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江清檸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啪的一聲響。
她幾乎都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她壓了壓心口位置,真的是好奇怪啊,前一刻明明還有心跳的東西,為什麼一下子就沒有動靜了。
醫生詫異的看着突然間面如土色甚至可以用灰敗來形容的江清檸,下意識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問道:“您怎麼了?
”
江清檸眨了眨眼,聽着聲音轉了轉頭,意識恍恍惚惚,眼前的人忽遠忽近。
醫生發現她瞳孔不對勁,急忙道:“少夫人,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
江清檸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她搖搖晃晃的站直身體,一手撐着牆,一手把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我、我沒事。
”
醫生蹙眉,見她朝着電梯走去,跟上前道:“老夫人這邊——”
“我、我等下過來。
”江清檸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麼,雙腿麻木的往前走。
我其實早該想到的,本來就該想到的,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奇迹,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荒謬的奇迹。
江清檸跌跌撞撞的進了電梯,右手顫抖的按下數字鍵。
手術室前:
裴熙面無表情的瞪着正在打電話彙報情況的家夥,道:“你這樣吓唬她,萬一她出什麼事了,你想過怎麼收場嗎?
”
趙勤然哭笑不得道:“我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把電話挂了,再打過去,都是無人接聽。
”
裴熙扶額,“還不趕緊去找。
”
趙勤然正準備離開,就見電梯敞開。
江清檸面無一點血色的從裡面跑了出來,隻是,剛跑了兩步,又跌倒在地上,她掙紮着又從地上爬起來。
一段不過十米的距離,她竟然摔倒了四五次。
裴熙扶住她,正想解釋什麼,就見她眼一閉,暈了過去。
“……”趙勤然隻覺得脖子上有把刀涼飕飕的,可能随時都有可能落下來,他怕是得享年三十歲了。
裴熙吼道:“看看你幹的好事。
”
趙勤然欲哭無淚,“誰讓她聽話隻聽前半段,我這不是話還沒有說完嗎?
”
“你說話前不知道挑重點話說?
”裴熙抱起江清檸,狠狠地瞪了一眼闖禍的家夥。
……
黑暗,整個天與地都是一片昏暗。
江清檸站在孤苦無依的絕境裡,她無論怎麼走,好像都沒有出路。
最後,她放棄了,就這麼蹲在地上,任憑黑暗将自己侵蝕。
“清檸,清檸?
”
好像有什麼聲音在呼喚她?
江清檸擡起頭,原本還是暗無天日的蒼穹,忽然照耀進一縷陽光,随後,周身的黑霧散去。
徐萌萌喜極而泣,“你總算醒了。
”
江清檸還有點懵,雙眼愣愣的望着那蒼白且單調的天花闆,“原來我還活着。
”
徐萌萌道:“你在胡說什麼傻話。
”
江清檸靜靜地躺着,眼淚從眼角滑落,“我為什麼還會活着?
”
徐萌萌皺了皺眉,“親愛的,你别吓我。
”
江清檸扭頭,兩兩四目相接,“萌萌,我為什麼還會活着?
”
“你為什麼不能活着?
”徐萌萌握住她的手,“清檸,你怎麼了?
手術成功,你怎麼一點不開心?
”
江清檸一把抓住她的手,更是有些語無倫次,“你說什麼?
不是失敗了嗎?
”
徐萌萌忍俊不禁道:“你聽誰說失敗了?
”
江清檸掀開被子,不帶一點遲疑的從床上跳了下去,“三哥還活着?
”
“是啊,沈三爺還活着,你先别跑,他現在還沒有醒,你現在過去,也見不到他。
”徐萌萌當真是沒有想到這前一刻還病弱西施渾身虛脫的人,竟然跑得比兔子還快,連她一個四肢健康的人都抓不住。
江清檸哪裡等得下去,手忙腳亂的按着電梯,“他、他在哪裡?
”
徐萌萌被她逗樂了,笑道:“所以說你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就瞎跑一通?
”
“他在哪裡?
”江清檸很認真的重複着。
徐萌萌把鞋子脫下來給她穿上,“你瞧瞧你連鞋子都忘了,你别急,我帶你過去。
”
江清檸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對,我不能穿這身衣服過去。
”
徐萌萌見她又心急火燎的跑回了病房,忍不住扶額道:“這丫頭,怕不是傻了。
”
江清檸換好了衣服,反反複複的在鏡子前照了無數遍,更是忍不住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别人都是略施粉黛讓自己看起來白裡透紅,她倒好,直接把臉頰給打紅。
徐萌萌搖了搖頭,“這丫頭又開始不正常了。
”
江清檸走進電梯裡,再次确認道:“三哥真的沒事了嗎?
”
“是啊,很成功,現在在監護室裡,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
江清檸數着電梯樓層,“我能進去嗎?
”
“還不能,醫生交代過,得等他完全醒了才能探病,所以你現在過去,也見不到他。
”
江清檸雖說有些失落,但隻要手術成功了,無非就是多等幾天,她點頭,迫不及待地點頭,“我會等他醒過來的。
”
電梯敞開。
趙勤然剛準備進去,在見到裡面站着的兩人之後,竟是有些心虛的往後挪了挪。
江清檸難以掩飾喜色道:“趙先生,你也在這裡。
”
趙勤然被她那口潔白的大白牙吓壞了,心裡更是發慌發虛,難道這就是因為壞事做多了的後果?
江清檸興高采烈的走出電梯,走了兩步又連忙折返回來。
趙勤然本是緩緩放下的心髒又因為她的返回而提心吊膽了。
江清檸道:“趙先生,你之前為什麼要告訴我手術失敗了?
”
趙勤然一個勁傻笑着,企圖裝傻充愣的掩飾過去。
“你是想試探我什麼?
”江清檸再問。
趙勤然吞了口口水,“我這不是話還沒有說完嗎?
我剛說了五個字,你就挂了電話。
”
“原來是我太心急了,看來無論是什麼事都得把話聽完,是我草率了。
”江清檸莞爾,“趙先生請慢走。
”
趙勤然木讷的望着離開的背影,這個江清檸似乎有點不一樣了,不同于以往跟自己大哭大鬧,甚至責備自己故意欺騙她,或者委屈的跑去老三身邊告狀。
她這樣一笑而過,是什麼意思?
是不追究,還是不計較?
這樣無聲的沉默,更讓人心裡沒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