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沒有人會為了她留下
夏靈有些畏懼的往後退了退,解釋道:“佳禾的爸爸去世了,我想去看看她。
”
慕司沉臉上劃過一絲驚愕。
葉朝明死了?
畏罪自殺?
夏靈以為朋友的父親去世,她去悼念,這是人之常情。
可沒想到,慕司沉卻冷聲命令道:“不準去!
”
夏靈不可思議的看着他,解釋道:“我隻是去上柱香,悼念一下而已。
很快,我就會回來的。
”
慕司沉眸光冷峻,沒有一絲溫度,“你聽不懂我說話,是不是?
”
“慕司沉,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
夏靈快要急哭了,她道:“算我求你,讓我去一趟,好不好?
”
慕司沉眸底迸發出一抹戾色,忽然将人拉到懷裡。
男人緊扣着她的手腕,道:“我說了不許去!
”
說完,他抱着她轉了個身,忽然将她抵在了身後的冰冷的牆壁上。
男人的吻如暴風般席卷着她的口腔,長驅直入,就如每一次毫無征兆的懲罰一樣。
夏靈緊緊閉着眼睛,淚水從眼角無聲的滑下。
她想,如果現在,給她一把刀,她一定會捅死這個随意淩辱她的男人!
是那僅存的理智,讓她被動的承受這一切。
……
陸景墨回到海城時,距離葉朝明的死,已經一天一夜了。
他匆忙走出機場,肖明立刻過來接機。
陸景墨已經聽聞葉朝明的事,此時也是心急如焚。
他斥責道:“我隻離開了幾天,讓你在這兒給我好好看住了葉家和慕司沉那邊。
你到底是怎麼看的?
”
肖明戰戰兢兢的說:“陸總,我是真的按照您的吩咐,注意着葉朝明和慕律師的動向呢!
可這兩天,葉朝明根本就沒有與慕律師見過面,而且他也就呆在家裡,偶爾去附近遛遛彎兒。
我也沒想到,昨天早上,他突然就自殺了。
”
“回頭再跟你算賬!
”
陸景墨丢下一句話,從他手中拿過車鑰匙,匆忙往葉家趕了過去。
一到門口,便看到那白色靈堂伫立在院中,偶爾會有來往悼言的賓客。
這時,陸景墨突然發現葉佳禾身邊的那個男人,居然是靳南平。
他眸光中透着一絲憤怒。
這男人憑什麼出現在葉朝明的葬禮上?
他是以什麼身份?
就這樣,他徑直走向靈堂的方向。
直到到了葉佳禾面前,他才停住腳步。
望着眼前的小女人,他的心隐隐作痛。
這才幾天不見,她的臉那麼蒼白,又那麼憔悴,令人憐惜極了。
葉佳禾擡起頭,目光裡沒有任何情緒,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陸景墨的心猛地一沉,他動了動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任何的解釋和安慰,仿佛都是蒼白的。
而靳南平卻在葉佳禾身邊噓寒問暖,“佳禾,去喝點水,歇歇吧。
從昨天到現在,你還沒有休息過。
”
葉佳禾輕輕的搖搖頭,道:“我不困,我隻想這樣陪着我爸爸。
”
說完,她便走到了不遠處,蹲在火盆前給葉朝明燒紙錢。
陸景墨見他們倆如此惺惺相惜的樣子,難免懊惱起來。
這麼說來,從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是這個靳南平陪着她?
想到這兒,陸景墨冷聲道:“靳教授,我已經回來了,我太太我自己照顧,您可以走了。
這兩天多謝你,為了我太太的事操心。
”
靳南平越發反感起眼前的男人。
他不僅沒走,反而不留情面的道:“陸總,你和佳禾在法律意義上,已經沒有關系了,你不必在我面前,一口一個‘太太’的宣示主權!
還有,現在你回來了,又有什麼用?
昨天,在佳禾最痛苦和絕望的時候,你在哪裡?
”
陸景墨被他問的無言以對,可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他沒想到,葉佳禾已經将他們離婚的事告訴了靳南平。
所以,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告訴靳南平她是單身了,讓他毫無顧忌的惦記她嗎?
想到這兒,陸景墨怒意橫生,咬牙道:“就算離婚了又如何?
