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呢。
”呂氏将長發挽在了腦後,斜斜的别了一陣木钗子,抹了把臉去抽了門栓打開了門。
外頭已經蒙蒙亮了,一開門,屋子裡便有了明亮的光線。
随着明亮光線一同進屋的,是一縷縷的煙和氣味。
聞起來,好像是焚燒香的味道。
呂氏好奇,沈香苗更覺得奇怪,母女兩個人一同走了出去,待看到院子裡的場景時,頓時吓了一跳。
院子裡頭,棗樹上,水缸上,院門上,包括屋檐底下,門闆上……幾乎是各個角落裡,都貼上黃紙做成的符。
地上拿銅錢、紅線等擺成了奇怪的圖案,擺了香爐,放了貢品,香爐中更是插着三根點好的香。
一個打扮怪異,身上綁滿了各種奇怪布條、挂飾,臉上畫了奇怪符号的中年男子,正披頭散發,手中拿了桃木劍,在地上跳來跳去,嘴裡更是神神叨叨的在念叨些什麼。
忽然,那中年男子晃了一下手中的銅鈴,拿了桃木劍來,指着沈香苗喝道:“呔,大膽妖孽,見了本仙,還不快快顯出原形!
”
呂氏不明所以,頓時一愣,随後便下意識的将沈香苗攔在了身後:“你說什麼胡話,你是什麼人,怎麼在我們家的院子裡頭?
”
沈香苗從呂氏的身後走了出來,将雙手抱在了胸前:“娘,這事兒該問那幾個人。
”
說罷之後,沈香苗斜了斜在那邊站着的沈福田、徐氏、徐栓子以及沈靜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呂氏焦急的問道:“你們一大早的,來我們家做什麼,還有這瘋子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
“什麼瘋子,這可是黃大仙!
弟妹可不敢胡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當心神明聽到了懲罰你類!
”徐氏快走了幾步過來,一把拉住了呂氏的衣袖就往一旁拽:“弟妹你還是快些過來,小心你旁邊的妖孽傷了你!
”
呂氏一聽這話,甩手掙脫了徐氏,轉身回去站在了沈香苗的前面:“什麼妖孽,可不要胡說,這是我家閨女香苗,不是什麼妖孽。
”
“愚昧婦人!
”黃半仙兒往前跳了一步,又搖了一下手中的銅鈴,揮了揮手中的桃木劍:“這裡站得已不是你的女兒,而是修煉成精的老鼠精,你切莫被這幅皮囊蒙蔽了雙眼,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
“是啊弟妹,你可不要光看外表,你仔細想想,往日的香苗是個什麼樣的,可以說是賢惠,懂事,溫柔敦厚,平日裡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看到個生人都要吓的躲起來,你再看看現在的香苗,牙尖嘴利的,幹什麼事兒風風火火不說,連長輩都敢頂撞辱罵,甚至大打出手……”徐氏說到這兒,想起前幾日裡被沈香苗扇的那幾個耳光,仍舊覺得臉頰直疼,心肝兒直顫。
“光是這就算了,香苗再怎麼說也就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就算是比常人懂事一些,也不過就是能幫着家裡做飯做活兒罷了,可現在的香苗,嫂子你自個兒看看,開鋪面做生意,可是比那大人心思還活絡,比那男人還能幹,這絕非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做出來的事情,怎麼看都覺得詭異那!
”徐栓子在一旁幫腔,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聲,接着說道:
“說不準,這妖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明面上幫着家裡頭掙些銀錢,讨得長輩歡心,背地裡等衆人都不防着她了,便去做那吸人陽氣的傷天害理之事!
”
“可不是嘛,就單單現在那不近人情的冷漠勁兒,咋看也不是以前的香苗了!
這要不是黃半仙兒說咱們身上都沾染了些妖氣,咱們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要是任憑那妖怪在咱們沈家胡作非為下去,怕是咱們身上的陽氣都要被這妖怪給吸走了,到時候可真是家破人亡了!
”徐氏說的咬牙切齒,一邊又連連催促那黃半仙兒:
“大仙兒,您可得趕緊做法将這妖怪給擒住,不要再讓她繼續做傷天害理之事了。
”
那被稱為黃大仙兒的人手中銅鈴搖了又搖,桃木劍揮了又揮:“你等放心,這妖孽雖是千年老鼠化作人形,可畢竟還是小妖,功力有限,待我擒住她後,那符紙鎮住,再設下陣法,每日做法施功,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這妖孽必死無疑,化作一團血水,魂飛魄散,從此以後再不能為非作歹。
”
沈香苗真想呵呵這蛇精病一臉。
還七七四十九天呢,啥物種都得死啊。
而且,是餓死的。
這人裝神弄鬼,倒是還挺有邏輯,真是高明!
不過,說起高明,還得是大房那幾個人最是高明呢。
瞧着那幾個人的表情,徐氏一臉的憤恨外加幾分快意,徐栓子将表情略隐藏了一些,但也能看得到嘴角的幾分怨恨與得意,沈靜秋自不必說,這會兒聽說沈香苗是妖孽,臉上的笑就差溢了出來,倒是那沈福田始終面無表情,無疑是幾個人中心思隐藏的最深的一個。
從這幾個人的态度幾乎可以明白他們的用意。
上次借沈文松是文曲星一事想從二房和三房兩家,尤其是沈香苗這裡撈上一筆錢,可被沈香苗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連帶着三房也不想管這件事,可以說大房的如意算盤徹底的落空。
徐氏心有不甘想在背後壞一壞二房的名聲,卻不湊巧讓沈香苗聽了個正着,被當着大家夥兒的面打了一個滿頭包,從此以後成為三姑六婆茶餘飯後的笑談,鬧得徐氏在村子裡擡不起頭來。
這兩件事情可是讓沈家大房恨得牙根癢癢,再加上之前沈香苗先是破壞了徐氏和沈福田想要賣了她的計劃,後又鼓動沈順通和楊氏與他們分了家,大房半丁點好處沒撈着還總是處處吃虧,這更讓大房一家對沈香苗恨之入骨。
如今,這沈家大房是想借了這黃大仙兒的手,污蔑她是妖孽,徹底的除掉她了。
如此一來,一是沈香苗如果不在了,這往後二房的銀錢,沈記的生意,在大房看來都能歸他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