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暄拎着一個巨大的電腦包,隻在麗莎看過來的時候點了點頭。
“麗莎小姐您好,很高興見到您。
我跟你們的衛總有約,我們隻提前了五分鐘,時間剛剛好。
”王依依煞有其事地擡起手腕,露出一支墨藍色的百達翡麗古董女表。
麗莎臉上的微笑弧度保持得恰到好處。
她也看了看自己的iPad,檢查了一下行程,和顔悅色說:“衛總早上在區政府那邊有個會,現在還沒回來。
雖然離我們的約定時間還差五分鐘,但還請兩位包涵,衛總不一定能準時趕到。
”
“沒關系,沒關系。
我們今天沒别的事,可以在這裡等衛總。
”王依依連忙表示态度。
蘭亭暄低下頭,坐了下來,從電腦包裡取出電腦,打開進行調試。
王依依做了一個PPT報告,等下會向東安創投的衛總展示。
蘭亭暄現在就是她的PPT調試員。
麗莎交代清楚了,點頭離開:“那兩位自便。
我還有事,先走了。
”
會議室的門輕輕阖上,諾大的空間裡隻有她們兩人。
王依依抱着雙臂走到整面玻璃牆邊,看向窗外景色,歎息一聲,說:“什麼時候我們公司能搬到這裡就好了……”
蘭亭暄微微一怔,“……公司打算搬遷嗎?
”
“當然不會。
我們的公司大樓是買下來的。
這裡再好,也是租的。
”王依依沒有回頭,隻是聳了聳肩。
蘭亭暄:“哦。
”
“不過這裡的工作環境不錯,我都想來這裡求職了。
”王依依興緻勃勃,“你看見剛才那個秘書身上的套裝嗎?
香奈兒的正品,至少七萬塊一套,還不是今年的新款。
”
蘭亭暄:“哦。
”
“你知道我身上這套是多少錢嗎?
Loewe的新款,花了我五萬左右。
”
蘭亭暄:“哦。
”
不管王依依說什麼,蘭亭暄都是一個“哦”字走天下。
王依依氣結:“蘭亭暄,你會不會說人話!
”
蘭亭暄:“……會。
”
從窗邊扭身走過來的王依依臉色陰沉,明顯覺得蘭亭暄在敷衍她。
她來到蘭亭暄身邊,眉頭緊皺,正要說話,會議室的大門砰地一聲打開。
一個高大精悍的男子面色冷峻,帶着一身寒氣出現在門口。
正是東安創投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總裁——衛東言。
甫一擡腿邁入會議室,仿佛帶動風雲悸動,氣勢十分迫人。
王依依下意識退了兩步。
看着越走越近的高大男子,王依依突然控制不住地臉紅了。
跟着衛東言進來的麗莎,視線輕蔑掃過話都說不出來的王依依,然後停留在臉色如常的蘭亭暄面上。
這個姑娘,好像一點都不怕衛總,也沒有被他的外貌蠱惑。
麗莎挑了挑眉,一時竟然弄不準誰才是這次梅裡特風投的主要人員。
她的資料裡,王依依是主管,蘭亭暄隻是輔助。
蘭亭暄再次見到了衛東言。
他依然穿着一身藏藍色羊毛西裝,但是跟上次在梅裡特風投裡見到的那套藏藍色相比,款式明顯不一樣,說明他大概比較喜歡藏藍色。
腳步有力,呼吸平穩,隻有額頭隐隐有細密的汗珠。
進來的時候帶來一身寒氣,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的。
想到之前他的秘書麗莎說他們衛總出去開會了,還真是沒有騙她們。
蘭亭暄看了看自己不到五十塊錢的電子表,發現正好到了他們約定的開會時間。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正正好好。
是個守時的人。
蘭亭暄在心裡對衛東言的職業素養打了個不錯的分數。
麗莎笑着說:“本來以為衛總不能及時趕回來,所以我已經跟梅裡特風投的兩位女士提醒過了。
好在您能及時趕到。
”
衛東言氣勢十足在會議室長桌的上首坐下,面無表情:“我最讨厭不守時的人。
”
麗莎笑而不語。
當然,作為一名合格的總裁秘書,她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王依依回過神,暗罵自己兩聲,上前走到離衛東言最近的下首坐下,近乎讨好地伸出一隻手:“衛總您好,我是梅裡特風投的市場推廣部主管王依依。
”
衛東言沒有跟她握手的意思,身姿筆挺坐在座椅上,鎮定自若擡手看手表:“王女士,你還有十四分鐘。
”
梅裡特風投跟他預約的時間隻有十五分鐘。
王依依打起精神,趕緊站起來,扭頭對蘭亭暄說:“給我投影到大屏幕上。
”
蘭亭暄剛才就在調試投影。
她帶來的是蘋果電腦,東安創投這裡會議室的設備也都是蘋果的,隻要連上WIFI,從電腦到大屏幕投影十分方便。
蘭亭暄摁了一下enter鍵,示意王依依一切就緒。
王依依走到大屏幕斜前方的位置,開始給衛東言做展示。
“衛總您好,我是梅裡特風投市場推廣部的主管王依依。
今天由我來向衛總展示我們公司的計劃書。
”
“我們梅裡特風投是有二十多年曆史的風險投資公司,主要股東都是外資大财團。
到目前為止,我們公司管理的資金池接近一千億,二十年來業績斐然。
”
随着王依依的講述,蘭亭暄默默給她播放一幀幀的PPT。
依次出現在大屏幕上的,是梅裡特風投這二十年來的盈利柱狀圖,主要投資領域,以及有新聞效應的成功案例。
“……二十年來,我們公司的年均投資回報率達到百分之十五,遠遠超過股市、債市和大宗商品市場的增長均值。
”
“我們還投資了很多互聯網和高科技方面的私有企業。
這部分公司雖然沒有上市,但随後都被大公司或者大财團收購。
在這方面的回報率,高達百分之一千!