我還是她前夫,她父親生前将她托付給了我。
靳教授你呢?
你是幹嘛來的?
為人師表的教授,倒是惦記起自己的學生了?
”
兩個男人當下就要劍拔弩張,靳南平見陸景墨如此嚣張,也不想忍了。
他冷冷回怼道:“師生戀又怎麼了?
男未婚女未嫁,誰規定,老師不能喜歡學生?
”
陸景墨震驚的看着他。
所以,他是承認了?
這男人可真是無恥啊,居然還敢承認自己在女學生身上動心思。
而葉佳禾正在那邊給葉朝明燒紙錢,并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隻是看着陸景墨遲遲不走,生怕他在葉朝明的葬禮上鬧起來。
她連忙站起身,向陸景墨走過去,冷冷地說:“你走吧,這裡不需要你!
”
陸景墨尴尬的站在原地,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地自容。
他的女人,居然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轟他走。
他隻覺得顔面無存,可态度卻又愈發執着。
他漆黑深邃的雙眸一動不動的盯着葉佳禾,道:“你爸爸生前既然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就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至少,在你爸爸的心裡,他是信任我的。
而不是,你身邊這個所謂的老師!
”
葉佳禾冷笑,眼圈紅的要命,她哽咽着道:“那又怎樣呢?
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
陸景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永遠都不在!
”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葉老夫人看到這一幕,氣的渾身顫抖。
她三兩步走上前,恨恨的對葉佳禾道:“這是你爸爸的葬禮,你跟兩個男人在你爸的靈前,拉拉扯扯,糾纏不休!
你不要臉,我們葉家還要臉呢!
要是你現在還想着風花雪月那檔子事,你就給我滾出葉家。
反正,你本來就不屬于這裡!
”
葉佳禾纖細的身子晃了晃。
她本不想回憶昨天祖母說的那些話,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可老夫人今天又這麼說了。
葉佳禾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
她追問道:“您把話說清楚,我不屬于這裡,那我屬于哪裡?
你們到底瞞着我些什麼?
”
葉老夫人本想将她的身世全都說出來,可礙于陸景墨在場,她不敢太放肆,隻能隐忍了一些。
她冷冷地說:“你爸已經走了,再去追究這些,沒有意義了!
反正,你爸爸不在,我跟你,也沒什麼可說的。
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
說完,她拄着拐杖,緩緩往屋裡走去。
整整兩日的疲憊和打擊,還有葉老夫人剛才充滿惡意的指責,早已擊垮了葉佳禾身上最後一根稻草。
她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佳禾!
”
陸景墨心下一驚,立刻蹲下身将人抱起來。
他迅速帶葉佳禾往車上走去,又回頭對靳南平警告道:“不要再跟着我們!
”
……
醫院裡。
陸景墨想到最近葉佳禾的腸胃不舒服,現在又這樣昏倒,索性讓醫生給她做了全面的檢查。
臨近傍晚,大部分檢查結果都出來了。
醫生拿着化驗單,道:“您的太太已經懷孕十周了。
隻是最近她的精神壓力太大,還有些貧血,所以胎兒情況不太穩定。
”
陸景墨不可思議的看着醫生,怔愣了良久,才終于回過神兒來。
“你……你說什麼?
”
陸景墨望着床上嘴唇蒼白,安靜睡覺的女人,又跟醫生确認了一遍,“你确定,她懷孕了?
”
醫生千真萬确的說:“這個不會弄錯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等你太太醒來之後,再去做個彩超。
”
陸景墨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葉佳禾不讓他去找汪柔。
她當時就說,她懷孕了!
可他,卻以為她在無理取鬧,根本就不相信。
懊悔一寸寸的爬上心頭,陸景墨恨的捶胸頓足。
自己到底是有多傻?
多壞?
居然放着她一個人在國内,懷着孩子卻還要操辦葉朝明的喪事。
他不在的這幾天,她經曆了那麼多的絕望。
陸景墨将化驗單收起來,道:“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她有什麼需要治療的,您盡管治療,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專家。
”
醫生笑了笑,道:“其實,您太太的狀況沒那麼嚴重,就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和壓力太大。
包括您之前說的,她經常嘔吐,也是孕婦正常的妊娠反應。
”
說完,醫生便離開了病房。
陸景墨的腦海中閃過這段時間以來,葉佳禾的各種不正常。
怪不得,她總是抗拒他們的親近;
怪不得,她總是很緊張,不敢讓他陪她去醫院做檢查;
怪不得,她最近好像胖了些。
原來,她一直都在瞞着他懷孕的事。
如果不是今天做了這個全面檢查,他真的不敢想象,她還會瞞着自己多久?
