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卷]

　　第406節第四百零六章太後

　　正如魏靜萱猜測的那樣，弘曆雖然對明玉大為失望，但多年的夫妻情份，令他始終不舍廢明玉後位。

　　弘曆冒着風雪一路來到慈甯宮，未讓人通傳就徑直走了進去，到了暖閣之中，隻見淩若閉目坐在椅中，佛珠在其手中一顆顆撚過，瑕月與齊寬一起跪在地上。

　　弘曆有些忐忑地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

　　淩若緩緩睜開眼，道：“皇帝，娴妃剛才與哀家說了皇後的事，是不是真的？
”

　　弘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皇額娘，這件不能全怪皇後，兒臣也有責任，兒臣……”

　　淩若打斷他的話，沉聲道：“哀家不要聽這些，隻問你到底是真是假？
”

　　弘曆無奈地垂目道：“是，阿羅被強暴一事，确是皇後指使人所為。
”

　　淩若冷冷一笑，扶着水秀的手起身道：“好啊，堂堂大清皇後，居然指使人強暴無辜女子，真是讓哀家長了見識。
先帝廢後，那拉氏，雖然毒辣，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卻也不曾做過這樣荒唐的事情。
皇帝，你真是娶了一位好皇後。
”

　　面對淩若的諷刺，弘曆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方才道：“皇額娘，皇後已經知錯了，求您再給她一次機會。
”

　　淩若冷聲道：“娴妃要哀家為阿羅主持公道，皇帝要哀家給皇後一個機會，哀家該聽誰的話才好？
”

　　弘曆有些尴尬地道：“兒臣知道皇後此次犯下大錯，但皇後并非十惡不赦，相反，她本性善良，隻是……”

　　淩若撥動着佛珠的手一頓，道：“善良？
若皇後心中有一絲善良的話，就不會做出這種事！
強暴一個女子，令她失去清白，比殺了她更痛苦，更不要說還是兩個人。
”淩若緩了口氣，道：“她就算不顧惜阿羅，也要顧惜一下傅恒，那可是她的親弟弟！
”

　　弘曆躬身道：“皇後知錯了，求皇額娘再給她一次機會，從輕發落。
兒臣如此請求，不僅僅為了皇後，也是為了皇家的顔面。
”

　　淩若歎了口氣，道：“哀家給皇後的機會還少嗎？
但有哪一次，她是真的知錯了？
”在弘曆的無言之中，她續道：“至于皇家的顔面自然也得顧，但如果富察明玉真的不配為皇後，就算傷及顔面，也當有所決斷！
”

　　弘曆聽出她話中的冷意，連忙屈膝跪下道：“不要，求皇額娘開恩，不要廢明玉後位。
”

　　淩若盯着他道：“事到如今，你還如此維護她？
”

　　弘曆澀聲道：“明玉……畢竟是兒臣親自選的皇後，兒臣實在不想與她走到那一步！
”

　　淩若微一點頭道：“因為這樣，所以皇帝就要一味包庇皇後犯下的罪行？
甚至為了她，跪在這裡跟哀家求情？
”

　　弘曆瞥了一眼跪在旁邊的瑕月，咬牙道：“這是兒臣最後一次為皇後求情，若是她将來再執迷不悟，做下錯事，兒臣必定依律處置，絕不姑息。
”

　　淩若阻止張嘴欲言的瑕月，道：“若哀家還是不答應呢？
皇上是不是打算将哀家囚禁在這慈甯宮中，以免傷了你那位好皇後？
”

　　弘曆惶恐地道：“兒臣萬萬不敢，若是皇額娘不同意，兒臣隻有長跪不起！
”

　　淩若聞言，将目光轉向瑕月，“娴妃，皇帝是一定要保皇後的，那你呢，可肯讓步！
”

　　瑕月垂目道：“兒臣說過，其它事情，兒臣都能讓，唯獨這一件不行，兒臣一定要替阿羅讨回公道。
”

　　淩若微微點頭，道：“皇帝，你先出去，哀家想與娴妃單獨說幾句話。
”

　　待得弘曆依言退下後，淩若命楊海扶起瑕月，随即道：“娴妃，你還想與皇上繼續走下去嗎？
”

　　瑕月沉默片刻，出聲道：“若兒臣回答是，皇額娘是否就會勸兒臣放棄所求，就此了結這件事？
”

　　淩若颔首道：“不錯，哀家确是此意。
”

　　瑕月唇角徐徐彎起，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想不到連皇額娘也一心幫着皇後，虧得兒臣還以為皇額娘能夠還阿羅一個公道。
”

　　面對瑕月的言語，淩若并未生氣，搖頭道：“你錯了，哀家并非幫着皇後，恰恰相反，哀家是在幫你。
”

　　淩若這句話令瑕月疑惑萬分，“兒臣不明白”

　　淩若輕歎了一口氣，起身道：“剛才皇帝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不願廢後。
”

　　瑕月急切地道：“但以皇後所犯的錯，廢後并不為過；再者，若是一味姑息，隻怕皇後行事會越來越過。
”

　　淩若點頭道：“你說的哀家都知道，但哀家不能不顧及皇帝的意願。
另外，若是事情鬧得太僵，哀家倒也罷了；但你呢，你準備以後怎麼與皇帝走下去？
還是說，你打算就這麼老死宮中，與皇上不相往來？
”

　　瑕月用力咬着下唇，待得咬出幾個深得吓人的牙印後，方才道：“若隻有這麼一個方法可以為阿羅讨回公道，兒臣……願意！
”

　　淩若憐惜地搖頭道：“為了一個宮女，連自身的前程都甘願放棄，哀家該說你什麼好？
”

　　瑕月澀然笑道：“皇額娘一定覺得兒臣很傻，但阿羅值得兒臣這麼做，這也是兒臣欠她的。
”

　　“善待身邊之人，不将他們當成草芥或是棋子，這一點很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阿羅希望你為她做到這個地步嗎？
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何嘗不是，因為自己，而讓你半世孤苦，哪怕她得到了公道，心中也不會安甯。
”

　　“可是……”瑕月剛說了兩個字，便被淩若打斷道：“你先聽哀家把話說完。
”停頓片刻，她續道：“不顧一切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這是蠢人的行為，而你，并不是那樣的人；否則以你的出身與過往，根本不可能在宮中待到今日。
至于皇後那邊，雖不能廢，但哀家會懲處她，盡可能還阿羅一些公道。
不過哀家也可以在此許諾，若是皇後再犯這般嚴重的錯，就算皇上反對，哀家也必廢她後位！
”

　　瑕月緊緊攥着雙手，止了很久的眼淚再一次湧上眼眶，而這一次，更多的是無力，她啞聲道：“若真有下一次，太後真會廢了皇後嗎？
還是說，再重複一遍現在所說的話？
無休止的重複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