”
“我們公司金融分析部的員工經驗豐富,大部分都是名校畢業,素質别說是在海市,就是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
比如這次跟我來的蘭亭暄,她就是全國最有名大學的金融專業畢業。
”
衛東言無動于衷,面無表情掃了蘭亭暄一眼,冷冷地說:“名校畢業也不過在調試電腦。
”
蘭亭暄:紮心了老鐵。
王依依壓住微翹的嘴角,繼續展示。
“近年來,因為股市、債市和大宗商品,以及私募股權投資的市場緊縮内卷,我們公司秉承‘現金為王’的信念,收回了很多投資。
目前資金有很多餘錢,是想找到新的發力點。
”
“經過我們仔細研究和觀察,我們公司覺得加密貨币會成為下一個投資熱點,所以我們對貴公司的海外加密貨币投資組合非常感興趣,想知道您在這方面有什麼要求,準入條件是什麼?
”
王依依一口氣講了十分鐘,還剩下四分鐘,正好向衛東言提問。
為了得到參與這個項目的機會,十五分鐘當然是不夠的。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表示你取得了入圍的資格。
至于後續能不能被選中,還需要做更多的工作。
王依依打定主意要拿下這個項目,這就是她的“亡羊補牢”。
衛東言聽完王依依的講述,冷漠地問:“……王主管,你能展示一下,梅裡特風投二十年來的回報率曲線圖嗎?
”
王依依愣了一下:“我已經展示年均回報率了。
”
衛東言一言不發看着她。
蘭亭暄輕咳一聲,把那個二十年回報率曲線圖給調出來,投影在大屏幕上。
王依依忍不住瞪她一眼,嫌棄她自作主張。
沒想到衛東言回頭看了一眼大屏幕,居然微微點頭,然後聚精會神看了起來。
王依依隻好閉嘴。
和年均回報率相比,這個二十年回報率曲線圖就更直觀,信息量也更大。
因為平均值會中和一些表現很差的年份,當然,一些表現非常好的年份也被中和了。
但是這個按年度排列的二十年回報率曲線圖,卻把好的年份和壞的年份都展示出來了。
衛東言盯着這個曲線圖,突然問道:“八年前,梅裡特風投的投資回報率為什麼突然下降?
”
在這個二十年曲線圖上,能清晰看見八年前的那一年,盈利曲線如同高台跳水般往下直落,一直掉落在水平線以下很深的地方。
說明那一年不僅賠錢,而且賠得很多。
那一條紅色彎折曲線簡直觸目驚心。
而梅裡特風投這二十年的年均回報率還能被拉到百分之十五,所以八年前那個負盈利值,就很紮眼了。
王依依幹笑一聲:“衛總真是火眼金睛。
如果不是那一年投資出了錯,我們公司的年均回報率會到百分之二十二,直追股神巴菲特。
”
“一年的虧損,能把平均值拉下七個百分點?
”衛東言似乎有點不信,“那一年的投資戰略出了什麼問題?
”
王依依又不是做金融分析的,也不是操盤做投資的,更不是做财會的,她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這個時候,她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蘭亭暄。
蘭亭暄想了想,視線盯着那曲線圖,緩緩說:“據我推測,那一年的問題,應該是出在加密貨币上。
”
王依依瞪着她,眼中像是要噴火:“蘭亭暄!
你說什麼?
!
我們公司什麼時候投資加密貨币了?
!
”
如果有投資加密貨币,她還會來這裡巴結東安創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