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想勸說侯爺放過她,把注意力放到其他美人身上的,結果自己反被調戲了。
既然迂回的辦法行不通,那她就不客氣了,“侯爺,您身份尊貴,每天排隊等着陪您吃飯的人肯定有不少。
我這裡您也來了這麼多次了,整天對着同一張臉是會審美疲勞的,您還是多關注關注其他人吧。
”
厲奕輕笑,“審美疲勞?
”
葉錦羽認真解釋道:“對,不是有這麼一句老話嗎,距離産生美。
就比如一塊您特别喜歡的玉石,可要是整天都對着看,沒多久就看膩了,也就覺得不新鮮了。
”
“沒聽說過。
”厲奕聳了聳肩膀,之後又摩挲着下巴說道:“你非玉石,而是本侯的心上人,自然怎麼看都看不夠。
”
葉錦羽驚出一身雞皮疙瘩,甘拜下風。
她算是明白了,侯爺是那種越挫越勇的性格,她明裡暗裡拒絕了那麼多次,他都不放棄,反而還越纏越緊。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她的人格魅力迷住了,還是不甘心讓他産生了一種錯誤地認知。
“您是侯爺,您說的都對。
”不是越挫越勇嘛,那我不挫你了還不成,“以後我都聽您的,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隻要不讓我去死,或者做些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我都可以。
”
厲奕意外地看着她,“今天這麼乖,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
“絕對沒有,我是真心誠意的。
”葉錦羽指天發誓。
“真的?
”厲奕看着猛點頭的小丫頭,眼神微閃,站起來緩緩往前傾身,靠近她側過臉,柔聲說道:“既如此,那你親我一下來證明。
”
他剛起身時葉錦羽就全身處于戒備狀态,一聽這話險些炸毛跳開,幸好她定力還不錯,隻是後仰着身體,臉上維持着假笑,“不行,這件事情違背我的道德底線了。
”
“你的底線是針對本侯來定的嗎?
”厲奕失笑,沒有因此動怒,重新坐回去,靜靜看着她。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葉錦羽深覺必須要換個話題,繼續下去肯定還是她輸,誰讓她比不過侯爺的不要臉呢。
“對了,我聽說府裡的内奸找到了,還提供了那個主謀的線索,那現在查出那個人是誰了嗎?
”葉錦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厲奕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直看得她心裡發毛,方才清雅一笑,回道:“還沒有。
”
葉錦羽以為他還會再多解釋兩句,可是等了片刻,他卻隻給出這三個字。
飯桌上的氣氛慢慢地就發生了一些變化,沉默尴尬地讓人無所适從,隻是每次他們的視線交彙時,空氣裡放佛都飄灑着暧昧的氣息。
葉錦羽腦海裡突然跳出幾個字——粉紅粉紅的。
“我、我、我……”葉錦羽悄悄扣着手指頭,努力搜尋話題,終于想到一個,“我覺得這次的事情會不會和鲲城有關呢?
妙音她表哥的朋友不是也說過,鲲城裡的情況很奇怪嗎。
”
“嗯。
”厲奕又是隻說了一個字,但這次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鲲城的情況複雜,或許和陛下讓他追查的事情有關,告訴她隻會将她拉入危險中。
葉錦羽皺眉,假裝低頭喝茶。
侯爺這情緒前後切換的也太快了吧,剛才還口若懸河地調戲她,現在就變得惜字如金了,陰晴不定的。
晌午,祁觀羽下值回府用膳,難得竟在衙門口碰到好友。
“今天怎的如此有雅興,往常想叫你來衙門一趟,那可是要死要活的。
”祁觀羽故意揶揄好友。
袁植忙拱手讨饒,難得這麼好說話的态度,倒是叫祁觀羽更意外了,正色道:“你這是怎麼了?
”
袁植歎氣,搭着他的肩膀說道:“我這是專程來找你賠不是的,上次不是答應你要拿給懿兒桂香墨嗎?
可我回去一問,家裡的桂香墨都用完了,我又去那幾家店鋪碰運氣,結果就像你說的,買不到了。
”
祁觀羽的表情頓了一下,随即擺手道:“就為這事兒啊,我當是你又惹禍了。
嗐,不就是一支墨錠嗎,沒了就沒了,又不是以後不賣了。
回頭等鋪子裡補上貨了,我再給懿兒買。
”
“我買,我買,我買。
好容易能給懿兒妹妹送件東西,怎麼能食言呢。
”袁植拍拍好友的肩膀,很快又變得不正經起來,靠在他身上說道:“你現在空了吧,陪我吃酒去?
”
祁觀羽想了想下午的公務,暫時沒有太緊要的,便點頭道:“行,你等我回去換身衣裳去。
”
“快去快去,我在小竹樓定了位置,我先過去等着你。
”袁植樂呵呵地用力拍了一下好友地肩膀,便一搖三晃吊兒郎當地先走了。
祁觀羽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輕松地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祁觀羽趕去小竹樓時,正巧和袁家新提拔的管家馮叔撞上,他身後還跟着袁植,二人行色匆匆地從裡面急步走出來。
“你……”
“觀羽,我家裡出了點急事,今天是吃不成酒了。
小竹樓裡定的位置沒有撤,你自個兒進去吃吧,我先告辭了,回頭再去給你賠禮。
”祁觀羽剛開口就被袁植給打斷了,匆匆行了個禮就拽着馮叔走了。
看
祁觀羽搖搖頭,在小竹樓外面猶豫片刻,最後又返回家中去了。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祁觀羽剛才看到好友難得露出那麼緊張嚴肅的表情,等他回到府裡,便聽到管家和下人們在議論袁家的事情。
“您剛才說什麼,袁參軍被人告發了?
