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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27章 報應 (第二更)

傾世寵妻 寒武記 7096 2024-11-29 15:03

  沈詠潔攤了攤手,道:“皇後娘娘明鑒,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人。不過……”她指了指地上的雕花箱籠,“這個箱籠裡有她全部身份證明。——謝大人,這就要靠您和刑部、大理寺來判定她到底是哪裡人了。”

  張氏和夏凡面面相觑,心裡都是一驚。

  真沒有想到。

  當初他們為了将身份造的逼真,打通金陵城那邊的官員,給張氏造了全套的身份文件,沒想到如今作繭自縛,成了張氏不是北齊人的鐵證了!

  夏凡目光不善地盯着皇後齊雪筠,面色一分分淡了下去。

  齊雪筠回過頭,一點都不忌憚,反而微揚了下颌,毫不畏懼地道:“夏督主,你不能公私不分,為了救你姘頭的性命,就用我們北齊錦衣衛當幌子。——你同意,你問過我皇兄同意嗎?”

  夏凡不能當着東元人的面,對齊雪筠無禮,隻好垂了頭,慢慢放開張氏的手。

  張氏的心一下子慌亂起來,“大人!”她的手伸了過去。

  如果她北齊間者的身份不能承認,她就是東元人,那就是妥妥的通敵叛國了……

  不管哪個國家,叛國者都沒有好下場。

  夏凡面無表情,往劉斐那邊走了幾步,也不回頭,隻歎息道:“我盡力了。”

  這是又否認了張氏是北齊錦衣衛的人,從側面承認皇後齊雪筠的話是對的,證明他剛才這麼說,真的是為了私情……

  但是在場的很多人都知道,張氏其實是司徒健仁的填房。

  如果不是沈詠潔又活着回來了,她就是正室妻子……

  這樣的人,居然跟北齊督主有私情?

  東元國第一皇商頭上的帽子真是綠油油的。

  沈大丞相臉上的神情不比夏凡好看。

  他陰沉着臉望着張氏,心裡一陣陣後怕。

  他們這麼多人,查了那麼久,居然都沒有查出張氏的真正身份?!

  當初司徒健仁一力要娶張氏這個窮寡婦做填房,他們這些人開始是不允許的,但是架不住司徒健仁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娶張氏就恨不得不活了,再加上他們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到破綻,終于相信張氏就是一個生得無比美貌的窮寡婦而已。

  自古陋室出明娟。

  這樣美貌的女子出生寒門,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樣想着,沈大丞相又贊賞地看了自己的女兒沈詠潔一眼。

  若不是她十年後病愈歸來,他們恐怕到最後才會發現,自己自以為的底牌,早就在敵人掌握之中了……

  沈詠潔也在感慨,不過她是在感謝自己的女兒司徒盈袖。

  若不是司徒盈袖将張氏的種種可疑之處告訴她,并且告訴她張氏居然有功夫這種不符合她原來身份的技能,沈詠潔也不會将這盤死棋走活了。

  收拾張氏,沈詠潔相信,若是自己不回來,司徒盈袖自己也會做,但是沈詠潔還是覺得,張氏畢竟在名份是是盈袖的繼母,與其盈袖出手,以後被人诟病一輩子,還不如自己出手。

  最多被别人說成妒婦,總比盈袖一輩子被人說“不孝”、“忤逆”要好。

  很多事情,就算别人畏懼你位高權重,不會在你面前說,但是别人心裡真正怎麼想,你防得住嗎?

  萬一有一天,他們變得無權無勢,到時候這些事情都會被翻出來做文章……

  “不管張氏是哪國人,在我東元國的國土上犯法,就要接受東元國律法的懲處。當然,若她是北齊錦衣衛的間者,我們倒是可以拿來商談商談。——夏督主,您認為呢?”謝東籬面色沉靜地問着夏凡,又意味深長地道:“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張氏是為了北齊身陷囹圄,你們北齊想救她出去也行,拿你們北齊最南面跟東元國接壤的慈陽州來換就行。”

  北齊的慈陽州跟東元國的興州接壤,是兩國的最前線,都在那裡布了重兵防守。

  夏凡聽了,冷冷哼了一聲,道:“國土大事,怎麼能為了一個婦人就喪權辱國?——謝副相,若是我抓了你的夫人,讓你用東元國的興州來換,你肯不肯?”

  “無緣無故,你抓我夫人做什麼?我還沒成親呢。再說,就算成親了,我夫人又不去北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會做間者,怎麼會得罪貴國?如果你還是要抓我夫人,那就是故意要跟我過不去?——這種羞辱,是男人都不能忍。”謝東籬的話像刀子一樣戳了夏凡的心窩子,他指着夏凡,淡定而決然地道:“我可以說,你敢抓,我就敢把你北齊掀翻了!大家都别想過!”

  夏凡胸口大恸,情緒激動,氣血翻湧,居然哇地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為了他的“大業”,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留在東元國司徒健仁身邊十年!

  到了現在,他居然也不能承認她的身份,甚至眼睜睜要看着她被東元國折磨緻死……

  謝東籬說的話,是他這一輩子不能承受之痛!

  沈詠潔贊賞地看了謝東籬一眼。

  這刀實在插得太準了,沈詠潔忍不住跟着補刀:“啧啧,夏督主,你為了北齊,連自己的夫人都能舍去,實在是蠻拼的。你這樣拼命,北齊皇帝好像還要治你的罪,是吧?不如這樣,你留在我們東元國,我爹可以向陛下請命,不僅保你一世榮華,還重新把張氏明媒正娶嫁給你,你願意嗎?”

