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到就寝的時辰,皇上正在禦書房看書,王公公推門走了進來,“皇上,禦膳房宋尚食就在門外,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和皇上禀報。
”
禦膳房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是不是每日在野外的午膳的事,不是都已經交代過了麼?
怎的還要報告呢?
厲隋頭也沒擡,“告訴她,朕就準備睡下了,有什麼事,讓她明日秋季圍獵回來之後再跟朕來說好了。
”
王公公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又轉回身來,“皇上,宋尚食,說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皇上,是關于婧貴人的事。
”
婧貴人?
婧兒,她怎麼了?
不會是又回到禦膳房去做吃的了吧,不可能的,她現在一定不會還有那份心思。
“讓她進來吧。
”
厲隋雖說同意讓宋尚食進來,但是,仍然是頭也沒擡。
宋尚食快步走進來,一進門,便“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
厲隋還是沒有擡頭,?冷冰冰地問道:“你說你有要緊事,要告訴朕,那麼你就說吧,朕在這裡聽着呢。
”
宋尚食第一次見皇上,心裡本就十分的緊張,聽到他冷冰冰的回答就更加的不安,趕緊回答道:“回,回,回,皇上,婧貴人,她,她,她,要跑。
”
厲隋心中“咯噔”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擔憂,“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
宋尚食,更加害怕了,“回,回,回,皇上,婧貴人,她,她,她,去,見,程雨,說明日,明日就跑掉,趁着,秋季圍獵,跑掉,永遠,不再回來了。
”
什麼?
!
秋季圍獵,她想趁着秋季圍獵跑掉!
厲隋心裡波濤洶湧,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這個女人,朕信任她将她帶出來,她卻要利用這次機會跑掉,而且,還說,永遠不再回來了。
厲隋坐不住了,從座位上緩緩站起,王公公看着厲隋,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個消息太過重大,傳出去,恐會影響了秋季圍獵,這兩日不可走漏,”
王公公聽到厲隋的吩咐,早已心領神會,便将宋尚食從禦書房裡引了出來。
王公公傳來四個小太監,對宋尚食說,“宋尚食,這兩天就麻煩你到宮外去住幾日,等到秋季圍獵的事情辦完,老奴再将你引回宮裡來。
”
說着,給四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宋尚食看着自己本來應該是上告有功的,皇上卻并未提封賞的事情,那張胖臉上,眼珠子也在骨碌骨碌地轉起來,她開始後悔,不應該到皇上這裡來讨得賞賜,應該直接到皇太妃那裡去,讓皇太妃賞賜自己。
想到這裡,她笑了笑說:“王公公,我是禦膳房的尚食,不能離開禦膳房的,明日一早,還要為皇上和各宮的主子們送上早膳,所以,我就不用去宮外住了,我哪裡也不會去的,如果皇上有什麼話要問我,就派人到禦膳房去找我好了。
”
說完,宋尚食就要往禦膳房的方向走,
王公公怎麼能讓呢?
“宋尚食,你我同為皇上的傭人,各自都有自己的職責,既然皇上是主子,那麼主子交代的事情,就是你應該幹的分内之事,”
“這個禦膳房的早膳,其他的司膳和掌勺都能夠做好,就先不勞宋尚食你操心,所以,今日你隻要跟着老奴和四個小公公去一趟你該去的地方就好。
”
“過了這兩日,老奴自會按照皇上的意思把你從外頭接回來的。
”
接回來?
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可是不去行麼?
又很讓人揪心,不如就直接問問,搞搞清楚,“王公公,我是來給皇上送重要的口信兒的,皇上為什麼不賞賜我,倒要把我送出宮去?
”
王公公看了一眼宋尚食,微微笑道:“宋尚食,無論皇上做出怎樣的決定,皇上都會以中原帝國的國體為重的,都會以中原帝國的顔面為重的,”
“所以,宋尚食,你還是不要再問了,至于皇上對你的賞賜,這個,等到秋季圍獵的事情過去,該賞賜還是要賞賜的。
”
“跟老奴走吧。
”
宋尚食一看,今晚是跟他走也得走,不想跟他走也要跟他走,無論如何是跑不掉了,可是,跟他們走了,就真的還會讓自己回來麼?
皇上也并不可信呐。
宋尚食慢慢吞吞地跟着王公公幾人走出了皇宮大内,走出了皇宮的大門,來到皇宮外的一處巷子,
兩個小公公走在她的前面,兩個小公公走在她的後面,王公公走在她的一側,
宋尚食咕噜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去處,穿過這條小巷,也有一條路可以直接到郊外,郊外的地形空曠,可以逃跑,隻要自己拼命的跑,這幾個小太監手裡又沒有什麼家夥事兒可是傷到自己,跑遠了,就得救了。
剛到郊外,沒走出來多久,宋尚食見時機已到,
“王公公,人有三急,我想解個手,”
五個押送的公公們感到為難了,自己雖然是太監,可畢竟還是男人啊,可是又不能不讓她去,
“你去吧,不要走得太遠,”
王公公派兩個小公公跟在後面,宋尚食見他們還跟着自己,7問
“你們不要再跟着我,你們這樣跟着我,我怎麼解手?
