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靜怡說完,再次将那布包給了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便捧着布包來到了沈香苗的跟前,也不遞過去,反而直接将那布包往石桌上一放。
“咚”的一聲,這布包往石桌上一磕,裡頭更是有幾枚銀裸子滾落了出來,與桌上的碗盤碰撞在一起,發出“叮當”的聲響。
這樣的舉動,已是說明了對方的來者不善與居高自傲,讓在坐的呂氏與杜仲大夫心中都十分不悅。
呂氏性子最軟,遇了這樣的事即便是有氣,卻也是抿了抿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倒是杜仲大夫,瞧着滾落到自己碗邊的銀裸子,揚了眉,伸手将那銀子甩了下去:“什麼腌臜東西,也随便往這飯桌上放,沒的壞了這一桌的好飯菜。
”
銀子被大力甩下,落在地上,滾在了杜仲大夫的腳邊。
杜仲大夫連眼皮都不能擡,伸腳便将那銀子大力踹了出去。
銀子不偏不倚的,落在方才過來扔銀子的那丫鬟的小腿上,痛的那丫鬟“哎喲”一聲,低頭去揉,越揉越覺得鑽心的痛,不用去瞧便曉得定然是起了一片的烏青,那丫鬟頓時便十分惱怒:“你這人怎的這般無理?
”
這幫強詞奪理的,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杜仲大夫斜眼瞧了瞧那個在那大呼小叫的丫鬟,道:“你家主子還不曾說話呢,哪裡輪的着你在這說三道四的?
”
肚中大夫相貌端正,瞧着是個内斂的性子,原本以為是個悶葫蘆,可此時說出話來,卻是帶了幾分擲地有聲的威嚴,讓人不由得心生懼意。
那丫鬟心裡頭一懼,便不敢說話了。
廢物,在這些泥腿子的面前,竟是這般露怯懦弱,簡直是丢了他們華家的臉面!
華靜怡瞪了那丫頭一眼,從緊咬的嘴唇間吐了兩個字出來:“廢物。
”
那丫鬟越發畏懼了,抖抖索索的低下了頭去,更是往後略站了站,小腿的疼痛越發狠了,卻也不敢吭聲,隻能咬了牙關忍着,偷偷的去擦眼角。
華靜怡越發不滿的瞪了那丫鬟一眼,擡眼瞧見沈香苗那一副坦然自若,亦如方才似笑非笑的模樣時,頓時覺得有些落了面子,扯了一下嘴角:“我管教下人,倒是讓沈姑娘見笑了。
”
“華姑娘管教下人是理所應當,何來見笑之說?
”沈香苗嘴角泛起一抹的嘲弄,道:“隻是這銀子,我倒是收不得的。
”
聽沈香苗這般說,華靜怡臉色越發沉了沉,咬牙道:“這是為何?
”
“一來,弘钰乖巧懂事,從未讓我費心,更不曾給我添過煩惱,反倒是幫了我不少的忙,而且弘钰與我及舍弟一向交好,好友來家中小住,自是理所應當之事,哪裡能收什麼銀子?
”
“再者……”
沈香苗瞧了那華靜怡一眼,略頓了一頓之後,接着說道:“再者,我現下隻知道華姑娘姓華罷了,旁的一概不知,雖說瞧着華姑娘與章家似乎有些關系,但也從未聽弘钰提及過,因此對于我來說華姑娘便是陌生人,哪裡有随意便收了一個陌生人銀子的道理?
”
雖然此時弄不清楚眼前所謂華姑娘的身份與來曆,更是不明白她與章家的關系,但這所謂的華姑娘無論如何來看都不像是善茬,而且很明顯的帶了敵意來,且越來越放肆過分,沈香苗便不再容忍,索性直接拿了最短處出來打臉出氣。
這話一出口,華靜怡的臉色變了好幾變。
先前她可是說過,弘钰在她面前時常提及過沈香苗這個人,為的便是彰顯自己與章家關系匪淺,以此來給沈香苗個下馬威,讓沈香苗不可小觑了她。
可這下馬威不曾有了效果,反倒是讓沈香苗拿着這個出來羞辱她,當真是不能容忍!
華靜怡把下唇咬的發白,看着沈香苗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沈香苗也瞧向了她,隻是神色淡淡,眼神沉定,微微彎起的唇角裡泛了一絲的嘲弄。
這讓華靜怡越發覺得不滿,索性心一橫,道:“實不相瞞,我不久之後便是弘钰的繼母,是章家正經的夫人。
”
華靜怡斜了沈香苗一眼,冷笑道:“如此身份,總算不是陌生人了吧,也總能因為弘钰一事說上話了吧。
”
說罷之後,更是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瞪了沈香苗一眼。
“哦?
竟是如此啊。
”沈香苗淡淡的應了一句。
“正是。
”華靜怡揚了揚下巴,隻等着沈香苗的恭敬順從。
而沈香苗則是摸了摸鼻子。
怪不得先前章弘钰說什麼都要到這裡住上一段時日,說什麼家中無趣,說什麼想陪了鐵蛋,估摸着是想躲了這個尖酸刻薄的華姑娘呢。
看沈香苗沉默不語,華靜怡便覺得是沈香苗心生膽怯,越發有些洋洋得意,慢慢的往前踱了兩步,道:“弘钰小孩子心性,愛熱鬧愛玩,又是天真沒心眼的,最是容易被人利用了去,借着平日裡的小恩小惠,往後想着攀了章家的關系不說,就連弘钰被人慫恿去河邊,被連累的落了水,也得被硬說成是弘钰一個人的錯,試圖想着從章家掏些東西出來,這等處心積慮,心腸歹毒,利用一個無知的孩童,當真是可惡至極,令人發指!
”
“今日我便是要帶弘钰回去的,離了你們這虎狼之地,也好讓弘钰往後不再受你們這些惡人的算計。
”華靜怡喝道。
這一番話說的是頤指氣使,内容更是胡說八道,胡亂的往沈香苗一家人頭上扣了一頂大大的帽子,這讓沈香苗不由得臉色一沉。
片刻之後,卻是輕飄飄的說道:“華姑娘若是要帶弘钰回去,那便去和弘钰說了去,與我這個外人來說,是否有些不合适呢?
”
“再者,若是我方才不曾聽錯的話,華姑娘所說的,華姑娘是弘钰未來的繼母,既是未來的繼母,那便是說此時不是,既是此時不是的話,那你便還不是章家的正經夫人,更是無權強行帶走了弘钰去,所以華姑娘不要想着用強,若是用了,那便是擄了,便是可以做治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