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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為母則強 (二更合一,為…

重生空間守則 寒武記 8900 2024-11-30 13:36

  到了臘月,各家内院都忙得不可開交。

  鎮國公府還在孝期,不用請人吃年禮,也不能出去吃年禮,但是自家祭祖還是要的。
還有萬州祖籍的親戚們,年禮也得照送不誤。

  外面的親朋好友裡,也在往京城送年禮。
有從西南壽昌府送來的年禮,除了慣例的普洱茶,還有一包袱給男人做的千層底青緞面的布鞋,被東興大管事親自送了進來,給賀甯馨過目。
賀甯馨數了數,大概有十二雙之多。
賀甯馨便讓人收起來,放到庫房裡去了。

  另外簡飛揚的姑姑簡士芸也從隴西長興侯府送來了五大車的年禮,還有轉交給宮裡面岚貴人的禮物。
看起來簡士芸在長興侯府過得不錯,當家太太的氣勢很足。

  關雎宮裡最近更是喜訊頻傳,繼趙婕妤生了兒子之後,岚貴人又終于傳出了喜訊,有孕兩個月了。

  聖上本來想同對趙婕妤一樣,給岚貴人也晉一級,可是讓皇後攔住了,說是現在孩子還沒生,嬌貴,怕聖上太看重了。
反而折了福氣,還是等生出來後,再封不遲。
又說趙婕妤的兒子生下來就病了,便是當初太早給趙婕妤晉了位份的緣故。

  聖上便依了皇後,隻是特旨允許鎮國公夫人可以每月初一十五進宮看望岚貴人,算是給岚貴人的補償。

  賀甯馨接了旨,卻已經到了臘月,亢論宮裡外頭,都在籌備過年事宜。
且孕婦的頭三個月最為關鍵,也操勞不得。
賀甯馨便帶了簡士芸送來的年禮,還有自己備的一份禮物,趕着臘月初一進了一次宮,跟岚貴人見了面,安慰了她一番。

  岚貴人聽了賀甯馨的話,之前一直避孕不過這些法子也不都是有效的。
她本來沒打算在趙婕妤生子的當口懷孕,可是孩子來了,她擋都擋不住。
如今她雖然有了喜,卻結結實實得罪了趙婕妤。

  趙婕妤這陣子忙着照看生病的五皇子,還沒有時間尋岚貴人的麻煩,可是已經開始指使關雎宮裡的管事姑姑克扣岚貴人的銀霜炭和吃食份例。

  宏宣帝臨近年關也是忙得很,有半個月沒有回後宮召幸妃嫔了,自然顧不上幾位妃嫔的明争暗鬥。

  賀甯馨進了宮,發現岚貴人宮裡冷得不行,岚貴人在屋裡還穿着毛皮大襖,便擔心地對岚貴人道;“娘娘,如今您不是一個人,看來不能再隐忍下去了。

  岚貴人卻滿不在乎,道;“表嫂放心。
我以前在家過的日子比這苦多了。
表嫂沒有試過寒冬臘月,一個人去井邊洗衣裳吧?
我那時連這些皮毛都沒有,隻穿着夾襖。





”說得是鎮國公府被貶,簡士芸被送往農莊,長興侯府由妾室謝氏當家時候的事兒。

  又讓賀甯馨放心說皇貴妃很照顧她,前兒已經偷偷命人給她送了銀霜炭過來。
隻是她不想惹趙婕妤生氣,給皇貴妃添麻煩,所以命人到了晚上再點起來,免得太過招搖。

  賀甯馨想起這些,也唏噓一番,道;“這世上的事兒真是難料。
以前以為是禍,其實是在給後世積福。
以前以為是福其實是在給後世招禍。

  從宮裡面回來賀甯馨一面忙着鎮國公府的事兒,一邊擔心着甯遠侯府的兩個孩子整個人很快就消瘦下來。

  這天又有管事進來回話,将采買的貨報上來交帳。
賀甯馨都一一收好,登記入庫,再按名冊發下去。

  簡飛揚現在逐漸把外院的一些事務也手把手交給賀甯馨打理,就是為了以後他可能會離京帶兵做準備。
這個家,說到底是他和賀甯馨兩個人的家。
如今在家裡住的這幾位姑娘,以後都是要嫁人的。
而簡飛振,以後他成家立業之後,如果願意,他可以跟簡飛揚他們住在一起。
如果不願意,分家另過的可能性也很大。

