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光陰如梭。
多年的歲月靜好,安穩快樂的時光,縱使讓人豔羨,讓人想挽留,想抓住,但是終究都會走到盡頭。
就像人來到這個世上,總歸會死去一樣。
早已老态龍鐘的沈香苗,此時正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此時的她已是古稀之年,身子一天一天的弱,尤其今年春寒料峭,幾次的倒春寒,反反複複,讓她得上了風寒,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連宮中的禦醫,對此都束手無策,隻是連連搖頭。
盧少業對此勃然大怒,将宮中幾乎所有的禦醫都請到了身邊來不說,更是此處找尋名醫,為沈香苗診治,可最終都是大家的搖頭歎息。
沒有任何的結果,盧少業因此,可謂既憤怒又難過,隻每天守在沈香苗的身邊,不挪動半步。
“你現下覺得如何?
”盧少業将沈香苗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隻這樣半摟着她,讓她半躺着,好方便喂她一些參湯。
“少業。
”沈香苗有些艱難的将參湯咽下去,沙啞着聲音道,随後更是有些艱難的将手擡起來,握住了盧少業的手:“我可能,要走了。
”
“又說胡話了。
”盧少業親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道:“有我陪着,你不用害怕。
”
“我不害怕。
”沈香苗搖了搖頭,有些費力的勾了勾唇角,擠出來一絲微笑:“隻是,我真的覺得,我要走了。
”
她說的是實話,這段時日,她總是頻繁的做夢。
而做夢的内容都是有關于前世她還在現代社會時,還是林清清時的,尤其是出車禍時,被車撞到高高飛起的那一刹那。
沈香苗覺得,這應該就是對她死亡的預告,暗示着她,該走了。
原本,她就是幾十年前就結束了生命的人,可以說是上天垂憐,才讓她重生到了這個世界,多活了幾十年的人生,更遇到了她最重要的的人,過了美滿的一生。
她十分滿足,也沒有絲毫的遺憾。
即便現如今和盧少業說要走的話時,她自己也沒有覺得絲毫的悲傷,隻是唯獨有些許的不舍。
不舍她的兒孫,更不舍她的盧少業。
擡手放在他的臉頰上,想起多年之前初見盧少業時的青年模樣,以及那場綁架之時的狼狽和他的出手救助,沈香苗不由的笑了起來。
但随後,這抹笑容,又淡了些許。
“少業,其實有一樁事,我一直想和你說。
”沈香苗強忍了咳嗽,道。
“你說。
”盧少業垂了垂眼皮,将滿眼的通紅盡力的壓了下去。
“其實,我原本不屬于這裡,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沈香苗略有些苦澀笑道:“隻是這樁事情實在是過于離奇,我一直都不曾說過,現下,我大概要回去了。
”
“此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盧少業連連點頭。
“是了,你肯定是知道的。
”沈香苗笑了起來。
他本就是對任何事都洞若觀火之人,她和常人那麼不同,根本不是一個尋常農女的模樣,他又如何會不覺得奇怪呢?
想必,因為他重生的緣故,所以對任何事情都十分輕易能夠接受。
“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還知道,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走的,對不對?
”盧少業輕聲細語,溫柔無比。
沈香苗揚了揚下巴,嘴角的笑容也是變得越發溫柔。
隻是,她能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眼皮有些沉,就連放在盧少業臉頰上的手,也是無力的滑落了下來。
但即便如此,她卻是感覺到額頭上突然有溫熱,繼而冰涼的雨滴一樣的東西。
是盧少業在哭嗎?
因為她即将離開人世,而哭嗎?
可是,不要哭……
她多想擡手,将盧少業通紅雙眼上挂着的眼淚給擦掉,告訴他不要傷心難過。
可是她的手,卻是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
同時擡不起來的,還有她覺得越來越沉重的眼皮……
是不是,她要死了。
要徹底的離開了。
隻可惜,根本來不及讓她想上太多,她便覺得整個人便如同沉重的沙袋一般,不停的往下墜落,墜落……
少業,真希望,下輩子還能遇到你。
真希望……