”
兩個小公公相互看了一眼,停了下來,那個宋尚食故意作勢要蹲下,又向那兩個小公公喊道:“你們兩個背過去,不然,我解不出來。
”
小公公被她弄的沒有辦法,隻好背過身去,
宋尚食見小公公背過身去,便輕輕地向前走去,兩個小公公等了半天,問道:“宋尚食,你可好了麼?
”
卻不見回答,小公公覺得也許宋尚食沒有聽懂,就又問了一遍,“宋尚食,你可好了麼?
”
仍不見應聲,
兩個小公公覺得事情不對,趕緊回過頭去,卻見那宋尚食已經跑遠,兩個人趕緊呼喊,
“宋尚食,你這是要去哪裡?
”
“宋尚食跑了,趕緊追呀。
”
四個小太監提着燈籠,朝着遠處的人影追了過去。
王公公一見,甚是着急,大聲喊道:“你們四個一定要把宋尚食追到!
把她追回來,送到她該去的地方。
今夜追不到,就不要回來見我!
”
四個小太監就更是拼命地追了下去,
黑燈瞎火的,宋尚食越跑越慢,四個小公公,一直緊緊地尾随在她的身後,甩也甩不掉,宋尚食正在着急的時候,感覺眼前一片黑洞洞的,她跨出一腳,卻踩踏不到土地,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踏空了,“啊……”的一聲慘叫,
四個小公公仍然锲而不舍地向前追來,四盞夜燈彙聚到一處,才發現這是一個懸崖,宋尚食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王公公趕緊回到聖陽宮給厲隋報告,厲隋看到宋尚食的屍體,搖了搖頭,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道:“皇上,你上次讓老奴查的宋嫔所用毒藥的來處,老奴查的的就是這個宋尚食給帶進宮裡的,皇上一直沒有動她也算是對她寬宏了,這一次她自己找死,怪不得皇上的。
”
厲隋朝着小公公擺了擺手,小公公便将宋尚食的屍體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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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圍獵的日子選的十分的好,風和日麗的,陽光明媚,郊外一片鳥語風香,
一片廣袤的平原上,一堆一堆地長了一叢一叢的樹木和一叢一叢的花草,與綿延起伏的山地相連,山地并不高,是一片很好的秋季圍獵的場所,
樓蘭國參加圍獵的人員已到,樓蘭國的王子乍起爾汗今日換上了全副武裝,身上的行頭到處都是金色的鉚釘,在太陽的映襯下熠熠生輝,金光閃閃,
這身行頭的保護功能真的是很高啊,身上中要的髒器,都被護住了。
再看他身後的那支簡單的隊伍,一個個也是全副武裝,胳膊處除了護腕,卻是裸露的,能見到一塊又一塊健壯的肌肉,除了樓蘭國的王子之外,其他的四個男人都是黝黑光亮的臉,長着滿臉的連鬓胡子,五大三粗的,個個虎背熊腰,顯得十分彪悍,
這樓蘭國的王子顯然是有備而來啊。
九王爺也穿好自己圍獵時穿的行頭,比上那金光閃閃的樓蘭王子,這幾位王爺的行頭就顯得柔軟很多,每個人的頭發都幹淨利落地束起來,幹淨利落,比上那連鬓胡子的四位,中原這一方,明顯要白淨柔弱一些,隻有那個禦前總領看上去面色要黑一些。
“哒哒哒……”不遠處又來了一騎人馬,
定睛一看,原來是樓蘭國的女官兒和她的兩個随從,三個女人也是全副武裝,一身衣褲,十分的幹淨利落,三個女人穿起來自然随意,一看這樣的裝束,她們就是經常穿戴的。
遠處一副銮駕前來,是皇上來了。
厲隋也已換好一身白色緊身戰袍,外面套着的是暗棕色的防護,一身裝束,硬朗強壯,簡單輕便,十分的神清氣爽,
皇上的通體棗紅的清風已經戴好全副武裝,
衆人見到皇上來了,紛紛下馬,全部向前拱了拱手,向皇上請安,
樓蘭國的女官兒,看了一眼中原的人馬,除了在一旁伺候的衛士和公公們,就這麼五個人了,看着厲隋微笑道:“尊敬的皇帝陛下,看您的裝束,您今日是要和我們一起下場麼?
”
厲隋也微微一笑,“是的,朕,今日要與各位同樂。
”
樓蘭國的女官兒,又看了一眼厲隋的隊伍,“尊敬的皇帝陛下,原來說好的,您的美人婧兒,今日要跟着我們一起參加秋季圍獵的,怎麼?
她今日來不了了麼?
”
這女官兒,言語之間帶着幾絲挑釁,
九王爺看着生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隊伍,真的沒有發現葉錦羽的身影啊。
難道她臨場害怕了?
又不打算來了麼?
或者心中憤恨難平,是不想讓自己這個将死之人再為中原帝國做什麼事情了吧?
九王爺神情落寞,心裡被一股強烈的失望籠罩着。
厲隋的眉頭微微皺起,心裡一陣狂風暴雨,或者,此時葉錦羽早已經跑出皇宮去了,已經跑到不見了蹤影。
還未等厲隋開口,樓蘭國的王子,哈哈哈大笑道,“中原的女子,是不參與男人的事情的,她們一個個柔弱無骨,千嬌百媚,隻要學會讨好她們的男人就好。
她們不用會什麼本事,她們就是男人們的一件物品,中原的社會是男人們的社會,這個,可是,中原男人們一開始就定下來的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