見床上小女人睡的熟,也沒有蘇醒的迹象,陸景墨拿着手機出了門。
走到長廊的盡頭,他給慕司沉打去了電話。
面對着他的‘興師問罪’,慕司沉冷冷說道:“我就知道,你會為你的小太太來找我算賬!
但是景墨,她爸不是我害死的。
是他自己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
“你敢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
陸景墨壓低聲音,咬牙道:“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那是一條人命啊!
葉佳禾已經沒了媽媽,現在爸爸也走了,還是以那樣的方式,你于心何忍?
至少,你要在動手之前跟我打個招呼吧?
”
慕司沉擲地有聲的道:“我再說一遍,葉朝明的死,我也很意外。
如果真的是我做的,那我沒有必要否認,我也沒什麼可否認的!
但是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
陸景墨一時半刻也分不清他話裡的真假了。
現在的慕司沉,已經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而這些,才僅僅是他複仇的開始。
希望他對葉家的仇恨,能随着葉朝明的死亡畫上句号。
……
傍晚時分,葉佳禾終于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醫院裡滿布的白色,和那張覆蓋在父親身上的白色布單一模一樣。
葉佳禾突然從床上驚坐起來,立刻就要下床。
這時,陸景墨恰好從外面走進來。
看到這一幕,他立刻跑到她面前,制止住她,按下了護士鈴。
看着針管裡的回血,陸景墨怒斥道:“你要去做什麼?
這冰天雪地的,你就這麼跑出去,是瘋了麼?
”
葉佳禾倔強的看着他,道:“我要去陪我爸爸!
”
陸景墨就這麼按着她的雙肩,不讓她動。
他一字一句的道:“我有話要問你!
”
這時,護士過來幫葉佳禾重新紮針輸液。
葉佳禾對護士道:“請你讓他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我需要安靜!
”
護士隻以為他們是兩口子吵架,便求助似的望向陸景墨。
“沒事,你先出去吧。
”
陸景墨打發走了護士,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問:“你不想我在這陪你,你想讓誰來?
靳南平嗎?
”
葉佳禾恨恨的說:“無論是誰,都比你好!
”
陸景墨握緊了拳頭,索性直截了當的問道:“孩子的事,為什麼要瞞着我?
”
葉佳禾的臉色猛然一變,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什麼話也不說。
原來,陸景墨已經知道她有孩子的事了。
她該怎麼辦?
他能放過她嗎?
“葉佳禾,我在問你話!
說話!
”
陸景墨伸手捏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你瞞了我這麼久,如果不是我今天發現了,你還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
葉佳禾冷冷笑了笑,有些凄涼的說:“我就沒打算讓你知道。
哦,不對,我那天告訴你了,可你不相信。
你還是義無反顧的去找了她!
”
陸景墨心中的内疚越來越強烈,他蹲在她面前,擡頭望着她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
“佳禾,是我不好。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我會一直陪着你,好嗎?
”
他握着她的手,深深的凝望着她,希望她能看得出他的真誠。
隻可惜,葉佳禾将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搖了搖頭。
她回到床上,雙手抱着膝蓋,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陸景墨無所适從的站在一旁,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能讓她好受一點?
隻聽葉佳禾用沙啞的聲音,道:“你知道嗎?
我覺得人生最幸福的時候,就是那天你來我家,我的身邊,有你,有我爸爸,我愛的人,可以和平相處。
那樣,才像是一個家。
”
說到這兒,她幾乎難受的快要說不下去。
葉佳禾擡起頭,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但是我沒想到,老天會跟我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他讓我體會到了做夢都沒有體會過的幸福,卻又那麼快,把他們全都收了回去。
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爸爸,我也失去了你。
所有我在乎的人,我爸爸、我媽媽、陸爺爺,他們都一個個的離開我,沒有人會為了我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