  賀甯馨嫁過來不到一年,就遇到婆母過世的大事,便開始了三年守孝。
這才守了一年,以後還得再過兩年,她才能懷李生子,簡飛揚雖然年歲不小了,可是也不想讓賀甯馨孝期懷孕,讓人說閑話。

  所以兩人都十分小心。

  簡飛揚進内院的時候,賀甯馨正在上房裡分派好了一班婆子去開祠堂打掃塵埃,換桃符,貼新聯。
都是孝期的人家過節用的東西。

  看見簡飛揚進來,賀甯馨忙起身福了一福,問道;“安郡王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我還想着要留安郡王吃午食呢。

  簡飛揚笑着看了一圈,屋裡伺候的人都趕緊行禮退下。

  賀甯馨知道簡飛揚有話要說,便叫了扶風過來在外屋看着,自己帶了簡飛揚去暖閣說話。

  簡飛揚進了暖閣,就将安郡王交給他的消息冊子拿出來,對賀甯馨道;“那位單先生的事兒,我去托了安郡王的人情,幫你查了一查。

  賀甯馨又驚又喜。
她早想去尋安郡王,可是她以前隻幫了安郡王府一次,後來卻麻煩了人家那麼多次,雖然也都是互利雙赢的關系,可是也忒熟不拘禮。
而且若不是看在簡飛揚份上,人家安郡王未必會搭理自己。
所以這一次,賀甯馨無論如何都不好意思再去主動開口,尋到安郡王府上去。

  可是簡飛揚居然不聲不響地幫了她一個大忙。

  一向有事自己扛的賀甯馨眼眶立時濕潤起來。

  簡飛揚一愣,忙将消息冊子放在暖炕上面的小炕桌上,起身走到賀甯馨跟前,問道;“你怎麼啦?
”取出帕子要給她拭淚。

  賀甯馨下意識轉過頭,掩飾着道‘沒有什麼。
這牆上的燈穗子招灰,迷了眼睛。

  簡飛揚笑了笑,坐回到炕上,又将消息冊子推了過去,對賀甯馨道;“你先看看,我出去尋個雞毛撣子過來,掃一掃燈罩上的灰。
”說着,已經起身大步出去了。

  賀甯馨又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簡飛揚怎麼故意走開了。
她狐疑地伸出手,将炕桌上的消息冊子取過來。
打開看了起來。

  那消息冊子并不厚,隻有薄薄的五頁紙,可是上面寫的内容,卻讓賀甯馨如同看見世上最可怕的事,瞪大了雙眼,幾乎連呼吸都要停頓了。

  賀甯馨的雙手抖得越來越厲害。
到最後她都沒有力氣再拿着那冊子。
隻覺得那薄薄五頁紙的冊子有千斤重,将她整個人都壓塌了過去。

  她萬萬沒想到,原來那位所謂的江左名士“單先生”是這樣一位隐藏至深的敗類!

  想到若是自己沒有重生,自己的兒子不知要遭受怎樣悲慘的命運,賀甯馨渾身冒虛汗,如同劫後餘生一樣,顫抖着再也坐不住,從暖炕邊上滑溜下來。
一個人抱着雙臂躲在了暖炕靠牆的角落裡,将頭埋在兩膝之間,無聲的哭泣起來。

  這一刻,她不想再去考慮什麼家國天下,什麼朝堂紛争。
更不想去保全什麼甯遠侯府!

  這一刻,她隻是一個母親,一個可憐的、隻想保全自己至親骨肉的母親!

  如果她沒有那個奇怪的須彌福地,如果她沒有憑着母性的本能一直查探下去,如果簡飛揚沒有為她着想,去尋安郡王幫忙,如果。





  很多很多的如果,如果其中少了任何一個“如果”。
她可愛的益兒。
或許以後還有謙謙,都會堕入萬劫不複的無間地獄。

…。

  而且這些局安排得如此巧妙。
周圍的人都不會覺得他們是被人有意所害,從而去可憐他們,同情他們,反而隻會麻木而冷酷地說一句;“天生如此”或者“本來就不是個好的,長成這樣,怪得了誰?
”又或者“人家繼母将他們拉扯大就不容易了,他們自己不争氣,又關繼母什麼事?






