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姑娘還不放心,婢子便在一旁守着姑娘,姑娘且安心睡下便是。
”
水蘇一邊說着,一邊将床鋪平整一些,好讓沈香苗睡得更舒服一些。
瞧着水蘇做事十分周到,沈香苗露出欣慰笑容:“到不是因為不放心,這一番的折騰,到是過了困勁兒,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
也是,即便如何的性子沉穩堅強,可沈香苗到底是一個姑娘家,一個年歲尚小的姑娘家,今天遇到的又是這樣生死相關,刀光血影之事,隻怕是任何人都不會心中毫無異動。
沈香苗能做到不慌不亂,已是實屬難得,哪裡能做到沒有絲毫波動呢?
水蘇能理解,便提議道:“既是姑娘睡不着,不如吃些宵夜?
晚上姑娘也不曾吃什麼東西。
”
“倒也不餓。
”沈香苗搖頭:“我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
“姑娘在想什麼?
”水蘇道:“婢子興許不能為姑娘解憂,卻是可以聽上一聽,姑娘既是在這裡費心思索的,必定是難事,說出來之後,心中估摸着也好受一些。
”
“嗯。
”沈香苗微微一笑,拉了拉水蘇的手,示意她坐在床邊。
水蘇依言坐下,隻是畢竟身份有别,水蘇即便坐下,這身子依舊是崩的很直,俨然随時待命的模樣。
沈香苗知曉這是她的習慣,便也不多加勸阻,隻笑道:“我隻是在想,這還不曾入京,便是這麼多的風波周折,京都那兩位主兒也不是好惹的,各個都是頗有手段之人,用心狠手辣來形容也不為過。
”
“我遠在千裡之外,便險些慘遭毒手了,當真是不知曉少業平日裡是如何過的。
”
沈香苗說罷,微微歎息。
是需要歎息的,她此時所接觸的,不過就是皮毛而已,甚至在旁人的眼中不過就是一隻随時可以被踐踏碾滅的蝼蟻而已,所用的手段也是十分簡單粗暴的手法。
但這樣的手法已是讓人膽戰心驚,而若是對付盧少業這些,慧貴妃這些,隻怕是要甚于十倍百倍。
從前的福王如此,此時的皇上與皇後更是如此,盧少業當真是要過的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方能安穩度日。
沈香苗一想到此處,便唏噓不已,替盧少業無比的擔憂。
水蘇知曉她的憂慮,輕聲安慰:“公子是姑娘的未來夫君,姑娘擔憂是人之常情,隻是公子運籌帷幄,凡事早已洞若觀火,且小心謹慎,斷然不會以身涉險,姑娘放寬心就是。
”
“且在公子心中,姑娘的安慰和心情才是公子最為擔憂之事,隻要姑娘好好的,其他的事情,都不在話下。
”
水蘇平日裡做事一闆一眼,更是不苟言笑,這會子替盧少業說起話來,這柔情四溢的模樣,和她此時一本正經的表情着實是有些不搭,隻惹得沈香苗先是一愣,接着是咯咯笑了起來。
水蘇看沈香苗臉上笑意甚濃,心中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笑了好,笑了心中的緊張就會消散,擔憂也能淡上許多。
“得了。
”沈香苗索性從床上下來,穿上了鞋子:“和你說會兒話,到是越發精神了,與其在這裡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你陪我出去找些東西吧。
”
水蘇快速的站了起來,一邊幫着沈香苗披上一件外衣,一邊納悶:“姑娘找什麼東西,若是要找東西,讓婢子一人去就行了。
”
“此事還就得咱們兩個人才行,若是唯有你一個人,隻怕是不妥的。
”沈香苗笑嘻嘻的,幫着水蘇将那門上系着的紅繩解開。
“那是要找什麼?
”水蘇越發納悶。
手下卻是毫不含糊,隻将那厚重的床闆,一手給拎到了一邊去。
“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沈香苗神秘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從屋子裡走出來,經過小院,往那邊的小山坡去了。
而這邊,立刻就有人将此事彙報給了郭正誠:“頭兒,要不要派人跟着?
”
“不必。
”郭正誠想都沒想,便回了話:“隻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兒就行,其餘的,不必過多插手。
”
從今晚的事情,郭正誠是看出來了,沈香苗并非等閑之輩,且盧少業隻怕早已将人手安排妥當,一幹事情,幾乎不用他們這些人操心,他們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沈香苗的安危罷了,其餘事關沈香苗私事的,他們不必過問。
問多了,沒有半分的好處,興許還會丢了腦袋。
但為表他的心意,即便知道沈香苗身邊高手如雲,他該做的面上功夫還是要做才行,至少也看的出來他的确是盡心盡力,恪盡職守。
郭正誠想了想,接着說道:“帶上幾個人跟着,但隻是跟着,遠遠的看着就好,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問的不要問,隻确保沈姑娘安全,其餘的一概不要管。
”
這樣再三叮囑不要過多生事,那人自然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隻連忙點頭:“是,屬下明白。
”
随後,按着郭正誠的吩咐,去做事了。
郭正誠則是靠在牆上,閉上眼睛,勉強睡上一會兒。
夏季的時候,天亮的早,而人總是在天亮的時候下意識的醒來,訓練有素,作息規律的禁軍更是如此。
因此盡管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又是這樣的休息環境,衆人可以說是疲憊不堪,但到這個時候卻也是都醒了。
隻是醒來之後,更多的皺起了眉。
一是因為哈欠連天的困倦,再來便是因為腹中的饑腸辘辘。
昨晚所吃的東西,保險起見,都催吐了出來,而吐過之後,胃自然是十分的難受,盡管有些微幹糧的墊吧,依舊是難受不已。
而再一想到今天晨起隻怕依舊是這些堅硬無比的幹餅做早飯,衆人嘴上不說,心中卻是叫苦連天了。
也因此,看似平靜的小院中,有種難以言明的壓抑且讓人煩躁的情緒。
郭正誠也是如此。
但身為這隊禁軍的首領,他不能表現的過于煩躁,更有心想訓斥情緒不佳之人,但一想到近期發生的事情,衆人的身心疲憊,過多呵斥反而容易起到反作用,又隻能将這份煩躁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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