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威廉癱在辦公座椅上,滿臉都是恐懼和慌張。
他沒想到,自己以為藏得很好的兒子,也被這些人找到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後代,唯一的希望啊!
阮威廉不知道在辦公座椅上癱了多久,才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又是銀行,他借錢的銀行正在催命連環call。
阮威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沒接這個電話,而是用座機打給自己那個在英國照顧兒子的印度妻子拉瑪。
那才是他現階段唯一合法的妻子。
那邊的手機響了很多聲,都沒人接。
最後在他都要挂斷的時候,才有人接聽了,是個女人的聲音,但絕對不是拉瑪的聲音。
阮威廉心底最後一絲僥幸破滅。
他緩緩放下電話,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還有四個小時,股市就要收盤了。
他的人生,大概也隻剩了四個小時。
這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比如那個特殊的年代裡,濕熱茂密的叢林,悶熱到幾乎把人逼瘋的天氣,無時無刻都要防備的從暗處射來的冷槍。
天空裡呼嘯的戰機,投下密密麻麻的炸彈,一個村莊一個村莊被摧毀,但總有人不肯屈服,從沼澤裡,從大樹後,從一人多高的雜草裡抱着炸彈撲出來,跟他們同歸于盡……
那一年國外軍隊從越南撤軍的時候,他是極少數被國外軍隊帶走的翻譯。
剩下那些沒能逃走的翻譯,都被正法了。
這麼多年過去,那些人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今天,他也會跟他們一起團聚嗎?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又想到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的女人梅瑾歡。
他是終日打雁,到底還是被雁啄了眼睛。
當年在訓練營裡,那個一見他就滿臉暈紅,激動得呐呐不成語的少女,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會懂得背叛他了……
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他pua這些女人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她們還會有自己的小心思。
而在他所有女人當中,他最欣賞的,還是梅瑾歡。
因為她漂亮家世好,而且智商高,這麼多年對他死心塌地。
也就是這個他最欣賞的女人,給了他緻命一擊。
她是不是忘了,她和他還有個孩子呢……
王依依不是他唯一的孩子,确實梅瑾歡唯一的孩子。
她跑了,不怕他找王依依算賬?
哦,對了,那也是他女兒,唯二正常的孩子。
雖然沒有那個在英國伊頓公學讀書的兒子重要,但也比别的有缺陷的孩子重要。
不管了,他也活夠了,現在唯一重要的,是要把兒子救出來。
阮威廉想着,顫抖地撥通了一個電話号碼:“雲上聯盟嗎?
我是阮威廉,有個生意要跟你們談。
”
接電話的正是衛東言。
他用了變聲藍牙耳麥,沉聲說:“阮威廉?
哪個阮威廉?
”
“宙斯基金的阮威廉。
”
“阮先生您好,請問是什麼樣的生意?
”
“你想知道九年前,那筆被黑客弄走的加密貨币去哪裡了嗎?
你們在找的‘狡猾鼹鼠’,又在什麼地方?
”
衛東言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握着手機的手卻緊了緊。
他說:“你說,我開始錄音了。
”
阮威廉淡淡一笑:“不用錄音,我隻一個條件,現在馬上把我在英國伊頓公學的兒子救出來,我就給你發一份資料。
這份資料裡,有你們找了九年的真相。
”
衛東言靜靜聽着,沒有說話。
阮威廉最後說:“到我這邊時間下午四點為止,如果我當不得兒子被救的消息,你們就永遠查不到真相了。
你好好想想。
”
阮威廉挂了電話,衛東言皺了皺眉。
她們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們隻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對那些人繩之以法。
阮威廉無疑是把證據送到他們面前。
能不能拿到,就看他們能不能在四個小時之内,從國外某些喪心病狂的歹徒的手裡,救回那個少年。
衛東言琢磨了一會兒,拿起那個特制的手機,先發了一個消息,然後撥通一個号碼。
再用手指在手機上敲打,發出長長短短的聲音,傳到那邊人的耳朵裡。
這是他們特有的密碼,跟摩斯密碼的原理差不多,但意思完全不同。
沒有密碼本,是翻譯不出他剛才發的消息的。
此時已經是國内的半夜,倫敦是下午五點多。
正是那個國家的下班時間,學校也都放學了。
不過伊頓公學是住宿制,學生隻有假期才能回家。
衛東言一晚上都沒睡覺。
到了淩晨三點半,終于接到消息:“成功。
”
他長籲一口氣。
這個時候,阮威廉也接到一張照片,和一條視頻通信邀請。
是他兒子給他發的視頻邀請,他告訴他,他已經在飛機上,要跟他媽媽去印度。
阮威廉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了。
他不至于認為雲上聯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而且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在全世界随便一個地方調集人手,從大财團手裡搶人,這個國際組織,比他想象的實力還要強大。
在他兒子視頻的背景裡,他瞥見幾個高大彪悍的白人男子,正是護送的人。
他們說的,好像是俄語……
阮威廉瞳孔猛地一縮,然後很快恢複正常,和顔悅色地跟兒子和妻子說完話,然後挂掉了電話。
他在印度大城市也有買房,妻子和兒子去那裡居住是沒問題的。
至于以後,隻要他不在了,那些人不會吃飽撐的去為難他的妻兒。
他也沒錢了,這些人是求财,不是要命。
阮威廉想着,手機鈴聲響了。
他低頭,看見是雲上聯盟的号碼。
阮威廉滑開手機接通了電話。
還是剛才那道低沉到沙啞的男聲在問他:“阮先生,人我們救出來了,資料呢?
”
阮威廉慘笑一聲:“如果你們能保證我兒子活到成年……”
手機裡那道聲音立刻冷了下來:“阮先生,别得寸進尺。
”
阮威廉深吸一口氣:“如果你們能保證,我可以給你們更多的資料。
你們要找的那個‘狡猾鼹鼠’,他的背景可能沒那麼簡單。
我曾經勸那些人不要直接把他弄死,要繼續查他的背景,但是那些人不同意,直接把他弄死了。
”
衛東言抿了抿唇:“我要先看看資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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