  所有的黑鍋,所有的不足,所有的難堪,都會不着痕迹地背在兩個孩子背上。
而别的人,隻會展露着如白蓮huā一樣娴雅的微笑,束手站在一旁,淡然卻冰冷地看着兩個孩子一步步往深淵裡面行去。

  那裡有萬丈迷津,魑魅魍魉,欲渡無舟。

  沒有人,沒有人會如同親娘一樣,去真正為自己的孩子打算。

  這一刻,賀甯馨終于深深後悔自己的上一世,沒有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為了别人的事情嘔心瀝血,斷送了性命,卻讓自己的至親骨肉落入不相幹的手裡,如同羔羊一樣任人宰殺!

  這一刻,她也深深感激上蒼,讓她能重回人世,盡自己所能,保全自己的兩個孩子!

  隻要能活着,她就有希望!

  賀甯馨不知道自己縮在牆腳有多久,隻覺得自己手腳都麻痹不堪,不能動彈的時候,她被一雙和煦的大手,一雙強健的臂膀抱了起來,緊接着,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高大有力,讓她覺得可以放松、可以依靠的懷抱裡。

  是簡飛揚。

  賀甯馨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窩在他懷裡,又痛癰快快地流了一通眼淚。

  簡飛揚知道這個消息冊子上的東西,對賀甯馨的打擊有多大。
就算他是個男人,而且是戰場上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看見這位“單先生”的癖好,都覺得極為震驚和不齒。

  想到益兒那樣可愛精靈的孩子,有可能落入這樣一個魔鬼手裡,簡飛揚都十分後怕,更别說将益兒當親生孩兒一樣疼惜的賀甯馨。

  前朝流雲朝後期,權貴腐化,狎玩娈童雛妓者不可勝數,也是造成民怨沸騰的原因之一。

  大齊朝開國以來,從太祖皇帝範繪則那裡,就明令禁止娈童雛妓,并且寫入了《大齊律》。
大齊朝雖然青樓倌館都有,可是也有年齡規定的。
按《大齊律》,娈童指十四歲以下的男孩,雛妓指十三歲以下的女孩。
若是有成年男人強迫這些年幼的孩子,按律都要重罰。

  雖然法律不能禁止所有的犯罪,但是有了法律,至少能對觸犯律條的人加以懲處,對不軌的人是有震懾作用的。

  而大齊朝三百多年,在臣民的認知裡。
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觀念,有狎玩娈童雛妓嗜好的男子已經為一般人所不齒,被當作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這位江左名士“單先生”便是一位有這樣特殊嗜好的人。
而且他的嗜好,更加獨特。
隻針對富貴人家的嫡長子下手,據說是嫌棄庶子身份不夠,而外面秦樓楚館裡面的小倌既髒,又賤,配不上他“高貴的身份”。
他做得也十分隐秘,又有江左單家做後盾。
而吃了他的虧的人家,為了嫡長子的名聲,還有江左單家的勢力,都隻有啞忍下來。

  他如今三十三歲,二十一歲離開單家,以坐館先生為業,在外遊曆十二年。
有據可查的人家,就有六家。
其中呆得時間最長的,便是京城裡面的承平伯府。
一共待了快五年時間,倒是個例外。





  簡飛揚等賀甯馨平靜下束,才她理了理汗濕了的額發,輕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廢了他?
還是将他千刀萬剮?

  賀甯馨紅腫着雙眼,啞着聲音道;“我要再想想。




  簡飛揚點點頭。
将她抱着放回屋裡的床道;“你先歇着#吧。
外面的事,我去讓扶風和扶柳你辦了。
今兒晚上我不回外院了,就在隔間的床上陪着你。

  “不,不,你還是回外書房去吧。
我很好,想自己待一陣子。
”賀甯馨忙阻止簡飛揚。
他們不差這麼幾天。
況且今兒晚上。
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簡飛揚見賀甯馨不同意。
便沒有再堅持,隻是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了。
如今我們既然識破了他的真面目。
自然有法子對付他。

  賀甯馨終于振作起來,從簡飛揚懷裡坐起身,正色道;“我隻是在後怕。
隻有千年作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這一次,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簡飛揚歎了口氣,拍了拍賀甯馨的肩膀,低聲道;“你别一個人扛着。

