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檸見他一聲不吭,自己也不免緊張起來,雙手藏在寬大的浴袍裡緊緊的攥成了小拳頭。
氣氛很安靜,洗手間裡的水龍頭好像沒有擰緊,正一滴一滴的漏着水。
滴答滴答……
半響,沈烽霖才神色凝重的坐在了她對面,兩兩對視。
江清檸立刻正襟危坐,屏息以待。
“我們——”沈烽霖說了兩個字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江清檸心髒跳的又急又快,幾乎都快破膛而出,她道:“三哥你想說什麼就說,我聽着。
”
沈烽霖低下頭,他看見了她右腳踝上那不易察覺的一道小抓痕,眉頭又一次不可抑制的皺了皺。
“我們結婚吧。
”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平靜的湖面上不着痕迹的飄下了一片羽毛,隻掀起了輕微的漣漪。
江清檸以為自己聽岔了,小心翼翼的問了問,“三哥你剛剛說了什麼?
”
沈烽霖倏地擡起頭,兩道視線再一次無縫隙的對碰,他這一次與之前相比,铿锵有力了許多。
他道:“我們結婚吧。
”
江清檸身體一僵,可能是太過激動,一時沒有坐穩從床上啪嗒一聲坐在了地毯上。
她坐下去的瞬間又連忙爬了起來,口齒不清的說着:“你、你剛剛說什麼了?
結婚?
結婚!
你要和我結婚?
”
沈烽霖點了點頭,“是,我說過我會負責,我們結婚。
”
江清檸當真是沒有想到幸福來得這麼快,就像是龍卷風吹得她不知所措。
她好像整個人都飄起來了。
沈烽霖擡起手溫柔的摩挲過她的臉龐,“你也可以拒絕。
”
“我願意。
”江清檸幾乎沒有任何考慮脫口而出,生怕遲一秒對方就反悔了似的。
沈烽霖被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逗樂了,卻又心疼極了,他不應該是在這種氛圍下要她嫁給自己,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允許自己選擇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樣毫無表态。
他必須要負責了。
江清檸高興的手足無措,她見着他近在咫尺,興奮的一把抱住了他,“我、我有點像是在做夢。
”
沈烽霖被她撞得往後趔趄了一步,感受到她的小腦袋靠在自己懷裡,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燈光照耀在兩人身上,又明亮又溫暖。
翌日,天色晴朗。
一夜大雨之後,清晨的空氣清新了不少,仿佛還帶着一絲絲的甜。
江清檸站在校門外,羞赧的朝着車内的人揮了揮手。
沈烽霖突然打開車門,“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你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來接你。
”
江清檸點頭如搗蒜,笑的嘴角都快抽筋了。
車子駛離了視線。
徐萌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身後,看她笑的就跟一個交際花似的,還真心不想打擾她。
江清檸确定車子完全離開之後,這才慢慢悠悠的轉過身,猛地被身後幽靈般出現的徐吓得小心肝一顫。
徐萌萌雙手交叉環繞在心口處,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好幾遍,“不知情的人怕是得誤會你是不是中邪了。
”
江清檸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宿舍方向拉去。
徐萌萌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分享昨晚上的點點滴滴了?
”
江清檸回了宿舍,脫下外套,又笑成了一朵花兒。
徐萌萌打了一個寒噤,“咱們能不能正常一點?
”
“他說明天跟我去扯證。
”江清檸難為情的雙手蒙住自己的臉。
徐萌萌表情一愣,随後瞳孔一張,她道:“真的?
”
江清檸用力的點頭,“嗯,他說了要娶我。
”
“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我竟然有點害怕。
”
“你害怕什麼?
”江清檸被她這麼一句話唬住了。
徐萌萌面色忽然變得十分嚴肅,她說着:“我擔心開局太好,後期會崩。
”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江清檸咬了咬指甲,“他難道會反悔?
”
徐萌萌握上她的手,“同志,你要做好随時撤離的準備。
”
“不,我一定要堅守前線,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死守下去。
”
徐萌萌鄭重的握緊她的手,“既然如此,我便與君共進退。
”
兩個人激動的抱在一起轉圈圈。
“等等。
”徐萌萌冷靜了下來。
江清檸莞爾,“怎麼了?
”
“扯證好像需要戶口本吧。
”徐萌萌眼珠子落在她身上。
江清檸臉上的笑容慢慢的一點一點僵硬。
徐萌萌坐在了椅子上,氣氛霎時變得嚴肅起來。
江清檸也笑不出來了。
“你的戶口本應該在你爸的戶口上吧。
”
江清檸拍桌而起,“我去偷。
”
“偷?
”徐萌萌哭笑不得道:“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他,你爸一聽你要嫁給沈三爺,怕是得八擡大轎把你送去民政局吧,估計還擔心遲了,今晚上就得把你送去民政局排隊。
”
“你覺得我爸會相信嗎?
”江清檸反問。
徐萌萌一想起江董事長那個老頑固,估計到時候還會把江清檸當成神經病關起來,她臆想誰不好,偏偏臆想京城裡人人敬畏的沈三爺,這丫頭怕是魔怔了。
江清檸思及如此,拿起包就往宿舍外跑,信誓旦旦道:“你等我凱旋。
”
江家,空無一人的安靜。
江清檸踮着腳,貓着腰,從客廳一閃而過。
薛媽聽見了走動聲,下意識的從廚房裡跑了出來,卻不見任何人,她疑惑的環顧了一圈四周,确定沒有人之後又回了廚房。
江清檸藏在樓梯間,一步一步謹慎的走上了二樓。
“你一副偷雞摸狗的樣子想要做什麼?
”冷不丁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江清檸被吓了一跳,苦笑着站直身子,心虛的望着四周,“我回來拿點東西。
”
江父朝着她走來,“回來就回來,這裡好歹是你家,不用偷偷摸摸。
”
“您沒有去公司?
”江清檸眼珠子東張西望。
“今天周末。
”江父看她還杵在原地,又問,“你要拿什麼東西?
”
江清檸打着哈哈道:“沒什麼,我自己回房間找。
”
江父也沒有再過問她,轉身進了書房。
江清檸腦袋磕在牆壁上,仔細的聽着書房的動靜,她确定父親應該在處理公務之後,繼續踮着腳貓着腰溜進了他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