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娉霜靠在男人的肩頭處,隻輕飄飄的說了五個字,“除之而後快。
”
李克起先并沒有聽懂女人的言外之意,待他反應過來之後,腦門處瞬間溢上一層冷汗。
被吓得。
沈娉霜寄予厚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
李克滿目驚恐的看着女人,以前他并不覺得這個女人長得尖酸刻薄,現在仔細一看時,她眼底像是有一處深淵,無聲無息的把自己的靈魂吸了進去,他成了她的傀儡。
沈娉霜站起身,攏了攏外套,聲音清冷又高傲,“你也可以選擇不管不顧,但你也是知道的,沈烽霖是什麼人,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置身事外,你可能是高估了你的本事。
”
“可是——”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又是他的長輩,他心裡再有火,也不可能為難我一個老婆子,相反你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可就得想好出路了。
”
李克心中的惶恐愈演愈烈,他雙手緊緊地捏成拳頭,想着借此抵禦心裡的畏懼。
沈娉霜瞧着他那不知所措的樣子,搖了搖頭,“既然我們是一條繩上的人,我也不能坐視不管,這張卡裡有五百萬,你找個聰明一點的人,别給自己留下什麼緻命的證據。
”
李克握着銀行卡,感受到尖銳的卡尖深深的刺在了皮肉上,輕微的疼痛讓他保持了片刻的清醒。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好像沒有别的路可走了。
沈娉霜垂了垂眸,目光忽然陰鸷,看來得想辦法轉移一下沈烽霖的注意力,讓他沒有時間盯上這些不值一提的人。
……
雨勢漸大,沈家大宅外,又是源源不斷的所謂吊唁者。
但沈家自始至終都是閉門謝客。
一個個冒着傾盆大雨站在宅子外翹首以盼着,雖說各自心裡都有怨言,但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
一輛車,停在了大門外。
衆人齊刷刷的探頭看過去,不敢置信來人竟然會是秦律師。
秦律師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裝,面色凝重的走進了宅子。
門外數人,面面相觑。
這沈老爺子還沒有下葬,沈家就着急着分家了?
秦律師神色匆匆的進了大廳,他特意在進門前抖了抖身上被濺到的雨珠,面容十分嚴肅的放下了手裡的密封袋。
沈老夫人顫巍巍的從房中走了出來,看着不請自來的律師,眉頭幾乎都皺成了死結,她問:“你怎麼來了?
”
薛氏從二樓上走下,“是我讓秦律師過來的。
”
沈老夫人擡頭,看着自作主張的兒媳婦,吼道:“你眼裡是沒有我這個母親了嗎?
你這個時候讓律師來家裡做什麼?
”
薛氏并不打算隐瞞,直言不諱道:“爸去世了,咱們也該聽聽他的遺囑了。
”
“荒唐,你爸還沒有下葬,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叫來律師?
”
薛氏徑直走到了沙發前,将目光投擲到門口處顯得有些進退為難的律師,幾乎是用着女主人的語氣桀骜不馴的說着:“你可以開始你的工作了,我們沈家所有人都在場。
”
沈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你是當我也死了嗎?
”
“媽,現在爸走了,沈家上上下下都該交給一成了,你也年事已高,好好享享清福,接下來我會管理好沈家,你把心穩穩妥妥的放肚子裡就行了。
”
“你可真是會擺架子,家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做主了?
”陳氏扶着老夫人,加重音量道:“雖然我也很想知道遺囑内容,但逝者為大,無論如何都要等到爸下葬了再說。
”
“弟妹可真會裝腔作勢啊,昨晚上你和二弟在房中争吵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旁人會聽見隻言片語?
”薛氏啧啧嘴,“昨晚也不知是誰吵着要宣布遺囑,如果不是二弟攔着,今天通知秦律師來的可就是弟妹了。
”
陳氏臉色都青了,支支吾吾忙道:“你、你少說這些信口雌黃的事,我、我們兩夫妻可不會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
沈老夫人瞥了一眼滿眼都是心虛的二媳婦,推開了她的扶持,“你們一個個的都是當我也死了是吧。
”
薛氏道:“媽,這遺囑早一點知道晚一點知道都是要宣布的,既然如此,何必拖到最後,也麻煩人家秦律師白跑一趟。
”
“你這是在幹什麼?
”沈一成憤怒的将自家不成體統的妻子給拽到了一旁,“你是成了心想讓外頭的那些人看咱們沈家笑話是不是?
”
“我這不是都為了你嗎?
”薛氏抓住對方的胳膊,用力的捏住,“你是沈家長子,你應該拿出你的魄力,沈家以後可是靠你了。
”
“你是認定了爸的遺囑裡的繼承人會是我,對嗎?
”沈一成反問。
薛氏顯得信心十足,毋庸置疑道:“那自然是肯定的,你雖然能力不如三弟,但爸向來注重傳統,這長房長子自然就是第一繼承人。
”
沈一成不得不嘲笑一番她的自以為是,她還真把自家父親當成了封建迷信的老頑固了?
“好好好。
”他連說了幾個好,“今天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
”
言罷,沈一成轉過身,直接看向門口處很是為難的律師。
秦律師被幾雙眼同時注視,任憑自己來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可是被如此陣容下的沈家關注,還是心裡有些發虛。
沈一成铿锵有力道:“麻煩律師特意跑過來,你可以宣布遺囑内容了。
”
“一成!
”沈老夫人吼道:“連你都開始沒有了規矩,是嗎?
”
“媽,今天不讓他們一個個的死心,怕是以後還會惦記着,既然這樣,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把這件事公開了,也就沒有人在背後再議論什麼了。
”
沈老夫人痛心疾首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娉霜看着這一出出精彩紛呈的好戲,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卻是掩飾着自己的得意,故作難受的安慰着嫂子,她道:“嫂子,不過就是把順序打亂了一下而已,等念完了遺囑咱們再處理大哥的身後事,也是一樣的。
”
全場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秦律師身上,包括他手中緊握的那份密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