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過往心願

　　至少這一刻，暫時就先這樣吧。

　　玩了一個下午，直到天色暗下來，姒墨才在蕭真的催促之下不情不願的回宮。

　　讓蕭真無語的是，這家夥竟然還買了一大堆孩子玩的玩具，像陀螺，風車，糖人，皮影之類的，宮人用了整整二隻大箱子才把這些東西都裝好。

　　正當蕭真坐下來休息喝茶時，一名宮人匆匆來禀報道：“皇後娘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皇上突然大吐不止，奴婢已經差人去叫了禦醫過來，您快過去看看吧。
”

　　蕭真這茶也就才端起又忙放下：“皇上怎麼會大吐不止的？
”

　　“奴婢不清楚，皇上回宮後說要去禦書房批折子，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突然吐了。
”宮人着急的道。

　　蕭真趕緊起身要去看姒墨，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了宮人收拾起來的那二隻大箱子上，烤雞，玩具，嘔吐……在記憶最深處，曾經有那麼一天，姒墨偷溜出宮玩，吃了烤雞，又買了很多玩具，但當時他的母妃覺得堂堂皇子不該玩市井孩子玩的玩具，便将這些玩具都命人丢了，玩具雖丢了，但當時偷溜出去玩的姒墨卻吃了許多的民間小吃，因此回宮後就上吐下瀉。

　　“皇後娘娘？
”宮人見皇後娘娘又突然不走了，輕喚了聲。

　　蕭真看着這些玩具良久，這才道：“走吧。
”

　　跟記憶中的一模一樣，禦醫過來診斷，說姒墨就是因為吃壞了肚子才嘔吐，蕭真看着床上蒼白着臉一副虛弱極了的皇帝，眸光微深。

　　此時，姒墨睜開了眼，當看到蕭真在身邊時，臉上眼底都是笑意。

　　“你笑什麼？
”蕭真問。

　　“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姒墨輕輕道：“睜開眼晴就能看到你，閉上眼，你還在我的身邊。
”

　　“肚子好些了嗎？
”

　　“好多了。
到底是吃什麼吃壞的呢？
”姒墨努力的回想着。

　　“你吃了烤雞，糖葫蘆，還有各種攤邊的小吃，到底吃什麼吃壞的，哪還能說得清啊。
”蕭真道。

　　“這些東西真好吃。
就算吃壞了肚子，下次我還要去吃。
”

　　蕭真輕笑了聲，給他蓋好被子：“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

　　“你和我一起睡。
”姒墨說着就将身子移到了床裡側。

　　“不行。
”蕭真直接拒絕：“但我會在這裡一直陪着你。
”

　　“不離開？
”

　　“除非你讓我離開。
”

　　一聽蕭真這麼說，姒墨笑得無比開心。

　　皇宮的夜，出奇的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真微微睜開了眼晴，這才發現自己坐在凳子上竟然靠着床睡着了，姒墨熟睡着，他的手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蕭真擰擰眉，她一直知道姒墨的手冷，可她的手很熱啊，竟然也無法捂熱他的冷。

　　他睡的很香，眉宇之間是從未有過的甯靜，嘴角還勾起，好似在做愉悅的夢。

　　就在蕭真想着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把其中一些讓她生疑的地方連接起來時，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韓子然的聲音：“阿真，醒醒。
”

　　蕭真愣了下，正想認真去聽腦海中的聲音時，姒墨原本握着她手突然抓緊了一下，下一刻，蕭真緩緩閉上了眼晴沉沉睡去。

　　隔天蕭真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床上，而姒墨早已離去。

　　“我怎麼睡的那般沉呢？
”蕭真起身時喃喃，她是怎麼上床的？
什麼時候上床的？
竟然都沒把她驚醒？
不過這一覺倒是睡得極好，隻是昨個睡前，她好似在想什麼重要的事，現在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宮人進來服侍她更衣：“皇後娘娘，今天皇上要去帝王山狩獵，您想穿哪件衣裳前去？
”

　　“今天要去狩獵？
”

　　“是。
”

　　怎麼昨天從未聽姒墨說起呢？
蕭真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套玄色束口服上。

　　宮人見皇後娘娘目光一直在一套男裝上，便将這件衣裳給蕭真換上。

　　這是一件她無比熟悉的衣裳，是她還是身為大将軍時帶着姒墨打獵時的獵服，蕭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它。

