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舒!
”徐晨曦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直接叫出了聲。
她慌不擇路地站起來,手裡的粥碗也瞬間掉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小米粥灑了一地。
徐晨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大門口走去,她一推開門便是撕心裂肺地吼叫着:“醫生,醫生。
”
蕭舒捂着口鼻,焦急地回過頭,本想是讓她不要着急,可是剛一張開嘴,血便是從嘴裡噴了出來。
徐晨曦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坐在床邊的男人恍若一片枯葉墜在了地上,她撲倒在他身邊,連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急救室外,消毒水味道陣陣刺鼻。
徐晨曦猶如行屍走肉那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手上都是血,随着時間的推移,血迹早就在她掌心裡幹涸了。
陳愛萌還沒有走遠,聽到消息便是一路飛奔着過來。
她氣喘籲籲地看着靜坐在手術室前的身影,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了。
徐晨曦機械式的轉過身,兩眼空洞無神,也像是看不見了那般。
陳愛萌坐在她旁邊,輕聲安撫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一下?
”
徐晨曦收回了視線,繼續望着眼前的手術室,似是自言自語地說着:“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報應嗎?
”
陳愛萌沉默了,她當然相信會有報應了,老天都是公平的,誰若是做錯了事,如果不受到天譴,那世界上不就亂套了嗎?
“這可能就是我的報應吧。
”徐晨曦雙手掩面,也不管自己手上有沒有血迹,她抱臉痛哭着。
陳愛萌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過去的徐晨曦确實是做了太多錯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她陳愛萌也不止一次阻止過她不得善終。
徐晨曦難受得渾身都在顫抖,“可是明明就該是我的報應啊,為什麼他會死?
為什麼會是他死?
”
陳愛萌沒有說話,世界上最大的報應不就是愛而不得、求而不得嗎?
徐晨曦還在反反複複的自問着自己,“明明是我該死,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甜甜你說我把眼角膜給他,他會不會就沒事了?
”
“現在不是眼角膜的問題,是他腦子裡出了問題,你就算把兩隻眼睛都給他也沒有用。
”
徐晨曦搖頭,“有用的,肯定有用的。
”
她恍若魔怔了那般站起身,然後興奮地跑到了手術室前。
陳愛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她拼命地拍打着手術室的大門。
“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們,救救他,救救他。
”
陳愛萌被她吓了一跳,連忙将人給拽了回來,“你别打擾醫生救人了。
”
“我現在就去把眼睛捐給他,他就會好起來了。
”徐晨曦自欺欺人地說着。
“你别鬧了。
”陳愛萌呵斥一聲。
徐晨曦瞬間猶如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
陳愛萌蹲在她面前,“你這樣鬧下去,還會耽誤醫生搶救。
”
徐晨曦無力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手術室,一張臉哭得又花又髒,周圍的人就像是看待神經病一樣躲得遠遠的。
陳愛萌将人扶了起來,“我們安安靜靜地等着他出來。
”
黃昏,夕陽西下。
病房裡落針可聞。
蕭夫人從鄉下趕了回來,不過短短兩天時間,眼前的一切便是今非昔比。
她紅着眼看着床上沒有意識的孩子,所有聲音都哽咽在喉嚨裡,她竟然說不出一個字。
徐晨曦站在一旁,一整天下來,她的眼睛是又紅又腫,同樣是沒有說話。
“孩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蕭夫人努力地保持着鎮定。
“阿姨——”
“以後你都不用來了。
”
徐晨曦倉皇地擡起頭,不敢置信,“阿姨,我知道我沒有照顧好蕭舒,可是我——”
“孩子,放手吧。
”蕭夫人紅着眼微笑着,她想要告訴她你還年輕,大把青春,該徹底結束了。
徐晨曦搖着頭,寸步不離地站在病床邊,“阿姨,蕭舒變成這樣都是我造成的,不管未來是什麼樣子,我都不能放手。
”
蕭夫人卻是執着的将人給推出了病房,更是鎖上門阻止着她進入。
徐晨曦害怕地站在門外,不停歇地拍打着門,“阿姨,你讓我進去,我什麼事都不做,就守着他好不好?
”
“孩子,回去吧,聽話,以後都不要再來了,蕭舒不想看見你,我們都不想看見你了。
”
“阿姨,我不走,我不會走的,你讓我進去好不好?
”徐晨曦不肯放棄地繼續拍着門。
蕭夫人抵着門,自始至終都沒有妥協一步。
徐晨曦漸漸沒了力氣,她跌坐在椅子上,心如刀絞。
翌日,清晨。
陳愛萌坐在教室裡,心不在焉地聽着課。
沈慕清拿着奶茶坐在她旁邊,見她好像魂不守舍的樣子,開口道:“甜甜怎麼了?
”
陳愛萌一個激靈回過神,詫異道:“哥,你怎麼來了?
”
沈慕清戳了戳她的小腦袋,“我都坐在這裡幾分鐘了,你才看見我?
”
陳愛萌捂着額頭,“哥怎麼跑來我這裡?
你上午沒課?
”
“這兩天要去實驗室,順道過來瞧瞧你,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
“沒什麼,就是這兩天眼皮子老跳。
”
“你這樣子并不像是沒有發生什麼事,究竟怎麼了?
”沈慕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心裡壓着事,眉頭都快皺成死結了。
“昨天我去醫院找徐晨曦,碰巧蕭舒腦出血正在急救,我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他情況怎麼樣了。
”
“沒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如果你真的很擔心,等下下課,我跟你去醫院瞧瞧?
”
陳愛萌晃了晃頭,“你不是還有實驗嗎?
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
”
“蕭舒畢竟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出了事,我也應該去看望一下,天大的事哪有救命恩人重要。
”沈慕清握着她的手,“怎麼出這麼多汗?
”
陳愛萌随意擦了擦,莞爾,“天氣熱了點。
”
陽光明媚,醫院的外科大樓下,卻是擠滿了人。
陳愛萌提着果籃剛剛走下計程車,就見一群人前赴後繼地往前面大樓跑去,她好奇的順着衆人視線擡頭看了一眼。
外科頂樓上,一名女子就這麼毫無障礙地站在橫梁外,微風吹來,她的身體似乎都在搖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