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瑕月當時用這把梳子給永琏梳發,那麼貓毛就會順着梳齒的縫隙沾到永琏發辮上,從而引至皇後過敏症發作。
”說到此處,淩若話音一頓,道:“哀家想起來了,皇後出事的時候,純嫔說是湊巧看到皇後的宮人去請太醫,所以過來瞧瞧;如果……這件事真是她一手安排,那麼當日就不是湊巧,而是故意尋借口來坤甯宮一探虛空。
”
弘曆咬牙道:“兒臣一直以為是瑕月妒嫉皇後,故意接近永琏借此加害皇後,怎麼也沒聯想到純嫔身上。
”
淩若微微搖頭道:“若果真是蘇氏,那她真是有負皇上賜給她的這個封号,更是沾污了‘純’這個字。
”
弘曆恨恨地一拍扶手,起身道:“兒臣現在就去問她,若真是她所為,兒臣絕不放過她。
”
淩若喚住他道:“皇帝稍安勿躁,你這樣去問,她一定不會承認。
你剛才不是說唐九如今在碧琳館侍候嗎,就将他傳來問話,待得事情問清楚之後,再與蘇氏對質。
”
“是。
”弘曆答應一聲,起身道:“兒臣不打擾皇額娘休息了,兒臣告退。
”
淩若示意他坐下道:“出了這種事,哀家哪裡還睡得着,你就在這裡審吧,哀家在一旁聽着。
”
弘曆依言答應,命小五去傳唐九過來,淩若補充道:“既然傳了,幹脆将彩绫與阿羅也一并傳來,哀家想親口聽他們說。
”
彩绫與阿羅回了碧琳館後,因為興奮與緊張,根本沒有絲毫睡意,一直在猜測着弘曆去過延禧宮後會怎麼做,尤其是彩绫,一想到蘇氏即将有難,便興奮地坐不下來,她等這一日實在等的太久了,這段時間,沒少受蘇氏的刁難與嘲諷,還有時時刻刻擔心她在自己的食物裡下毒。
當小五帶着弘曆與淩若的口喻出現在碧琳館時,彩绫甚是意外,她原以為弘曆怎麼着也要等明日再審理此事,沒想到竟然連夜開審。
阿羅悄悄在她耳邊道:“主子,皇上如此迫不及待,且驚動了太後,看來皇上對這件事很震怒,隻要咱們待會兒照商量好的那般說,純嫔連一絲脫身的機會也不會有。
不過您要小心太後,她那雙眼比誰都利害,稍一不慎,就會被看出端倪來,您可千萬不要大意了。
”
彩绫微一點頭,帶着阿羅與唐九去了慈甯宮,在跨過慈甯宮的宮門時,三人都不自覺地捏了一手冷汗,畢竟他們待會兒要面對的,不止是弘曆一人,還有曆經雍正一朝後宮的淩若,實在緊張得很。
三人随小五一路來到内殿,待得行過禮後,淩若溫和的聲音在彩绫耳邊響起,“绫常在,你之前與皇上說,純嫔曾送過一把梳子給那拉氏,确有其事嗎?
”
彩绫連忙答道:“回太後的話,臣妾是從唐九口中聽說,究竟是真是假,隻有唐九知道,臣妾不敢妄言。
”
唐九感覺到淩若的目光,連忙道:“回太後的話,純嫔娘娘确曾送過一把梳子給那拉氏,奴才記得很清楚,絕對不會有錯的。
”
淩若輕嗯了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一把什麼樣的梳子?
”
“奴才記得梳子是用沉香木所做,聞着有一股芳香之氣,很是精美。
”雖然唐九極力壓抑心裡的緊張,仍是被淩若看了出來,溫和的目光微微一厲,道:“你在緊張在些什麼?
”
唐九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緊張,緊張得整個人都快懵了,幸好他還記得阿羅之前的話,用力一咬舌尖,借着劇痛使自己冷靜下來,道:“奴才……奴才緊張是因為……奴才不知道太後與皇上為什麼突然傳奴才來此問話。
太後,是不是奴才……犯了什麼事?
”
唐九的回答頗有合情合理,淩若沒有多加懷疑,道:“你不必那麼擔心,哀家與皇上隻是有些事情不清楚,所以傳你們來問問,隻要你照實回答就不會有事。
”随後,她對弘曆道:“皇帝,哀家沒什麼事了,你問吧。
”
弘曆點一點頭,冷冷盯着唐九道:“你可知純嫔是從何處得來那把梳子,又為何要送給那拉氏,還有,純嫔在梳齒之中放了什麼?
”
唐九嗫嗫地道:“回皇上的話,奴才不知道。
”
弘曆急切地想到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聽得唐九這麼說,當即惱怒地道:“這件事是你說與绫常在知曉,你又怎會不知道?
是想朕治你一個欺君之罪嗎?
”
唐九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磕頭道:“奴才不敢,奴才說的每一句話皆是實情,那把沉香木梳的事,純嫔從來不與奴才說,也不讓奴才碰那把梳子,隻遠遠看過幾眼。
所有事情,都是有一次奴才送點心進去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純嫔與莺兒說的。
因為這件事,純嫔還很不高興,警告奴才千萬不可說出去,否則唯奴才是問,就連這次,奴才也是不小心說漏了嘴,绫常在方才知道的。
”
彩绫在一旁道:“皇上,自從臣妾進來後,您與太後就一直在問純嫔送給那拉氏的那把沉香木梳,是否……出了什麼事?
”
“現在還說不好,等朕問清楚了再說。
”弘曆随口一語打發了彩绫後,再次對唐九道:“除了剛才那些,你還知道什麼?
”
唐九苦着臉道:“回皇上的話,奴才知道的全都已經說了,再無任何隐瞞。
沉香木梳一事,怕是除了純嫔娘娘之外,就隻有莺兒最清楚。
”
弘曆見問不出什麼來,将斷了幾根梳齒的沉香木齒扔到阿羅跟前,道:“你與唐九都認認,是不是這把梳子。
”
阿羅仔細看過後,道:“回皇上的話,上面的花紋奴婢認得,正是這把梳子,不過奴婢在延禧宮看到的時候,梳齒并沒有斷。
”
在唐九亦給出了肯定地答複後,弘曆再次道:“阿羅,你仔細想想,當日,那拉氏給二阿哥梳發,你拿的是哪一把梳子?
”
阿羅故意想了許久,方才不确定地道:“隔了那麼久,奴婢有些記不清,好像就是這把梳子。
”
這樣的回答,對于弘曆而言,已經夠了,他對淩若道:“皇額娘,若當時那拉氏是用這把梳子給永琏梳頭,那麼永琏發辮中的貓毛就有出處了,是否現在就将她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