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大火和爆炸聲震撼了整個街區。
很多人從弄堂裡跑出來,有的拿着水桶,有的拎着水龍頭,還有的披着棉被,澆上水,準備來救人。
蘭亭暄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耳膜像是被震破了,那種激烈的疼痛仿佛無數根牛毛細針從耳朵眼裡一直紮到腦袋裡。
她的臉上褪去血色,白得吓人。
衛東言隻掃了一眼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被近距離的爆炸聲震到耳朵,産生暫時性的聽覺失調。
他甩了甩頭,撐着地站起來,剛把蘭亭暄拉起來,眼角的餘光就瞥見那兩個瘦高個的男人跟着人群沖過來了。
他們的右臂都緊緊貼着褲縫,左臂大幅度擺動,一看就是用槍的好手。
衛東言朝蘭亭暄的耳朵大吼一聲:“……跑!
”
然後拉着她的手,拼命往前狂奔。
蘭亭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衛東言那一聲“跑”如同沖破無數阻礙,才達到她的大腦。
蘭亭暄的身體比她的腦子更早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就像條件反射一般,她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跟着衛東言跑了兩條街,來到一處爛尾樓附近。
大火和爆炸都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面,可依然有兩個人在對他們窮追不舍。
蘭亭暄耳邊如同群蜂亂舞一般的嗡嗡聲漸漸褪去,她的聽力終于恢複正常了。
一邊跑,一邊問衛東言:“汽車怎麼爆炸了?
是你的油箱起火了嗎?
可你的車也不是特斯拉啊……”
衛東言冷聲說:“……就算是特斯拉也沒有這樣的聲勢。
——這不是普通的汽車起火,這是有人在車下方安裝了定時炸彈!
引線接在車門上。
隻要我一拉開車門,就會引爆炸彈!
”
“……可我記得你并沒有拉到車門。
”蘭亭暄回想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千鈞一發,心有餘悸的說。
衛東言說:“是,我沒有引爆炸彈,所以那兩個人直接遙控引爆了。
”
蘭亭暄立刻回頭。
砰地一聲脆響,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啪地一下落在腳邊,激起陣陣塵土。
蘭亭暄冷然道:“他們居然有槍!
”
還不是一般的槍,是加了消音器的槍!
衛東言看了看面前隻有基本樓層結構,如同露天骨架一般的爛尾樓,說:“能上去嗎?
”
這個上去,可不是走樓梯或者坐電梯上去,而是要徒手爬腳手架,從底層往上爬。
蘭亭暄擡頭看了看。
她是攀岩好手,這個爛尾樓雖然高,但大緻結構都蓋好了,比那些真正陡峭的懸崖好爬多了。
蘭亭暄點點頭,隻是擔心地問:“……可是他們有槍,能安全嗎?
”
“從腳手架裡面爬上去,那裡的鋼筋結構很多,可以做天然掩體。
”衛東言這是隻後悔自己大意了,忘了讓蘭亭暄穿上防彈衣再過來。
“行,沒問題。
”蘭亭暄斬釘截鐵說,沒有想太多。
衛東言的話也很有道理。
爛尾樓雖然是個露天的骨架結構,但是結構裡都是鋼筋水泥,如果從裡面往上爬,對方在樓下就算拿狙擊槍都無法瞄準他們。
衛東言說完就和蘭亭暄一左一右,順着兩個腳手架往上爬。
而那兩個男人追到爛尾樓下,舉着槍連開十幾槍,沒有一槍打中。
兩人也發現了那些鋼筋水泥結構就是天然掩體,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保護作用。
兩人對望一眼:“上去?
”
“上去!
”
他們一手握槍,一手攀着腳手架,也開始往上爬。
開始的時候,他們試圖一邊爬,一邊開槍。
結果發現打得更不準了,因為不僅那些鋼筋水泥結構阻擋了視線,而且他們因為還要一隻手來維持身體平衡,隻靠一隻手瞄的不太準。
就算他們的槍有瞄準器,可當開槍的時候,身體總是會晃一下,因此就算儀器瞄準了,最後的結果還是大相徑庭。
兩人氣得嗷嗷叫,最後決定暫時不開槍了,直接分左右爬上去再開槍。
他們也是有恃無恐,因為他們追了這麼久,又放了這麼多槍,對方一次都沒有回擊。
因此兩人判斷前面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槍。
所以膽子更大了,要甕中捉鼈,抓住那兩個人好好折騰一番!
可就在他們快爬到爛尾樓頂層的時候,左邊的鋼筋架上突然倒吊下來一個人。
正是衛東言。
左邊的槍手吓得大喊一聲,幾乎把手裡的槍都扔下去了。
而倒吊下來的衛東言突然伸手,如同鐵鉗一般掐住左邊槍手的脖子,把他掐的雙目凸出,連舌頭都伸出來的時候,再一松手。
左邊的槍手之前雙手拼命掰着衛東言的胳膊,想讓他放開自己的脖子。
這時衛東言一放開,這人立刻沒有了任何平衡托力的地方。
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從二十多層高的爛尾樓頂層直直倒栽下去,慘叫聲一路下滑,直到最後撲通一聲響,慘叫聲才戛然而止。
右邊的槍手看見這一幕,吓得死死抱住一根鋼筋架子,生怕也掉下去了。
蘭亭暄卻在上面拉着一根鋼筋橫梁,整個人如同在半空蕩秋千,長腿用力,一腳踢出,正好踢在那人手腕上。
那人的手腕一陣酸麻,突然失去了力氣。
他再也抱不住那鋼筋架子,雙臂飛快往後飛舞着,整個人往後仰躺下去。
如同一隻蝴蝶,飛躍了滄海,最後也是撲通一聲響,沉悶地傳過來。
蘭亭暄松了一口氣,雙臂用力,往上撐起,飛身上了最頂層的露台。
這裡雖然也是鋼筋水泥結構,但露台的模樣已經初見雛形。
衛東言已經坐在那裡了,單腿曲起,支在身前,另一條腿伸長在露台上。
他一手拿着一支煙,一手抹了抹臉,頓時抹去臉上的僞裝,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身上的運動上衣早在一路奔逃中被他拿來做了工具,現在隻光着上身坐在那裡。
古銅色肌膚在湛藍的天幕下仿佛發着光。
肩膀寬壯,以前藏在精緻時裝底下的肌肉這時表露無疑。
往下是八塊明顯的腹肌,似乎還滴着粒粒汗珠。
衛東言就這樣坐在爛尾樓的露台上,背後是明亮的暖色陽光。
他默默凝視着剛剛爬上來的蘭亭暄,抽了一口煙,胸膛激烈起伏了幾下。
蘭亭暄想找個地方坐,衛東言卻一把扯過她的手,把她往懷裡一拽,然後低下頭,猛地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