  凡事有我。

  賀甯馨感激地看了簡飛揚一眼,鄭重地點點頭。
道;“我曉得。
這事少不得你出面。

  簡飛揚嘴角微翹,握了握她的手,自出去了。

  賀甯馨在床上躺了許久,等到隔間守夜的丫鬟都睡着了,才起身輕撫了自己的蘭huā胎記,進入了自己的須彌福地。

  她不過幾天沒有過來,發現二樓靠窗的書桌上,又多了一些瓶瓶罐罐,大概都是裴舒芬在那邊做得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賀甯馨越看越生氣,沖進屋裡面,将那些瓶瓶罐罐兜到一個包袱裡,提溜着來到樓下,扔到了小樓旁邊的白霧裡。

  白霧一陣扭動,如同有意識一樣,将那包袱裡的東西包裹起來,吞噬下去。

  賀甯馨冷冷地站在樓下的空地上,以白霧為鏡,盯着另一邊同自己這裡一模一樣的小樓看了一眼。
那一邊,便是裴舒芬的琅缳洞天了。

  過了許久,賀甯馨終于毅然決然地走進藥圃裡,将藥圃最隐秘一角生長的雷公藤挖了幾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裡,走向了自己的小樓。

  這一次,賀甯馨翻開了《百草集》,找到了“絕精丸”的制作方法。
以雷公藤為主藥,附以别的藥草,可以制成“絕精丸”使男子不育。





  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義!

  斷人子嗣有傷天和,可是對于賀甯馨來說,這一次,她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對方想斷她的子嗣,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絕精丸”其實并不是沒有解藥。
當年的神醫無涯子,據說曾經治成過解藥,為一位貴人解毒。
可惜過了幾百年,他的藥方在外界失傳,在這神秘的互為鏡像的琅缳洞天和須彌福地裡,卻有記載。

  賀甯馨不擔心裴舒芬會找到解藥,她的這一個法子,本來就是連環計。

…。

  拿着一瓶“絕精丸”從須彌福地裡出來,賀甯馨終于松弛下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過了兩天,簡飛揚跟缇騎打了招呼,将那單先生用麻袋兜着打暈了,帶到了缇騎的诏獄最深處。

  诏獄那地方陰森晦暗,簡飛揚本來不想賀甯馨一起跟過去。
可是賀甯馨執意不肯,她要親眼看看,這一個差一點毀了她兒子的人渣是什麼樣兒的,又是怎樣跟裴舒芬勾搭起來的!

  來到诏獄最深處的一間大屋子裡,正中放着一個大大的屏風。
厚實的織錦緞上,繡着怒目而視的四大金剛,浮凸貼切,逼真吓人。

  屏風後面擺着一張長長的楠木條桌,坐着賀甯馨、簡飛揚、安郡王,還有兩位缇騎的女番子,一左一右,站在條桌旁。

  單仁從暈迷中幽幽醒來,擡頭就看見屏風上面的怒目金剛,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怒道;“你們是誰?
敢私設公堂?
可知我們江左單家,同安郡王府有淵源,你們得罪得起嗎?

  這話說得安郡王青筋直跳,低喝一聲;“給我打!

  從屋外沖進兩個人,一陣拳腳下去,單仁口角出血,胸口劇癰,徹底老實了。

  賀甯馨便示意站在她旁邊的缇騎女番子開口。

  那女番子點點頭,拿起賀甯馨寫的字條,對單仁道;“單仁,你的醜事已經敗露。
若是你還想活命,就按照我說得去做。

  單仁擡起頭,有氣無力的問了一聲;“讓我做什麼?
”已經知道這一次,他大概是惹到不該惹的人。

  那女番子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對單仁道;“我們知道你要去甯遠侯府坐館。
這一次,你的目标,是甯遠侯楚華謹,不得碰甯遠侯府的小孩子。
—我們會派人貼身跟着你,你别有僥幸心理。

  單仁冷笑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道;“你們要說話算話!
别當我是好欺負的!

  那女番子又道;“還有避一瓶藥丸。
你想法子讓甯遠侯楚華謹吃下這瓶藥丸。
—等這藥吃完了,就是你離開甯遠侯府,重獲〖自〗由的時候。
你别擔心,這不是毒藥。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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