”祁觀羽停在管家旁邊追問道。
管家驚了一下,便正色解釋道:“就是前兩天的事情吧,今天才傳回袁家,就半天功夫已經傳遍楹城了,少爺在衙門沒有聽說嗎?
”
祁觀羽皺眉搖頭,袁參軍就是袁植的大哥,現在沣州太守府任兵曹參軍事,難怪袁植的反應那麼大。
在他心裡,他那位大哥比他父親還重要。
“興許這事兒還沒查清楚,所以都是私下裡傳說,沒有通知底下的官衙吧。
聽說有人高發袁參軍貪扣軍饷,收受賄賂,現已被太守府收押調查了。
”管家說。
祁觀羽雖與袁植交好,但他和袁參軍差了幾歲,對方又不常在家,所以他們的交情很淺,對他也不甚了解。
袁參軍身上這些罪名是否屬實,他也不好評斷。
“既是沒有定論的事情,便不要再議論了,當心禍從口出。
”祁觀羽看了一眼管家和他身旁的幾個仆從,便負手去書房找父親了。
祁偃看到兒子進來就知道他想說什麼,先開口阻止道,“沣州官府的人正在調查,聽說高發之人是節度使府裡的一名軍官,此事非同小可,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那個軍官是誰。
這件事情恐怕不隻是貪贓枉法那麼簡單,這其中究竟牽扯到多少方的利益,我們也無從得知。
再觀望觀望吧,必要時必須明哲保身。
”
祁觀語知道父親是在提醒他,擔心他會因為袁植意氣用事。
“是,兒子謹記。
”
正如祁偃所說,這件事情的發酵速度簡直讓人始料未及,當事情傳回祁府每兩日,便又傳回來一則消息:袁楓貪扣軍饷經核查屬實,且在他家中搜出大量官銀。
同時也證實,他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胡亂推選武官,暗暗培植自己的勢力,導緻官場失衡,贻害無窮。
現在沣州官府已将此事上報聖聽,等待聖上的裁決。
“我聽說,袁家因為此事也受到了重創,袁司馬和袁夫人動用了所有關系,正四處求人想救出兒子。
”淩昭坐在葉錦羽旁邊看襲月和文靛打絡子,想到袁榕曾欺負過自家姑娘和她的寶貝徒弟,就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
葉錦羽對袁榕也很有看法,連帶着對她的家人也沒什麼好印象,此時聽到這些,心裡也有點爽快,“這麼敏感的時刻,沣州那邊都已經上報給朝廷了,他們就算把全部家當都掏出來,怕也沒有人敢應承。
”
淩昭非常贊同地點頭,“可不是嘛,聽說現在咱們楹城裡有頭有臉那些人,都對袁家人避而遠之。
”
葉錦羽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問道:“他們去過祁府嗎?
”
淩昭點頭,“去過,祁使君倒是沒有把他拒之門外,不過我聽懿兒姑娘身邊的嬷嬷說,現在連祁使君也愛莫能助,隻能說些安慰的話了。
”
葉錦羽放心了,舅舅和表哥都是在官場混迹多年的人,自然對什麼事情都拎得清。
這個時候不管交情有多好,在明知沒有回旋餘地的情況下,明哲保身也是對家人的負責。
不過葉錦羽沒有放心多久,袁司馬竟求到侯府來了,而且侯爺還叫人把他請入了書房,密談半個時辰,袁司馬才離開。
葉錦羽很怕侯爺會答應幫他,在外人眼裡他就是個被貶的侯爺,無權無勢,袁司馬求到他這裡那也是因為實在找不着人了。
可她卻知道,侯爺有這個能力幫,他也敢幫。
但她私心裡,并不想他插手這件事情,弄不好就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晚膳時,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聽說袁司馬來求您了,您答應了嗎?
”
厲隋看她滿臉的小心翼翼,含笑反問:“你希望我答應嗎?
”
葉錦羽搖頭,“不要,最近突然冒出這麼多和袁家有關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想搞垮他們。
不管他們是不是無辜的,您要是管了這個閑事,不是在給自己樹敵嗎。
本來想殺您的人就夠多了,再多一個或許是很多個,就算您背後有陛下撐腰,也防不住敵人的刀啊。
”
“想不到錦羽還有如此見地,隻不過你是擔心本侯的安危,還是擔心你自己的?
”厲隋遞給她一個贊賞的眼神。
當然是我自己……好吧,勉強也算上他的。
葉錦羽扔過去一個無聊的表情,拉回正題,追問道:“那您到底答應了沒有?
”
“為了錦羽的安危着想,本侯自然是回絕了。
袁司馬到這裡來本就不抱什麼希望,誰還能指望一個被聖上厭棄的人去求情,不是雪上加霜嘛。
”厲隋笑了笑,挑眉問道:“這下放心了吧?
”
葉錦羽抿嘴回過去一個假笑,噎他一句,“您真是太謙虛了,陛下這麼重視您,就算厭棄了後宮的嫔妃,也不會厭棄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