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冷聲道:“都知道自己該死了,還叫本宮恕罪,簡直就是可笑!
”
莺兒知道蘇氏真正生氣的并不是這個,勸道:“主子息怒,讓他們繼續在這裡驅趕蟲子,奴婢扶您先去裡面坐一會兒。
”
蘇氏皺了皺眉道:“也罷,省得在這裡心煩。
”
待扶着蘇氏入殿後,莺兒小聲道:“主子,您很少發那麼大的火,可是在為彩绫的事情生氣?
”
蘇氏眸光冰冷地道:“彩绫沒找到,唐九也不見了蹤影,你讓本宮怎麼不生氣。
”
莺兒安慰道:“不管他們此刻躲在哪裡,終歸是在這紫禁城裡,抓到他們隻是早晚的事。
奴婢甚至懷疑,他們就躲在阿羅那裡,否則阿羅何以要橫加阻撓,怎麼都不肯讓咱們的人進去搜查。
”
“阿羅……”蘇氏冷哼一聲道:“本宮原是讓彩绫盯着她,如今可倒好,她幫着彩绫瞞騙本宮,一個個本事都大得緊。
”
“主子不必擔心,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晚會抓到的。
”莺兒話音剛落,蘇氏便道:“話是如此,但能早一些解決這件事,還是盡量早一些解決,以免夜長夢多。
”
莺兒點頭道:“奴婢明白,奴婢明日一早就帶人去禦茶房一趟,讓阿羅将那兩人交出來,隻要阿羅還有腦子,就該知道私藏這二人,對她自己有害無益。
”
蘇氏想了一會兒道:“你的話她未必肯聽,還是本宮親自一起過去吧,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
一夜無眠的結果就是太陽穴兩邊隐隐作痛,擦了薄荷油後,蘇氏方才感覺好些,對莺兒道:“扶本宮過去吧。
”
“是。
”莺兒乖巧地答應一聲,扶了蘇氏往禦茶房行走,然還沒等跨出宮門,便看到弘曆負手走來,驚喜之餘,連忙屈膝行禮。
“免禮。
”在示意蘇氏起身後,弘曆挑眉打量了她一眼道“純嫔一大早的,這是打算去哪裡?
”
蘇氏自然不可能将實話說出來,笑道:“臣妾是想去給皇後娘娘請安,沒想到皇上這麼早會過來。
”
“今兒個朝上沒什麼事,早早便散朝了。
”頓一頓,他道:“昨兒個發生在延禧宮的事,朕都聽說了,朕有幾句話想要與純嫔說。
”
一聽這話,蘇氏一臉惶恐地道:“是臣妾管教無方,令彩绫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彩绫從昨日開始就一直沒有回來過,臣妾已經派人四處找尋,找到之後,一定嚴懲不怠。
”
弘曆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純嫔之所以要嚴懲彩绫,究竟是因為昨天的事,還是因為其他?
”
蘇氏心中一跳,小心翼翼地擡頭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
“進去再說吧。
”這般說着,弘曆率先走了進去,蘇氏在與莺兒對視了一眼後,亦匆匆跟了進來。
進殿之後,蘇氏正尋思着該如何開口,弘曆的聲音已是在耳邊響起,“純嫔,朕問你,你為何将彩绫調去殿外侍候?
”
蘇氏驚訝地擡頭看了弘曆一眼,不知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對彩绫的安排。
這一眼,正好被弘曆看到,後者涼聲道:“怎麼了,回答不出了嗎?
”
蘇氏連忙道:“臣妾将彩绫調到殿外侍候,是因為她做事不夠仔細,經常犯錯,要莺兒他們為其補救。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偏偏是經常出錯,實在不宜再留在臣妾身邊侍候,所以臣妾才将她調到殿外侍候,臣妾這麼做也是為她好。
”
弘曆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随即問出一句令蘇氏心驚肉跳的話道:“若是這樣,你為何要扯斷彩绫母親給她的珠琏?
又為何要讓她日日勞作到三更半夜?
”
蘇氏臉色發白地否認道:“臣妾并未這麼做過,皇上是從何處聽來?
”
弘曆冷聲道:“是彩绫親口告訴朕的,究竟是彩绫在撒謊,還是純嫔你言語不實?
”
蘇氏此刻沒心思去思索彩绫是怎麼見的弘曆,急切地替自己辯解,“沒有,臣妾絕對不敢以虛言相欺皇上,倒是彩绫這個丫頭,說話做事,一向不盡不實,她的話,實在相信不得。
”
弘曆眯眸道:“那你告訴朕,為何早不調晚不調,偏偏要在朕見過彩绫之後,你将她調去外殿侍候?
”
蘇氏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正尋思着該怎麼敷衍時,弘曆已是道:“無話可說了是嗎?
無妨,朕替你說。
”
在蘇氏驚愕的目光中,弘曆一字一句道:“因為那一日,朕在你面前稱贊了彩绫幾句,所以你對彩绫起了嫉妒之心,不止扯斷她的手鍊,還處處刁難她。
昨日之事,與其說是她的錯,倒不如說是你的錯。
若不是你害她每天勞作到深夜才能睡覺,她怎麼會因為累極了而跌倒,又怎麼會令事情變成那個樣子。
事後,你不顧彩绫的哀求,非要重治彩绫的罪。
你扪心自問,究竟是為了什麼?
”說到此處,他不無失望地道:“朕之前一直覺得你謙恭溫和,雖出身不高,卻頗識大體,也有容人之量,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樣,真是錯看了你,你比任何人都要善妒。
”
蘇氏忍着心中巨大的慌意,搖頭道:“不是,皇上,不是這樣的,是彩绫胡說,臣妾沒有這麼做過,臣妾……”
弘曆用力一拍扶手,疾顔厲色地道:“夠了,朕不想再聽你滿口謊言。
”
“臣妾沒有,彩绫才是滿口謊言,誣蔑臣妾。
”蘇氏撫着胸口,一臉哀然地道:“臣妾伴駕多年,從不曾對皇上說過一句謊言,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可是皇上卻甯願相信一個宮女,也不肯相信臣妾的話。
”
弘曆冷笑道:“要朕相信你,可以,你給朕一個解釋,為何朕前腳剛說,你後腳就扯斷了珠琏,貶斥了彩绫,不要與朕說什麼湊巧,朕不相信。
”
蘇氏知道此刻再說什麼都對自己不利,所以幹脆跪下垂淚道:“皇上心裡已經認定臣妾是因嫉妒才将彩绫貶去殿外侍候的,不管臣妾再說什麼,皇上都不會相信。
罷了罷了,皇上盡管治罪就是,臣妾無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