  夏凡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往後仰天倒了下去,暈倒在劉斐腳邊。

  劉斐心頭震驚不已,忙将夏凡扶了起來,冷着臉對謝東籬和沈詠潔道:“兩位慎言!我北齊督主,是不會被你們東元國利誘的!”說着,扶着暈迷的夏凡回迎賓館,一邊大聲道:“整裝!馬上出發!回北齊!”

  謝東籬在他身後揚聲道:“劉大人,回去跟你們皇帝說,我們不追究你們這些北齊間者在東元國造的孽,同樣,我們北面興州的五百裡,是不會割讓的。”

  劉斐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地半扶半抱着夏凡回去了。

  謝東籬轉身吩咐道:“張氏通敵叛國,罪不可赦,關入白塔大獄,擇日審案!”

  皇後齊雪筠沒有再說話,但是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目光越來越晦澀,她盯着夏凡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把目光移到面如土色,已經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張氏面上。

  “回宮。”齊雪筠哼了一聲,毅然轉身,往自己的轎子裡行去。

  等她上了轎,沈詠潔才回到自己的轎子裡。

  隻見司徒盈袖端端正正地坐在轎子裡,臉上居然一點血色都沒有,如同冬日的白雪,看得沈詠潔心疼起來。

  “怎麼了?吓到了?”沈詠潔拍拍她的手,“娘是為你好。這些事情,你一定要面對,不能逃避。再說,對于張氏的異樣,沒有你,我們怎麼也不可能發現。或者等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司徒盈袖朝沈詠潔笑了笑,搖頭道:“我不怕。我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是感慨而已。”

  剛才謝東籬的話,字字句句都聽在她心裡。

  特别是謝東籬說,要将張氏關入白塔大獄的時候,司徒盈袖心裡隻浮出兩個字:報應!

  上一世,張氏在從江南進京城的半路上,就弄死了她弟弟,後來她又無辜被關入白塔大獄,最後跳塔慘死,張氏肯定難辭其咎!

  司徒盈袖閉了閉眼,靠在沈詠潔肩頭,輕聲道:“娘,爹那邊,您要怎麼辦?”

  沈詠潔唇角勾了勾,泛起一個譏嘲的微笑。

  怎麼辦?

  那要看他怎麼辦了。

  ……

  沒過多久,一千北齊禁軍簇擁着劉斐、夏凡和四皇子,從迎賓館出來,往北城門行去。

  謝東籬和沈友行站在北城門的城樓上,看着黑壓壓的北齊禁軍魚貫而出,和城外的九千北齊禁軍彙合。

  大家很快拔營起鍋,翻身上馬,趕着三輛大車,迅速而有序地離開了東元國的京城,往北面行去。

  東元國的長興侯慕容辰帶着東元國的軍士,跟着在他們後面沉默相随,一直要護送他們回北齊,然後去北面興州将他兒子慕容長青換回來。

  “終于走了。”沈友行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還是一陣陣後怕。

  元宏帝知道張氏的真實身份之後,也是大發雷霆,一腳将禦案踹翻了,将好幾個太監命人脫下去亂棍打死……

  沈友行也沒有讨到好,被元宏帝罰俸三年,降了一級,和另外四個副相同一級了。

  ……

  司徒府的角門前,沈詠潔和司徒盈袖下了轎,一起走了進去。

  她們回到内院,司徒晨磊迎了上來:“娘,姐姐,你們出去怎麼不帶我去?”

  沈詠潔笑着道:“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做完了。”司徒晨磊高高興興把自己寫的文章給沈詠潔看,還有謝東籬給他布置的算術。

  “文章給我看看,算術給你姐姐看。”沈詠潔摸摸他的頭,“去玩吧,不要整天待在屋子裡。”

  司徒晨磊點點頭,拿着自己的小弓箭出去演習騎射去了。

  司徒盈袖回到自己的至貴堂,才知道自己的爹司徒健仁帶着呂大掌櫃去了内務府,說是明天才會回來。

  她的一顆心暫時放下了。

  吃了晚飯,她從浴房沐浴出來,正坐在妝台前梳頭,就聽見耳邊傳來了師父那熟悉的笛聲。

  她心裡一動。

  師父終于來了!

  她已經有好多天沒有見過師父了,就連定親這樣的大事,師父都沒有露面,司徒盈袖心裡不是不難過的。

  但是隻要師父一來,她所有的抱怨再一次煙消雲散了。

  司徒盈袖回頭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房裡值夜的人已經睡得打呼噜了。

  她微笑着起身,去屏風後面換上自己那身特制的水靠,又在外面罩上一件深紫色窄袖貼身短襦,下面穿着撒腳褲,卻又套上羊皮小靴子,将褲腳塞到靴子裡,整個人顯得利索許多。

  吹熄房裡的蠟燭,司徒盈袖悄然起身,穿門越戶,從後堂下了台階,來到至貴堂的後院。

  師父這一次沒有在港灣邊上的卧牛石上等着她,而是坐在她後院的藤蘿架下的石桌旁。

  見她出來了,師父擡起頭,臉上的銀色面具在月輝下很是明亮。

  雖然隔着面具,司徒盈袖卻能感覺到師父今夜的目光格外專注和溫柔,不同于以前若有若無的自矜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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