　　“娘娘穿上這件衣裳，真是英姿飒爽，不輸戰場上的男兒呢。
”宮人在旁笑着說。

　　蕭真笑笑：“頭發我自己來盤。
”

　　“是。
”

　　無需點綴，蕭真将發頭如男子般随意一挽，鏡中的自己就褪去了女子該有的柔弱，英氣十足。

　　說是狩獵，但真正在等蕭真的隻有姒墨一人，隻要換下了龍袍，他總是一身的少年裝，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看着她：“來了？
”

　　蕭真點點頭。

　　“你的馬。
”姒墨指了指他身邊的那匹高頭棗紅大馬。

　　蕭真目光一怔，每一個将軍都會有一匹屬于他的戰馬，她自然也不會例外，她的馬叫疾光，來自域外盛産寶馬的大草原，是匹矯健的棗紅大馬，疾光常年陪她征戰，身上劍痕無數，但在有一年為了救姒墨疾光掉下了懸崖。

　　“疾光？
”蕭真看着眼前這頭棗紅大馬。

　　大馬一聽主人叫她的名字，嘶啼了聲，像是在做出回應。

　　“上馬，打獵去。
”姒墨一躍上馬背，朝着帝王山飛奔而去。

　　帝王山山峰奇突，看着兇險異常，但山腳卻平地富饒，到處都是老百姓種下的田地，風一吹，那些麥苗如波浪般此起彼伏，非常壯觀。

　　一路上，蕭真沉默不語。

　　倒是姒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突然，他攔在了蕭真的面前。

　　蕭真擡頭看着他，望進姒墨帶着不滿情緒的黑眸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
”

　　“聽的。
”蕭真點點頭。

　　“真的？
怎麼總感覺你神遊在外呢。
”

　　“你說你所有的本事都是我教的，在你的心中，我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

　　姒墨的臉一紅：“我可沒說這句話。
”

　　蕭真點點頭：“你雖沒說，但你講的那些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做了個總結。
”

　　姒墨：“……”

　　蕭真看着他半響，歎了口氣說：“我也一樣，在我的心中，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你的位置。
”

　　“真的？
”姒墨眼晴亮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

　　“真的。
”他笑的那般開心，蕭真的眸光也變柔。

　　“我想吃你做的烤雞。
”姒墨興奮的道：“我已經很久沒吃了。
”

　　“昨天你不是才吃過嗎？
”

　　“那不一樣，你烤的雞那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
”姒墨拉着蕭真往帝王山深處走去。

　　姒墨要吃烤雞，蕭真自然會滿足他的願望，因此，一個時辰之後，兩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柴堆，打算開始烤雞了。

　　“這雞好肥啊。
”姒墨将雞放在烤架上。

　　蕭真坐在對面，透過火光靜靜的看着眼前滿臉垂涎看着野雞的姒墨，她記憶中的姒墨不常笑，不，應該說不會笑，她來到他身邊時，他屬于孩童的天真早已被磨損，她來到了他身邊三年後，他身上叛逆的少年情緒也被磨得一幹二淨，他的隐忍的，是小心翼翼的。

　　她愛看他笑，隻是他從不笑。

　　蕭真将手緩緩伸向了火，果然，火燒不着她，哪怕烤雞的香氣一直在往她鼻尖鑽，她放在火内的手一點痛的感覺也沒有。

　　“阿真，醒醒。
”耳邊突然傳來了韓子然的聲音：“阿真，快醒醒。
”

　　正當蕭真被腦海中的聲音帶引之時，一雙冰涼的手突然捏了捏她的臉：“阿真，吃烤雞了。
”

　　蕭真的腦海瞬間清明，她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姒墨和他手中的雞腿。

　　“怎麼了？
又神遊了？
”姒墨将雞腿塞進她的手中，自己的已經吃了起來：“真香，好吃。
你怎麼不吃？
爬了那麼久的山，不累嗎？
”

　　蕭真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雞腿，才咬了一口，狀似若無其事的問道：“真的很香。
吃完烤雞，咱們就回宮嗎？
”

　　“不回，咱們在山裡玩一會，好不好？
”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