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苗的嗓子略帶了些許的沙啞感,但沒有了方才的顫音,接着說道:“巧慧和夏冰應該是跟着送親的隊伍走的,今日送親人多,敲鑼打鼓的也十分熱鬧,且此時正是農閑之時,村民大都在家無事做,想必但凡經過的地方,必定有人圍觀,也自然有人會看到他們兩個。
”
盧少業立刻會意:“我便派上幾個人沿途打聽詢問,看看是否有什麼消息。
”
至少,能大概知道是在什麼地界被綁架的。
“嗯。
”沈香苗點頭,略思忖了片刻,接着說道:“送親路上附近,有小河更是有山,對于巧慧來說好玩的地方不少,都仔細去查看一番。
”
“再來……”沈香苗頓了頓,道:“派人去鎮上藥鋪子、火鍋店和黃越家中都查看一番,若是有人發覺巧慧和夏冰是去尋沈文韬或者沈文武,又或者去黃越家中湊熱鬧去,被那有心人知曉了,趁着人不在家,家裡頭慌亂的時候,訛上一筆的銀子,也是有的。
”
這樣的騙術,通常在現代社會十分的常見,尤其是會選擇那些在外就讀的學生下手,團夥犯案,利用手段将學生手機無法正常聯絡,随後和家人聯系,謊稱學生住院、生病、報考等多種手段進行欺詐,往往事态緊急,家長又聯系不上學生,慌亂之中便中了他們的圈套。
此時,也不乏存在這種可能,畢竟此時收到這封信,開始籌措銀兩,又要求送到路途遙遠的虎口崖這樣的地方,要耗費許久的功夫,即便到時候找到了人,那邊銀兩怕是也已經送到了半路,追也追不回來的。
總之,有備無患。
“此言甚是有理。
”盧少業點了點頭。
“再讓他們沿途打聽一下,最近周遭的村落裡頭,可曾有過什麼陌生人出沒,尤其是打聽我家情況的陌生人。
”沈香苗說道:“尋常綁架勒索,無外乎是兩種,一種是熟人,一種是慣犯。
”
“可我到是瞧着,這估摸着熟人可能性比較小,若是綁架的話,在上下學堂的路上綁架鐵蛋,最是輕松的,且鐵蛋是我的親弟弟,這樣我才會不遺餘力的去籌措這一千兩的銀子,可這人偏偏綁架了巧慧,還說是我的妹妹,估摸着這人怕是對我家的情況并不算十分了解,隻以為巧慧是我的親妹妹。
”
“所以這是慣犯的可能性極高,既是如此的話,那他們必定得踩點的,知道巧慧是我的妹妹,知道我們家在村中還算富有,手中是有些銀兩的,更是結識不少做生意之人,籌措銀子相對容易,所以一開口就要了一千兩的銀子。
”
畢竟在此時,對于尋常人家來說的話,也不過隻能傾盡所有,拿出十兩二十兩銀子而已,哪怕是村中的大戶,也不過是幾十兩,而一下子便說要一千兩,估摸着是知道她在外頭做着生意,收入不菲的。
這些,都是需要踩點才能得知的,既然要踩點,那自然也是要來回走動,打聽一下她家中狀況的。
對于這個時候的村子而言,一般一個村子都是同一個姓氏的人在居住,偶爾有外姓人,也是要得到族長應允,全村同意的,且互相往來密切,逢年過節又有祭祖等各種活動,因此村中之人大家都十分熟悉,一旦有外人來,大家都會知曉,且印象深刻。
所以如果要去打聽最近是否有陌生人來往,尤其是是否有打聽過她家相關事情的陌生人,應該不算難事。
“我明白。
”盧少業點頭,接着緊急招來在周遭的其他暗衛,以及跟在自己身邊的所有暗衛,除去那幾個去追送信人的,全部都派了出去,按照沈香苗的意思吩咐行事。
看着那些暗衛都領命而去,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沈香苗略略的松了一口氣:“剩下的,便是這個送信人了,看看能不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一星半點的線索了。
”
“而至于虎口崖那邊,完全不必提前派人盯着,畢竟不會有人帶着肉票前去拿贖金,且若是打草驚蛇的話,若是放出信号讓那邊的人撕了票便不好的,若是到交贖金之前都無法查到任何線索的話,就隻有跟着那拿贖金的馬車這樣唯一的出路了。
”
“然而,到那個時候的話,隻怕是銀錢到手,那邊……”
“總之,務必要找出來綁匪是誰!
”
沈香苗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盧少業則是微微怔了一怔。
方才沈香苗的那些話,顯然并非對他而說,而像是自言自語,但無論是哪種,到是都将沈香苗此時的内心想法表述的一清二楚。
讓盧少業犯怔的,便是這些内容。
可以說,将這一起綁架案分析的鞭辟入裡,從如何去查探線索,到分析犯案者的身份以及其中露出的破綻,還有可能存在的情況,以及到最壞結果之時的應對方法,可謂是分析的清清楚楚,讓他這個大理寺少卿也歎為觀止,心生敬意了。
沈香苗,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的。
盧少業揚了揚眉梢。
暗衛帶了方才送信的那漢子過來,那漢子顯然吓的不輕,一路上都不敢說話,直到那暗衛壓着他跪在沈香苗與盧少業的跟前,那漢子卻連連磕頭:“饒命,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個人掙錢糊口,不知道做了什麼得罪少爺小姐的事情,你們大人有大量,繞過小的我吧。
”
說罷,便是連連的磕頭,更是痛哭流涕的,看着好不可憐的樣子。
“你莫要驚慌,我隻問你一些事情,你若老實回答,便性命無憂,且有獎賞,若是不老實回答的話……”沈香苗頓了一頓,沖旁邊的暗衛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個暗衛立刻會意,到旁邊那堆曬着的木材裡頭,找了一個最粗,大約有大腿醋的短木材來,揮手劈去。
“咔嚓”一聲,木材頓時裂成了兩半,落在地上的那一半,還晃了兩下才穩下來,但那木頭的碴口,卻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這便是下場,你可知道了?
”沈香苗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