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材大大松了一口氣,忙又要給趙良澤磕頭。
可趙良澤已經拉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他出去之後,沒有再去蘭亭暄和衛東言所在的房間,而是直接離開這個生态農場,回到他們部門的車裡。
陰世雄也在這裡等着他。
這是一輛看上去很昂貴的房車,裡面各種電子設備應有盡有。
陰世雄就是在這裡看着監控。
等趙良澤上來了,他扭頭看他,驚訝地問:“你剛才為什麼要去那位蘭小姐所在的房間問話?
她說的那些理由,難道你會想不到?
!
”
那些曲裡拐彎的謊言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不容易識别。
蘭亭暄作為一個普通人,能聽出王建材話裡的漏洞,确實很難得了。
但對于他們這些專業人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早就記錄下王建材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他的每一個動作,不知道分析多少遍了。
趙良澤當然早就聽出了王建材話裡的漏洞和謊言。
可當他在藍牙耳麥裡的頻道裡聽到蘭亭暄那句激動的“王建材在撒謊”,他突然想給蘭亭暄一個機會,一個讓她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參與進來的機會。
畢竟這是跟她父親有關的案子。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蘭亭暄為她父親的死而做出的努力,總能觸動趙良澤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但他沒有說話,隻是把視線看向前方。
陰世雄和他是多年的同事和戰友,早就知道原因。
此時也隻能一聲歎息:“……你還是忘不了她?
你是為了彌補她的遺憾,是不是?
”
趙良澤一言不發,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
陰世雄也隻是點到為止,很快轉了話題說:“那怎麼處理王建材?
”
趙良澤這才開口說:“第一,調查他有沒有出賣我們的地方。
如果有,照老規矩辦。
”
“第二,如果如他所說,确實隻是幫對方在國外洗錢,沒有出賣我們,也沒有違反國内法律,那就把他的檔案全部抹去。
”
陰世雄雙手往後抱着後腦勺,感慨地說:“曾經的鼹鼠多厲害阿……雖然他現在變節了,可當初也是為我們做出了巨大貢獻的……”
趙良澤冷冷地說:“如果不是當初他做出了巨大貢獻,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
“他是外國公民,隻要不觸犯本國法律,他在國外做的事,我們确實管不了。
”陰世雄聳了聳肩,“走吧,回去複命。
有人還在等我們彙報呢……”
……
蘭亭暄跟着衛東言回家,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
衛東言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題。
到了衛東言住的凱旋華寓公寓,蘭亭暄隻了說了一句:“我想歇一會兒。
”
衛東言點點頭,目送她走進她自己的房間,然後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他知道她心情肯定很不好。
都到這個地步了,可還是不能将王建材定罪。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蘭亭暄回到自己的房間,先是去洗了個澡。
這一次沒有沖淋浴,而是泡在浴缸裡。
她的心情确實很不好,需要時間來讓自己緩和一下。
洗完澡之後,她躺在床上,放空着思緒,很快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
蘭亭暄看了看手機,發現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她從到家的中午時分,到現在足足睡了八個小時。
不過睡醒之後,她的精神确實好多了,頭腦也更加清晰。
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客廳裡亮着燈。
衛東言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拿着一本厚厚的書在看。
聽見蘭亭暄的腳步聲,他擡頭看向她,淡淡地說:“還以為你會睡到明天天亮。
”
“被餓醒了。
”蘭亭暄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沒做晚飯,我去做。
”
“沒有,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
”衛東言站起來,“一起去。
”
兩人一起來到廚房準備晚餐。
衛東言淘米做飯,蘭亭暄去冰箱裡看看有什麼食材。
她看見冰箱裡有一條魚,都已經收拾好了,用保鮮膜包着。
“這是什麼魚?
”蘭亭暄把那條魚拿了出來,打算清蒸。
衛東言說:“這是野生鲥魚,味道不錯。
”
野生鲥魚還隻是味道不錯?
!
是誰說的“人生有三恨,一恨鲥魚多刺,二恨海棠無香,三恨《紅樓》未完”?
這可是人生三大恨的榜首啊!
蘭亭暄嘴角抽了抽:“清蒸吧,清蒸鲥魚聽說非常美味。
”
衛東言不置可否,讓蘭亭暄去準備,他蒸好飯,就幫她準備配菜。
兩人都是會做飯的人,又能互相配合。
不到二十分鐘,飯蒸好了,菜也做好了。
蘭亭暄做了一道清蒸鲥魚,姜絲塞在鲥魚肚子裡,魚身上整齊碼放着冬菇、筍片和金華火腿,再灑上小蔥蔥花。
鍋蓋一掀就有一股奇特的鮮香撲面而來。
蘭亭暄頓時覺得壅塞的心情都好很多了。
衛東言還做了一個粉絲冬瓜肉丸湯。
肉丸不知道怎麼做的,是豬肉丸,一點都不柴,一口咬下去,嫩得在嘴裡爆汁。
鮮美的味道輻射到整個口腔。
還有一道蒜蓉生菜,綠油油的,恰好中和了多脂肪魚肉和肉丸的那一點點天然的膩味。
這是食材本身的味道,跟佐料沒有關系。
雖然隻有兩菜一湯,但份量很足,兩個人吃也沒有嫌不夠。
兩人分吃了清蒸鲥魚,一人一面,把魚吃得幹幹淨淨,隻剩一副魚骨。
冬瓜肉丸湯湯清肉美,冬瓜吸足了肉的味道,非常下飯。
蘭亭暄一口氣吃了三碗飯,才放下筷子。
衛東言也吃了三碗,不過他的飯碗比蘭亭暄的大,一個能頂她的兩個大。
因為鲥魚多刺,蘭亭暄在邊吃魚邊剔刺的過程中逐漸平複的焦躁的心情。
此時吃得飽飽的,終于可以跟這個世界和解了。
她閑适地靠在椅子上,對衛東言說:“衛總,是不是那個機構也沒辦法處置王建材了?
”
衛東言沉吟道:“我覺得他們還會調查王建材。
王建材現在擺明是背叛了,他們得看看他有沒有出賣他們機構。
”
“如果有出賣呢?
”
“那他肯定活不成了。
”
“如果沒有呢?
”
衛東言看了她一眼,垂眸說:“……那就無能為力了。
”
“哪怕我爸的死,跟他脫不了幹系?
”
“你得拿出切實的證據,證明你爸的死,跟他脫不了幹系。
不然這件事,他們還真沒法管。
聽我朋友說,在他九年前完全靜默之前,他還真的做出過巨大貢獻。
”衛東言不無遺憾地回應。
王建材十幾年前回國,九年前徹底靜默。
蘭亭暄眼神黯了下來。
她要怎麼做呢?
難道就寄希望在那個機構身上,指望他們查出王建材有沒有出賣他們的證據?
這要查多久呢?
萬一真的如同王建材所說,他沒有出賣他們,因為畢竟對方也不是國家組織,隻是個以黑手黨為靠山的财團。
他們找王建材,隻是為了讓他幫忙在國外洗錢。
王建材或許違反了國外的法律,光是依靠國内的法律,暫時還真治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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