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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父女

清宮熹妃傳 解語 3288 2024-11-26 09:25

  康熙冷哼一聲道:“若朕說已經殺了他,你是否就可以安心嫁給張英了?

  靖雪緊緊抿着唇,眼中有着深切的痛苦,許久,她仰頭,眸中有着康熙從未在這個女兒身上見到過的決絕,“不論徐太醫生與死,兒臣都不會嫁給張公子,他或許很好,但不是女兒的良人,現在不是将來也不會是!

  康熙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冷冷道:“此事由不得你來決定,你的夫君隻能是張英,而非那個太醫。
”說到此次,眸中精光迸現,“不要妄想用死來威脅朕,朕決定的事無人可以更改。

  靖雪凄然一笑,“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你!
”康熙未料到不論自己好說歹說,她都聽不進一個字,心頭惱怒不已,揚手就欲掴下去,然在中途又生生停住,長吸一口氣冷然道:“靖雪,朕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究竟是嫁還是不嫁?

  “兒臣隻想知道徐太醫的下落!
”她沒有回答,但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
”康熙重重吐出一個字來,冰冷的語氣難掩眸中痛意,“從此刻起,你再不是朕的女兒,明日朕會召告天下:敦恪公主身患急症,藥石無效,于八月十二日病逝永壽宮!

  “皇阿瑪……”靖雪沒想到他會突然這般言語,詫異不已。

  “朕不是你皇阿瑪!
”康熙憤然拂袖,打斷了她的話,“在你眼中,皇宮也好,公主的身份也罷,都不過是一個牢籠,鎖了你的自由,那麼朕現在将這個自由還給你,天下之大,任你去得,朕隻當朕的十五皇女已經死了!
”靖雪曾給容遠的那幅畫,輾轉傳到康熙耳中,以他的才智焉有猜不出的理。

  靖雪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傷了皇阿瑪的心,眼淚不住落下,痛徹難言,可是她已經做了十七年的敦恪公主,真的……真的很想純粹的做一次靖雪啊,哪怕最終是粉身碎骨,也無悔!

  康熙望着伏地痛哭的靖雪,憤怒被難過所取代,畢竟是養了十七年的女兒啊怎可能說舍便舍得。
伸手,想要扶起靖雪,然在快到觸及時,止在了半空中,手慢慢握緊成拳收回身側。

  他轉身,背對着靖雪,以淡漠無波的聲音道:“徐容遠他在采石場。

  終于得知容遠的下落,靖雪大喜過望,叩首不止,“多謝皇阿瑪恩典!
兒臣會永遠銘記在心。

  “朕說過,朕已經不再是你的皇阿瑪了,同樣紫禁城也不再是你的家,你走吧。
”康熙頭也不回地說着,似不願再看靖雪。

  靖雪緊緊咬着下唇,澀聲道:“不論皇阿瑪認不認,您與額娘,都是靖雪最親的人,縱不能見,靖雪也會在佛前每日三柱香,企求佛祖保佑皇阿瑪與額娘身體安康長健!

  說完又叩了三個響頭,方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敬妃知道這件事後淚落不止,然她清楚康熙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更改,隻能将不舍藏在心裡,所幸女兒活着。
經過上次的生離死别,敬妃看開了許多,沒有什麼比女兒活着更重要。

  為避人耳目,靖雪當夜就出宮,敬妃一直送到宮門口,至于康熙始終沒有出現,想來心中還在怪靖雪。

  靖雪與敬妃并不知道,其實康熙一直都在離她們不遠的城樓上默默注視着靖雪離開,直至再也看不到靖雪身影方才深深地歎了口氣回過身來。

  在下樓的時候,他問侍候了自己幾十年的李德全,“朕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那畢竟是朕的親生女兒。

  若說對康熙最了解的人,非李德全莫屬,他跟在後面小聲道:“皇上不是狠心,而是慈心,您看似貶了敦恪公主,實際恰恰是為了成全她,否則您也不必告訴公主徐太醫的去向。

  說到這個名字,康熙忍不住歎了口氣,望着濃重如墨的夜色沉聲道:“若不告訴她,靖雪怕是這一輩子都會怪朕。
徐容遠就是靖雪命中的克星。

  “說到底,皇上還是疼公主的。
”康熙這些日子的掙紮痛苦,李德全皆一一瞧在眼中,輕聲道:“恕奴才說句實話,徐太醫這人其實并不差,待人和氣醫術也好,宮裡的人有什麼病痛都願意找他來看。
宮裡有不少太監宮女都受過他的恩惠,隻可惜……”

  “隻可惜他對靖雪無心。
”康熙冷冷接了下去,若非怕靖雪傷心,他當時真恨不得殺了徐容遠。
堂堂公主,且又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居然被人棄如敝屣,實在可恨至極。

  “世間最難得一心人。
也許公主隻所以看重喜歡他,就是因為他對淩福晉的那片真心。
”容遠的事,李德全身為康熙近身内侍不可能毫不知情,隻是他嘴巴嚴,從不曾在外人面前提起過隻字片言。

  康熙哼了一聲沒有言語,下了城樓,秋夜的涼風襲來,帶着與夏日迥然不同的冷意,康熙在緊了緊披在身上的玄色錦緞披風後,往養心殿走去。

  翌日,有旨意傳下:敦恪公主重病,醫治無效,驟逝于永壽宮,帝心甚痛,另為撫張家,帝擇皇十七公主于明年代敦恪公主下嫁張家。

  一切,都在此畫上了一個句号,世間再不會有敦恪公主此人,有的隻是一個名為靖雪的女子。

  京城每年都需要用去大量的石料,而這些石料多數出自京北郊的采石場,這裡的人除了夜間睡覺的三個時辰之外,其餘的時辰都用來從事采石這項繁重的活計。
在裡面做事的人都是一些犯事被貶做徭役的罪人,烈日嚴寒狂風暴雨,日複一日,直至徭役滿的那一天。

  容遠來這裡已經有好些天了,他自小生于醫藥世家,雖說不上大富卻也不小康,從不曾受過什麼苦,所以初初開始從事這種粗重的活計時極是不習慣,但依然咬着牙堅持了下來,到如今已經有些麻木。

  這日,他與往常一樣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棚中休息,剛坐下沒多久,就有監工進來說有人尋他,讓他出去一趟。

  随監工來到外面,容遠借着風燈的光芒看清了來人的模樣,竟然是靖雪,當下驚詫萬分,脫口道:“公主,您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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