露出了裡面白嫩的肌膚,那麼的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